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跟著安子月走進了最大的一處馬廄,進入後撲鼻而來是淡淡的草料味道和一些不可言說的氣味。
“哎喲喂輕點輕點,露西寶貝你別動,拔下來就好……”
“我的天吶,我寧願我自己上去受這罪,這都半個小時了,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兩人剛一進門,就聽見一道焦急的男聲在不斷唸叨。
林陽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穿著緊身黑色短袖,正手忙腳亂地抓著馬廄的欄杆著急,周圍圍著一圈人,都在看著馬廄中的一匹駿馬。
打量過去,馬廄裡的一幕讓林陽忍不住眼睛一亮。
只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在一匹純黑色駿馬旁邊,駿馬的嘴被一個鋼鐵式的“開口器”撐開,一個醫生正拿著超大號鉗子往馬嘴裡面夾。
一看到這一幕林陽就莫名來了親切感,這是在拔牙啊!在這還能遇見同行?
“曾叔叔!”
安子月朝那位精壯男子小跑過去,一邊跑一邊高聲喊道。
不停唸叨的男子聞言止住了嘴,然後匆忙回頭看向了安子月。
“哎呀,小月月!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曾叔?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這位曾叔的一臉焦急轉化成了訝然和驚喜,他渾然沒想到今天安子月會忽然出現。
“嘿嘿,我特地和前臺交代不要和你說的,就想給你個驚喜!好久不見,曾叔!”
曾叔張開了手和安子月輕輕擁抱了一下,然後道:“你今天心情不錯啊,遇見什麼好事了?”
他知道安子月母親去世的事情,自從安子月母親去世之後,安子月就再沒來過馬場。
這麼長的時間裡,安子月都是心情低沉,他也安慰過很多次,沒想到時隔多日,她今天居然以這種全新的面貌出現。
“沒什麼好事啦,前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安子月輕聲說完,然後便看著正在拔牙的駿馬問道:“露西這是怎麼了?”
剛剛走過來的林陽滿頭黑線,這丫頭把他忘記了嗎……
“咳……這是在拔牙吧。”林陽趕忙開口尋找存在感,被忽視也太慘了。
可能是因為這周圍擠了很多人的緣故,安子月和林陽走過來也確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此時林陽發聲,曾叔才扭過頭疑惑地尋找聲音來源,而安子月也一下想起了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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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啊,忘記介紹了,這是我的朋友,他叫林陽。”安子月臉一下紅到了耳根子,她看見曾叔和駿馬露西後居然一時忘記了旁邊的林陽。
“曾叔你好,我叫林陽,是安子月的朋友。”林陽一臉真誠的自我介紹,內心其實慌得一批。
果不其然,肉眼可見的,這位曾叔的眼神變了。
他的瞳孔輕微收縮,然後用一種極具審視性的目光看向了林陽。
“你好,你是子月同學?”曾叔一上來就是靈魂質問。
林陽正欲開口,就被旁邊的安子月忽然打斷。
“不是的,待會再說吧,曾叔你先說說露西這是怎麼了?”
曾叔被安子月一下拉住了手臂,眼神又轉回到寵溺和溫和。
“露西這是在拔牙呢。它這半個月沒精神,吃得少喝得少,又不跑動了。叔叔我請了兩次獸醫,才發現是牙齒的問題,所以今天這不就拔牙嘛。”
說到後來曾叔的聲音也逐漸焦急起來,然後看向了那邊依舊手忙腳亂地醫生們。
露西掙扎的很劇烈,鉗子進去馬的口腔好多次,都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熟悉拔牙的林陽知道,這是鉗子沒夾穩牙齒,發力時滑脫導致的鉗子脫位撞擊聲。
“這都半個多小時了,露西可真是遭大罪了。”曾叔有點擔心地說道。
安子月聞言也一臉擔心的望向正在拔牙的駿馬露西。
“嗒——”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露西又被嚇得劇烈掙扎,鉗子急忙退出口腔,出來後鉗子上仍然空空如也。
很明顯,再次失敗。
“行不行啊,不行就找別人過來,別讓我的露西遭罪!”曾叔看著不停擺頭踢腿的露西,忍不住朝著那邊的醫生們吼道。
林陽有些恍惚,一時間有種家長帶兒童看牙的既視感,經常也有家長在焦急時這樣吼醫生……
那邊拿鉗子的醫生戴著面罩和金絲眼鏡,聞言立馬放下了鉗子。
只見他轉身對曾叔說道:“介位先生,請你保齊冷靜,我們系專業的,請你不要記疑我們!”
一股歪果仁口音,聽得林陽啞然失笑。
“不是我質疑你們,是你們已經足足拔了半個小時,我的馬已經被弄得這麼焦躁,拔個牙有那麼難嗎?”曾叔一排欄杆吼道。
露西是他的愛馬,此刻他看著露西的大眼珠子都溼潤得晶瑩,還不停地扭頭掙扎著,每掙扎一下,他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瓦里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這位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忽然對著他身後一位西裝女生說起了鳥語。
林陽眉毛一皺,這是東瀛語啊。
不是偏見也不是針對,就是看不順眼,林陽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東瀛人。
“星野真裡先生說:先生你別無選擇,請端正你的的態度,貴國的馬科醫生稀缺,在富州,只有我能幫你。”
“瓦里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金絲眼鏡年輕人又補充了一大串鳥語,然後抬起頭一副傲然的樣子看著曾叔。
西裝女士嘴角抽了抽,猶豫了一下翻譯道:“現在,由於你的態度讓我非常不滿意,我要求收取雙倍診費,並且向我道歉,否則我將終止治療。”
第一句話翻譯出來以後曾叔已經握緊了拳頭,健壯的前臂青筋暴起。此時聽見第二句話,他更是忍不住一腳踹在了欄杆上。
周圍圍著的人群也一下譁然起來,這話說的,拉仇恨啊。
“我草你大爺!滾,別醫了,老子明天包機也要把北都的醫生請過來!”
曾叔的怒吼聲響徹馬廄,被拉住的露西見主人如此,又忍不住掙扎著扭動起來。
“瓦里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金絲眼鏡年輕人眼睛裡透露著鄙夷,然後開始收東西。
“曾人鳳先生愛馬之說果然徒有虛名,居然願意讓自己的馬繼續受苦,真是委屈了這匹純血馬,沒跟對主人!”
這翻譯委實翻譯地太好了,作為局外人的林陽聽了都忍不住心生火氣,更別說曾叔這個局內人。
這丫醫生是這樣當的?這種人就算是獸醫,都是侮辱了“獸醫”這個名稱!
這個叫星野真裡的東瀛獸醫不應該稱為禽獸的醫生,應該稱作禽獸醫生,醫治獸類就可以沒道德了?
恃才傲物!
目中無人!
倚獸壓人!
曾人鳳還算有定力,再生氣都只是敲欄杆發洩,沒有忍不住衝上去打人。
此時他咬著牙,看著正在被卸下巨大金屬“開口器”的露西用力掙扎,忍不住狠狠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周圍的人群義憤填膺,各種國罵已經開始層出不窮地轟炸。
可能是被氣氛所影響,又可能是這個金絲眼鏡實在惹人討厭。
林陽看著眼前這一幕,越看越氣,越看越氣。
終於,他忍不住冷言朗聲道:“馬嘴先不要卸了,東西給我,我來拔。”
原本嘈雜和憤懣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大家都轉頭看向這個突然站出來的英俊少年。
“曾叔,我是北都大學畢業的口腔醫生,以前也給動物拔過牙,讓我試試吧?”
這種事情就不該躲了,赤裸裸的挑釁,就該挺身而出!
“你?行嗎?”曾人鳳一時也愣住了,當下皺眉問道。
安子月也一臉吃驚,她知道林陽是口腔醫生,而且很優秀,但給馬拔牙,真的行嗎?
不過出於對林陽的信任,安子月猶豫了一下就對曾人鳳說道:“曾叔,你讓林陽試試吧,他很厲害的。”
“瓦里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西裝女人翻譯後,那邊的金絲眼鏡星野真裡冷笑著又開始發言。
“如果曾先生願意讓自己的愛馬被這個年輕人練手實驗,我倒是樂意讓出自己的手術器械。”
“瓦里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不過如果這位年輕人無法完成,之後要我接手,那麼我會收取五倍的診費。”
“轟……”
周圍的員工和人群一下子鬨鬧起來,叫罵聲不絕於耳。
林陽冷笑一聲,看著這位星野真裡先生說道:“聽說你用了半個小時都沒拔下來?還好意思收取五倍診費?”
“你可以拿出表來掐著算,我要是全程超過一分鐘,我賠你十倍診費!”
“如果我一分鐘之內就拔下來了,那你向曾叔道歉,並且這些東西都留下做補償。”
林陽心中也是早已怒火中燒,當下也是衝動上腦地開始對賭。
西裝女人翻譯起來,金絲眼鏡聽了冷笑道:“闊以,我打應你。”
“曾叔,那我開始了?”
周圍人群安靜下來,林陽把目光轉向了曾人鳳。
曾人鳳看了眼林陽,看了看安子月,又看了看自己的露西寶馬。
他猶豫了幾秒鐘,然後一咬牙把頭扭到一邊,狠狠說道:“你拔吧!”
林陽輕輕點點頭,深呼吸平靜了一下自己心中波瀾起伏的怒氣,然後給安子月投去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走到星野真裡的器械包旁邊,拿出一袋無菌手套,開始穿手套。
“系統,馬的拔牙課程,我要速成!”林陽心中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