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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兩個人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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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原本羞辱海神之子的競技, 最後變成了自家內鬥的鬧劇。我對戰珀爾修斯,酒神狄俄尼索斯對戰西風神傑佛瑞斯, 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這讓我的父神宙斯怒不可遏,幾乎忘記了神王該有的威儀, 荒唐地喊停了這場比賽:“在競技場上,只有弱者才需要援助。看在你們是海神兒子的份上,我就宣佈此場比賽平局。”

平局,對參與競技的選手而言是絕對的恥辱。

“都下去吧!”宙斯站起來,居高臨下地遙望著我們。

“是,父神。”一向好勝的珀爾修斯成為第一個棄劍而去的人。

“……是。”亞特拉斯緩緩把頭埋低,“神王陛下。”

我為他感到難過。

如果這個孩子從沒有來過奧林匹斯, 他就永遠也不會看見這世界有多骯髒。

美斯托扔掉配劍, 憤憤不平地說:“這明明就不公平!哥,你為什麼要答應平局!哥!”

亞特拉斯低著頭不再說話,我看見他嘴唇發白。

美斯托瘋狂地拉扯著他的衣袖:“我們不是弱者,哥, 你說話啊!”

“啪”。

——回答美斯托的, 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亞特拉斯顫抖著壓低聲音,卻依舊有太多掩飾不住的怒氣和悲傷:“你以為這世上只有你有自尊嗎?”

“哥,你從來都沒有打過我……”一顆碩大的淚珠從美斯托的眼眶滾落出來。

亞特拉斯緊咬下唇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他的面色早已蒼白如紙。

就在這時,宙斯的聲音如同一記驚雷,猛然砸入我耳朵:“珀羅普斯,你過來。”

我只好暫時撇下亞特拉斯兄弟, 順從地走到他面前。

可我完全沒有預料到,他竟揮起雷神之錘將桌上的酒壺劈頭蓋臉地砸向了我!——酒壺頓時四分五裂,滾燙的液體順著我的額頭流下來,混合深紅色的酒漿沿髮梢往下滴,視線模糊一片。

我有些暈,站不穩,匍匐跪倒在神王腳下。

周圍有強大的結界波動,那是宙斯臨時做的,這樣一來外人就看不到裡面發生的一切。

宙斯收起雷神之錘,怒道:“如果你膽敢第二次公然忤逆我,就滾出奧林匹斯山,去和你那愚蠢的人類養父為伴吧!”

說完,他就化作煙霧消散。

……

過了許久,結界的波動漸漸消失,競技場的喧囂也跟著消失了。

……

……

我保持著俯跪的姿勢,不知又過了多久,直到發覺一雙眼睛正注視我……

抬起頭,血漿黏稠地流下來覆蓋住眼睛。我抹了一把,視線才漸漸清晰——是亞特拉斯,他安靜地看著我。

那一霎,我的靈魂被他的眼神死死攥緊。

更確切地說,是被他眼神中的悲傷滌盪得潰不成軍。

他一語不發地緊抿嘴唇,卻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

我又抹了一把臉。

血,是溫的。

酒,是冷的。

它們混在一起,緩緩從我額頭流下。

天空飄起了綿綿細雨。

亞特拉斯迎著雨絲走到我面前,卻站著一動不動。

我仰起頭努力朝他笑了笑。

他凝視了我片刻,別過臉去:“醜死了。”

我竟然“撲哧”笑出了聲,接著就遭報應的迎來一陣劇烈頭痛,忍不住抽了兩口氣。

亞特拉斯連忙蹲下來,緊張地問:“喂,你沒事吧?”

我搖頭,一陣眩暈。過了好半天才有所好轉,又不甘心地回嘴:“你這個沒禮貌的孩子,我可不叫喂。”

他抬眸瞪了我一眼,但是很快眼神就黯淡下去,聲音也變得溫和了:“……我送你回神殿。”

“不用,你也受了傷。”

“沒關係。”

“其實我自己能回去。”

“那你站起來試試?”

像是認準了這根本不可能,亞特拉斯故意先站起來,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抿嘴看著我。

我忽然想逗逗他:“你真要堅持的話,那就背我回去吧。”

沒想到亞特拉斯真的毫不猶豫俯下身,我有些意外,盯著他筆直的脊背:“小孩,你確定能背得動我?”

他回頭,扔給我兩個字:“隆!

我拗不過,把兩隻手臂搭在他肩上,他托起我的腿,站起來,沉默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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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下越大的雨彷彿一隻冷冰冰的手掌,抹掉黏在我額頭和臉頰上的血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甜的味道。我側頭輕輕靠在亞特拉斯肩膀上,目之所及是淅淅瀝瀝的雨絲落在他髮間,如銀針一般,與那些璀璨的金色髮絲融為一體。

大雨中的奧林匹斯彷彿一個與世隔絕的遙遠天體,因為塵封了太多秘密而只能緩慢旋轉著。

天地希聲。

我昏沉沉地趴在亞特拉斯肩上:“你不覺得這裡太安靜了嗎?”

“有雨的聲音。”亞特拉斯微微偏頭,對我說。

“那不是雨的聲音。”我伸出手,冰涼沁骨的雨滴落在掌心,“那是神在洗脫他們的罪跡。”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加快了腳步。

我把頭揚起一點,儘量靠近他耳邊:“你唱首歌吧。”

“……我不會。”

“是很難聽吧?”我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閉嘴!”

這孩子脾氣真臭。

我的要求還沒講完就被他拒絕了,只好蔫蔫地趴回去,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途,他忽然輕聲問道:“疼嗎?”

我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亞特拉斯轉頭將嘴唇靠過來,在我耳邊緩慢地重複:“我是說你頭上的那些傷口,疼嗎……”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他櫻花一樣的嘴唇:“不疼。”

“他下手很重。”

“嗯,我和厄洛斯鬧著玩,你知道,他總是那麼沒輕沒重的……”我說不下去了……

我看到亞特拉斯的嘴角沉默地向下彎著,像個忍不住想哭的孩子。

這就是那天,我記憶裡最後的畫面。

我混混沉沉地趴在少年單薄的背脊上,感受到那顆來自他胸腔深處炙熱跳動的心臟,彷彿生命永恆的鼓點。

亞特拉斯不自然的乾咳,他的話透過胸腔悶悶地傳入我耳朵:“說好了……就這一次。”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閉著眼睛點點頭。朦朧中,一個空曠幽遠的聲音彷彿從雲層之下,無邊浩瀚的汪洋上傳來:

“突然間黃昏變得明亮

因為此刻正有細雨在落下

如果你聽見雨落下就能回想起

那個時候幸福的命運向你呈現了

一朵叫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鮮紅色彩

這矇住了玻璃窗的細雨

在被遺棄的郊外在某個不復存在的宮殿裡

洗亮了潮溼的暮色

它帶給你一個聲音你渴望的聲音

你的父親回來了他沒有離去

你的父親回來了他沒有離去……”1

我慢慢昏睡了過去……

在亞特拉斯獨一無二的歌聲裡。

在那個變成秘密被埋藏千年的,薄暮的黃昏。

我終於明白,在這世上,唯有悲傷的靈魂才能救贖悲傷的靈魂。

……

……

四天後,我才從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昏睡中醒來。

神殿的僕人告訴我,是海神的長子送我回來並請人照顧,但他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期間倒是阿爾忒彌斯和厄洛斯來探望了我幾次。

我打發走了神殿的僕人,在能夠自由行走之後。

緊接著,阿爾忒彌斯給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酒神狄俄尼索斯專門為宙斯釀了一壺茴香烈酒,獻酒的時候,他當著在座眾神對宙斯說:“酒和憤怒都會讓人情緒失控,卻唯有懦夫才將他人當做發洩工具。”

神王在聽完這一席話後勃然大怒,責令狄俄尼索斯立刻離開奧林匹斯山。

阿爾忒彌斯由衷地為她這個弟弟感到悲哀,然而我卻覺得,這個訊息並非不幸。

對於狄俄尼索斯來說,奧林匹斯山不是他的樂園,凡間自由的空氣才能賦予他翅膀。

我在日落前趕到了通凡之橋,與狄俄尼索斯告別。

對於他,我有很多感激,但最後說出口的僅僅是一句簡單的“再見。”每到這種時候,我就變成了一個不擅言辭的人。

狄俄尼索斯葡萄酒般紫紅色的眸子蒙著一層水霧,永遠像半醉半醒:“很多年前你曾跟著父親給我奉過酒,那時你還小,還是坦塔洛斯的兒子。雖然那時我並不知道你會是我弟弟,但我一直記得,你並沒有像坦塔洛斯那樣端起酒壺跪在我面前。”

我早已忘記了這些孩提往事,只能無言地凝視著通凡之橋被霧海遮蓋的另一端。

“珀羅普斯,你可不是個能一直低頭哈腰的人。”

我輕聲笑了笑:“因此我的叛逆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就是奧林匹斯,眾神們制定規則,同時也被愚蠢矇蔽。”狄俄尼索斯搭過我的肩膀,“他們總以為我會在萬神殿獻上最醇香的美酒,其實,這世上最好的酒都藏在我的小奧林匹斯裡……哈哈哈哈……”狄俄尼索斯暢快地仰頭大笑起來。

我看著他在夕陽下輕顫的雙肩,還有他胸腔深處散發出來的淋漓盡致的笑聲,感覺他就像一隻即將展翅飛離這片桎梏的大鳥,永不再回來。

“我很羨慕你,真的。”我由衷地說。

“是羨慕我擁有數不盡的美酒?”狄俄尼索斯故意避開話題,懶懶地倚在橋頭,半眯雙眼,“親愛的,如果你願意,隨時都可以來分享它們,只需要我給你一個通行證……”

“什麼通行證?”

他貼在我耳邊:“……我的一個吻。”

說完,他大笑著跑開兩步。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的小寶貝會吃醋。”狄俄尼索斯輕柔地撫摸著手腕上那串葡萄藤。

我看著他,他的身影在蜜糖色的夕陽裡既溫暖又孤單。

“珀羅普斯,不要忘記你的夢想。”說完最後這句話,狄俄尼索斯就走上了通凡之橋,背對著我瀟灑地揮了揮手。

橋盡頭的雲霧海漸漸淹沒了他的背影,只留下他身上風的味道。

那是不屬於奧林匹斯山的,自由的味道。

……

…………

奧林匹斯山的夜晚比人間短暫。

眾神不喜歡休憩,他們總迷戀白晝的歡宴與熱鬧。因此我常常在神祗們入睡後的夜裡獨自散步,這樣萬籟俱寂的時刻,奧林匹斯的美無以復加。白日裡七彩的流雲在夜幕中變幻出螢火般迷濛的光暈,它們流動著,如陽光下被泉水滌盪的彩練,經過無數重折射,形成了迷幻的璀璨光彩。

這世上再沒有比奧林匹斯更高的地方,眾神頭頂的天空不過是神力製造出來的幻像。

星夜女神挽起裙角,抖落一片繁星,宛如亞特米斯之泉上跳躍的水花,點綴在天鵝絨般璀璨的幕布上。月神阿爾忒彌斯手持銀弓劃過天際線,為我照亮了前往雅典娜神殿的路。

事實上,自從送走狄俄尼索斯後,我好多天都沒有離開過寢殿。

如果不是要歸還書籍,興許我會以養傷這個藉口一直待到被宙斯逐出奧林匹斯山為止。

在雅典娜神殿高聳入雲的尖頂下,我發現正有一個少年安靜地坐在長階前。心中一動,我快步走了過去,等看清少年的面容後,卻微微有些失落。

美斯托正專心致志地埋頭塗抹著什麼,我悄悄走近,看到畫布上的臉孔在他筆下被一點一點地勾勒出輪廓,眉眼,毫髮畢現,栩栩如生。

那是一張光芒萬丈,俊美無儔的容顏,太陽神。

在我陷入昏迷的這幾天裡,阿波羅追求美斯托的訊息幾乎傳遍了整個天界。坦白說,這段戀情並不被人看好,拋開泰坦族的詛咒,僅阿波羅那為人津津樂道卻又不堪回首的戀愛經歷,就足夠成為不被看好的原因之一。

看得出來,這也是美斯托的顧慮。他輕輕鎖眉,筆下阿波羅俊朗的面容也跟著蒙上了一層憂鬱。

我躬下身,將手撐在膝蓋上:“你很喜歡阿波羅嗎?”

美斯托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畫夾翻過去,側頭斜睨了我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他可是我哥哥。”我笑道。

美斯托沉默了一會兒,又把畫翻過來,食指輕輕滑過畫布上的面容:“太陽是可望不可即的。”

“你覺得他不可靠近,不真實?”

美斯托點了點頭:“太陽的光芒太璀璨,卻也太灼熱,靠近他就會被燃燒殆盡……”

“那可不一定。”我打斷他,“儘管太陽能將大地烤焦,令森林起火,河道乾涸,但它卻從未灼傷過距離最近的雲朵,不是嗎?”

我俯下身,儘量與美斯托平視,他的瞳仁像兩汪清澈的水,倒映出我的樣子。

“唯有最柔軟的心,才能承載最熾烈的愛。孩子,你應該享受愛情的美妙,而不要恐懼它將帶你前往什麼樣未知的境地。摩伊拉2已經把最好的禮物留給你了,無論高低貴賤,任何人都有權利享有它,那就是愛。”我摸摸他柔軟的發頂,“沒有任何能夠定義愛,愛已足夠定義一切。”

美斯托看著我眨眨眼睛,又低下頭摩挲畫布上的面容,過了許久,他忽然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重重點頭。

我由衷地替他喜悅,笑著坐下來。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在雅典娜神殿的前階上肩並肩坐著,聊了很多很多。關於阿波羅的事,關於波塞冬的事,關於愛情的事,當然,最後,我也沒忘記旁敲側擊問了許多關於亞特拉斯的細節,只是小心翼翼,生怕被美斯托看出端倪……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能預知,千萬年之後的某個契機下,自己會與眼前的這個少年再次重複了一段這樣推心置腹的深談。

時間,又過去很久很久……當我踟躕行至懂得反思自己生命的年紀,我總在思考,當初的這一席話是對是錯。究竟是美斯托愛情的力量撼動了我,還是我冥冥中改變了美斯托未知的命軌?

每到這時,總有兩個不同時空的畫面交替輪換:

假面舞會,露臺,紅酒杯。

神殿前階,畫布,星月夜。

歲月飛逝,美斯托少年與成年的面容在我眼前慢慢交疊……

我對他說:沒有任何能夠定義愛,愛已足夠定義一切。

他說:沒有什麼能證明愛情,愛情是孤獨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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