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顧威起不自覺松了一口氣，好在那個人並不知道全部，又或者是知道了也沒有告知。如今舒蔚替顧家生下繼承人，他們也不能再把人往外推。
正好舒遠夫婦下落不明，過往的事，能瞞著也就瞞著吧。
“蔚蔚啊，這事你別多問。這段時間照顧好念念就成，至於其他的，你只需要相信，咱們家的人現在都是對你、對念念好真的就行。”
顧威起揮揮手，明顯是在下逐客令了。
“過幾天是我生日，你和念念都回來住。就當陪我慶生。”
舒蔚不好拒絕，應了聲便離開。
她離開的時候，經過正院，正好看見唐媽提著飯盒朝後院走去。
舒蔚喊了她一聲，唐媽便有些緊張起來。
“是您吶，不在家裡吃晚餐啊。”
“唐媽，這飯是送給誰的？”後院，還住著人麼？
唐媽頓時有些慌，急急忙忙要將飯盒藏在身後，只是舒蔚總還是快人一步。
“哎您別多問，沒什麼重要的人。”
她隨口應付了幾句之後，便立刻離開，也不顧舒蔚的疑惑。
後者狐疑地皺了皺眉，正好追上之際，忽而聽見身後的人聲：“太太，車備好了。”
回到公寓之後，舒蔚才發覺裡頭來了些不速之客。
公寓大門敞開，小包子就蹲在門口玩著他的變形金剛，從外頭看進去，依稀還能瞧見裡頭的場景。
不止是顧辛彥，連林昭穎和顧志北，都在。
“女主人可算是回來了，不知道人，還當這家裡沒有女人呢。”胡靜一開口，話便酸溜溜的。她斜著眼睛打量了舒蔚一陣，又負手坐在沙發上。
舒蔚抿抿唇，沒有看見顧辛彥。
小包子這幾天一直是顧晨晨陪著，偶爾溫車盛也過來帶他出去玩。至於顧辛彥，反是極少見面。
今天，也不在。
“我不記得什麼時候邀請過客人來家裡，三位是不請自來麼？”
“哼，我們要是不來，你兒子現在就會在醫院裡住著。”胡靜嗤笑：“兒子發高燒，自己卻在外頭鬼混，也不知道你這母親是怎麼當的。”
發燒？
舒蔚急急朝小包子走去，掌心撫上額頭，確定已經沒有高溫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念念中午發高燒，你和哥都聯絡不上。我這才給媽打電話的，本來是讓她找醫生過來，結果……”
結果，帶來了林昭穎。
她像是知道舒蔚正在看自己，也不避諱。就這麼大剌剌地面對舒蔚，豔麗的臉上佈滿尖銳：“放心，我給他開的都是常規藥，小兒退燒用的這個。”
林昭穎直接將包裝袋扔到了舒蔚腳邊。
她拾起一看，眼睛猛地瞪大。
“你……你給念念吃這個？”
舒蔚面露驚慌，立刻撥開小包子的衣服，檢視他脖子後的狀況。
果然，上頭已經出現一顆顆細微紅疹，小包子因為感覺到癢而伸手去抓，紅痕一條一條的，觸目驚心。
“怎麼那麼大驚小怪的，我看昭穎給的藥挺好。念念一下就不燒了。”
胡靜越是幫著說話，舒蔚心底便越是氣憤。
她忽然轉身，將藥品包裝袋狠狠捏在掌心裡：“你懂什麼！念念從小體質就不好，一般的藥也敢給他用，一用就過敏。這麼多年來，一直是物理降溫，你竟給他開這個？”
那是強力退燒劑。
林昭穎也是醫生，哪怕多年未曾行醫，也不可能不知道這種藥藥效有多猛。不是高燒不退，根本不會用！
可林昭穎只是隨意攤攤手，很無所謂的樣子：“你兒子已經高燒到三十九度，我再不給他用，難道眼睜睜看著他燒壞腦袋麼？”
“就算他不是我親兒子，我也不會那麼狠心。”
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舒蔚竟無法反駁！
可是念念……
眼看著小包子身後的紅疹越來越多，舒蔚也顧不上與林昭穎理論，便找來過敏藥劑沖泡好給小包子服下。
“晨晨，你帶念念去休息下好不好？”
她看了看有些自責的顧晨晨，安撫道：“不關你的事，你也不知道這些。”
“嗯。”
旁邊，林昭穎臉色卻不太好看：“怎麼，不關晨晨的事，倒是關我的事了？我好心來幫你救治兒子，換來的發還是責罵，真是吃力不討好。早知道，就該放著他燒好了。”
“我沒有要你救念念。我兒子生病與你有什麼關係？”
她語氣尖銳，看見念念不舒服，舒蔚心裡比誰都要難過。自己守著念念四年，捨不得他受一點點委屈，可如今才回來多久，就又高燒，又生病的。
胡靜卻是看不過去：“舒蔚，你怎麼說話呢。孩子體質不好能怪誰？還不都得怪你沒有好好給他補充營養。要我說，就該讓念念回顧宅，我好好給他補補。”
“念念在孃胎裡就差點被害死，體質不好，還能怪誰？”
提及這事，林昭穎心虛地別開眼。
她咬了咬唇，忽然悽然道：“這件事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念念好歹還活著，可我的腿卻永遠都好不了。你如果還不滿意，就把我這雙手，把我的命也拿走算了！”
她忽然改變態度，讓舒蔚愣了愣。
“在鬧什麼？”
耳邊陡然想起熟悉低沉的聲音，才讓她恍然大悟。
隔了四年，林昭穎的手段，竟也沒有一點變化？
“媽，小北，還有你，怎麼會在這？”
“我……”
林昭穎到嘴邊的話被顧辛彥瞪了回去，她治只好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有些恨自己雙腿不爭氣一般，重重地捶打幾下。
胡靜許久才緩緩解釋：“是我讓她來的，當年的事，你也給過她懲罰，就算過去了。一碼歸一碼，昭穎正好來家裡，聽見念念生病的訊息，就跟我一起過來。”
“這不，念念的燒已經退了。”
“呵，用過敏的代價換來的。”
舒蔚嘲諷地笑了笑，雙手緊緊捏在掌心裡，靜等著看男人反應。
後者揚了揚眸，深不見底的眸子朝旁邊掃過，最後落在三人身上。
薄唇輕啟，吐出的字眼冷漠而僵硬：“都出去。”
“小彥……”
“這裡不歡迎你們，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們倆出現在周圍，我不介意連你的手一起廢了。”
他淡淡道。威脅人的話就像與人談話一般淡漠。
三人不敢再多說，主動走出去。
舒蔚跟在後頭，在林昭穎準備離開之時，伸出腳絆了她一下。
輪椅不穩，整個朝前傾倒而去。
顧志北伸手想去抓，可還來不及便看見輪椅翻到在地上。
那個曾經風華絕豔的女人，狼狽地躺在地上。
衣裳凌亂，黑髮散落地面，臉上豔麗的妝容也被泥土遮掩。
如乞丐一般。
“舒蔚！”
林昭穎尖叫，換來的卻只是一聲誇張的關門聲。
舒蔚重重甩上門，連看也不看旁邊一眼便朝房間走去。
男人伸出手握住她的，黑眸裡亮亮的，瞧著她賭氣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更加奇異。
“你心疼？心疼就去找她，我不攔著。”
林昭穎現在雙腿殘疾，家破人亡，引人同情是應該的。可她偏就瞧不上，四年前沒有害死念念，四年後又故意害的他過敏。
到底什麼居心，她自己心裡清楚！
男人瞧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低低笑出了聲：“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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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都看到了，你急著趕走他們，不就是怕我動手？”
如果只是林昭穎一個，舒蔚不介意讓她去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
顧辛彥無奈，眸子裡噙著一抹戲謔的笑，在舒蔚犯彆扭的時候將她攬入懷裡。
沉沉的音就在頭頂繞啊繞的，撩人心絃。
“我哪有心疼她，如果不是殺人犯法，四年前她就死了。”
“她……她的腿。”舒蔚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男人挑眉，裡頭漾起深深的厲色：“是我弄的。你走了之後才弄清楚那件事，我以為……寶寶沒了。”
“心裡太急太急，恨不得要她的命。所以衝動了些。”
那場車禍，他也受了不輕的傷。
但林昭穎，卻是失去了雙腿。
舒蔚掐著掌心，目光雖盯著顧辛彥，可明顯已經失去焦距。
她總有些不敢置信，這男人曾那樣深深愛著林昭穎。捨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人，竟也能狠下心要她的命麼？
“蔚蔚，你別這麼看我。”
他忽然撫下身，挑弄似的吻上舒蔚耳垂。
“在看……我就把你吃掉。”
舒蔚窘，這男人，是最近陪念念看電視看多了麼？
晚上，舒蔚還在哄念念睡覺。
小包子白天發燒睡了太久，到晚上十點還精神滿滿。
舒蔚說故事說得口乾舌燥的，小包子也不肯領情。還瞪著晶亮的眸子望著她。
“念念，怎麼還不睡？”
“想聽故事。”
他理直氣壯，舒蔚卻只想讓他閉上眼睛好好睡著，天知道她從九點開始到現在，已經說了整整一個小時。
見舒念堅持，舒蔚只好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最富有母愛的一面出來：“念念啊，這一本故事書已經說一半啦。念念今天早些睡覺，明天晚上我們再繼續說好不好？”
她瞪圓眼睛，充滿渴望地望著小包子。
小包子也瞪大眸子，無限深情地盯著她……
然後開口……
“念念睡不著。”
你最好是睡不著，而不是不想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