秦元星畢竟是因為自己而受傷的，加上一直以來對她的關心，舒蔚知道自己不得不去。
和姚瑤一起去到病房外的時候，遠遠地就能聽見裡頭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她站在病房門邊，目光有些呆滯。
只見秦元星身上的病號服已經脫到一半，露出光裸的胸膛。護士在他身邊拉扯，連同衣服一起整個拽了下來。
一聲驚呼響起，年輕的小護士立刻捂住了眼睛。
秦元星抬起頭有些得意，可忽然間就看見站在門邊的舒蔚和姚瑤。
俊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
他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好，輕咳兩聲走過去：“你們倆來了啊，我真不是鬧，我這身體真的已經恢復了，可他們就是不許走。”
姚瑤懷疑地看向他，似是不信。
秦元星撓撓頭，也是無奈，便喚來那名小護士：“孟甜甜，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好了。”
小護士臉頰通紅，聽見秦元星的話之後不情不願走過去，目光在舒蔚和姚瑤身上打量了一陣之後，嘴巴裡鼓著氣開口：“胡說！明明還沒有完全好，只是脫離危險而已。兩位小姐，您們如果是秦醫生的朋友就請好好勸勸他，如果強行出院，很可能會扯裂傷口病情加重。”
孟甜甜義正言辭：“哼，自己就是醫生還總為難我們，虧我還一直以為秦醫生是醫院第一朵花呢。”
話落，舒蔚和姚瑤面面相覷，目光複雜而尷尬。
秦元星狠狠瞪了孟甜甜一眼，連忙把人推出去。自己則立刻走到旁邊坐下：“別聽她胡說，不過你們倆來找我有什麼事？”
“還能是什麼，她告狀，就過來一趟。”姚瑤指了指離開的孟甜甜，不經意又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舒蔚，心裡很不好受。
秦元星立刻就能明白姚瑤的意思，給了她個眼神示意安心之後，就坐在舒蔚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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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考慮許久才緩緩開口：“念念的事我聽說過，這幾天魏成也來過幾趟，跟我提過那小子被綁架的事。這兩個案子如今都掛在南區那邊，他整天忙的不可開交。不過，造成車禍的景姓司機已經醒了，已經開口指認是林昭穎指使的。似乎下午就要將林昭穎逮捕入獄。”
這麼長時間以來，或許這是唯一一個能讓人興奮的訊息。
只是舒蔚臉上的笑容也只是一閃而過，她心裡的沉悶總算鬆緩了些，本想親自去看著那一幕，但事到如今自己的心竟已全然掛在小包子一個人身上。
她告訴秦元星車牌號的事，正好在十分鐘之後，電話響了起來。
“舒小姐，我是魏成。您要我查的車牌號已經查到了，三年前註冊的牌號，很少使用。司機姓鄭，是常年跟在顧老爺子身邊那邊，一天之前出現在泰安區國貿路中側……”
“我們已經開始行動，顧大少正好在查那邊應該很快就會到，他請您好好等待訊息……”
舒蔚立刻站了起來，腦子裡好似聽見煙花爆炸的聲音。“轟”的一聲，讓她失去所有理智。
接下來魏成說了什麼她沒有聽清楚，只拿著衣服就往外頭跑。姚瑤亦步亦趨跟在後頭，哪裡敢放心讓她一個人去。
“你們倆，真是！等著我。”秦元星顧不上自己究竟能不能出院，看見舒蔚剛剛的表情也知道事情大條，他額頭上的青筋一陣陣抽動，平白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也不敢再多耽擱，立刻拿著衣服跟上。
好在他動作夠快，在舒蔚和姚瑤走到門口的時候便將車開到馬路旁邊：“上車，我送你們過去。”
路虎在路上劃出漂亮弧線，秦元星迅速調轉車頭朝國貿路開過去。
車廂內有些岑寂，因為舒蔚緊張的心緒，連氣氛也變得格外奇怪。
姚瑤用手握著她的，似乎連自己也感染了舒蔚的情緒，一時間心跳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給應謹深打過電話讓她趕過去，也聯絡了方元。方家畢竟有些軍政關係，誰也不知道老爺子那邊還留了多少勢力，怕是早年間籠絡漂白的人都在那邊。
顧威義曾經也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比起顧威起來說，手段更加很辣凌厲。
姚瑤後來聽應家的人提起過，若非顧威義因為身體的病提前退出，怕是顧氏的規模較之如今還要擴大一倍。
“前面堵車，路攔住了。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過去看看。”秦元星臉色很凝重，他沒有告訴舒蔚的是，一分鐘之前在告示牌看見訊息，國貿路中斷的路暫時不通，讓路過車輛繞行。
他開到這裡已是極致，再往前拐彎，或許就能看見路障。
走過去之後，那張俊朗的臉，卻在瞬間變得慘白！
舒蔚只覺得呼吸愈發急促，她坐在車廂內好似喘不過氣來，便只能開啟車窗讓冷風透進來。
“怎麼了啊，是不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不舒服？”
舒蔚搖搖頭，一隻手放在心口那處，不住來回摩挲著。她張開唇大口大口喘氣，說不上是因為什麼。
姚瑤問她也只能搖頭，只用力蹙緊秀眉，精緻的臉蛋上佈滿焦急之色。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為何，舒蔚只隱隱約約感覺到哪裡不對，上一次這般難受還是顧辛彥落海的那次。
在車上等了幾分鐘，兩人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因何來來往往的都是消防車和警車，舒蔚似乎還在車上看見了魏成。
她想推門下去，秦元星正好回來。瘦削的身軀有些僵硬，一言不發回到駕駛座上。
“怎麼回事？現在還能過去嗎？”
他點點頭，沒有讓自己凝重的表情被兩人看見。只默默調轉車頭，從旁邊的路過去：“可以。”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拐角過去就是國貿路，他看不見那棟大廈所在的位置，卻能看見……被染紅了的天空。
怕是從旁邊繞過去，立刻就能望見透著血紅的天！
幾分鐘後，車輛如龜速一般行駛，他們如今處在大廈一側，還未能看見大廈。
但舒蔚和姚瑤臉上的驚懼之色一模一樣，即使隔著兩條街，都已經能嗅到那股焦灼氣味。
順著北風蔓延過來的氣味，從車窗內進到鼻尖。
人群一直在往這頭湧動，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靠近他們。警車和救護車從專用車道過去，他們被攔在馬路中間。
人群騷動，舒蔚幾乎可以看見每個人臉上的惋惜和害怕。
她、更怕。
“前面怎麼了？”車子走不動，舒蔚便立刻推開門下車，攔住一個人仔細詢問。
那人神色匆忙，臉上滿是遺憾：“著火了，已經燒了起來，壓也壓不住。唉，聽說裡面還有不少人。”
“咚”的一聲，舒蔚只覺得腦子裡某個弦繃斷，她瞪圓眼睛望著天空濃煙滾滾，雙腳像灌了鉛一般竟邁也邁不動。
那人見舒蔚的模樣，也猜測她是有認識的人在裡頭：“大半的人都出來了的，我們也正好在商場購物，這不，一聽見火警就立刻往外跑，沒事沒事，您認識的人說不定已經脫險，還不如先打個電話確認。”
她連回答的力氣也沒有，全身的能量都花在雙腿上。終於抬起來大步朝前走。
人群漸漸變少，焦灼的空氣也越來越讓人喘不過氣。
“就像他說的，念念可能已經出來了。老爺子就是太在乎念念，所以更加不會讓他受傷。”
“蔚蔚、你先別急，我們過去看看再說好不好？蔚蔚？”
姚瑤喊了她兩聲，才發覺舒蔚沒有任何回應，她看見舒蔚腳步停下，自己也就跟著不動。
忽然抬起頭，順著舒蔚的目光朝前頭看去，入目所及之處，促目驚心！
二十七層的大廈，上面三分之一的樓層都染滿火光。還偶爾有人從裡面跑出來，她身上帶著傷和驚懼，衝入人群。
而警戒線那處，站了一整排消防員，每一個都全副武裝。姚瑤幾乎是一眼就能看見在消防員之中站著的幾個男人。
透過通天火光，還隱約能看見幾人側臉上的凝重之色。
有人看見了她們，先是發愣，而後立刻揮揮手示意他們過去。
這邊的人群越來越密集，反而在警戒線旁邊，不會有人推擠到他們。
舒蔚面容呆滯，她的視線掃尋了整個現場，也沒有看見小包子和老爺子。
“蔚蔚，我們朝那邊走。”
她被姚瑤拉著往前，朦朧的視線裡赫然看見一道高大的身軀，就站在自己身前幾步遠，回頭的剎那，瞧見了她。
男人的臉色異常凝重和難看，身上的高檔西裝沾染了不少髒汙，那張原本俊魅飄逸的臉，如今只剩下陰沉。
高大筆挺的身軀猛地朝她走過來，撥開身邊推搡的人群，把她護在懷裡。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舒蔚怔了怔，手指挨著男人的那刻，便立刻伸出手死死拽著他衣角：“念念、念念呢？”
“念念之前就在這棟大廈裡對不對？魏成告訴我車子之前就停在這裡的停車場。可是怎麼會突然著火了，念念呢？綁架他的人呢！”
她死死掐著男人手臂，眼圈通紅，忽然看見有人抬著渾身是傷的人出來，一時間竟連呼吸都要停止。
舒蔚的視線隨著擔架移動，確定上頭的是一個成年人之後，竟平白松了一口氣。但下一刻又立刻懸了起來。
因為面前的男人，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她猛地想到什麼，倒抽一口氣，尖叫道：“念念，還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