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有問題。
剛才走近樓閣的時候,就感覺腳底癢癢的,這會兒變成了麻麻的。
嗯?怎麼回事?
江深站在原地,閉上眼睛。
咚——咚——咚——
是震動感,來自於神將府更深處!
江深有些困惑,忍不住從腳底釋放出參須,從地磚的縫隙裡鑽進下面的土壤。
是心跳聲!江深立刻確定無疑。
這就奇怪了,如此詭異而強大的心跳,莫非神將府裡養著大妖?如果是大妖,這妖的境界得多恐怖,為何卻感覺不到一點妖氣?
“江深,怎麼不上來?快點!”白縱站在樓梯上大聲喊。
江深連忙收了參須上樓。
樓閣二層,四面無牆,只有簾幕低垂,中間放著一張巨大的臺子,臺上山川起伏。
一個穿窄袖錦袍的男人背對樓梯,站在臺前,他的左右,分別立著一個青衣長鬚老者和紫衣年輕人。
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那青衣老者先瞥了一眼。
江深立刻感覺自己像被鷹啄了一口。
這老頭的眼神好毒!
“縱兒,什麼事情?”
白縱的父親,赤風城的主人,齊國神將白涭,頭也沒有回,淡淡地問了一句。
“父親,大事情!”白縱一把拉過江深,“快,你把你剛才聽到的,再給我父親說一遍。”
神將白涭緩緩轉過身來。
白家的遺傳基因很強勢,白縱長得跟他父親很像。
這位赤風城神將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更讓江深注意的是,這人身上散發出一種靜峙如淵的氣度,而當他的深褐色眸子盯住你,卻又會讓你覺得猛虎在山,不可輕釁。
江深定定神,細細地將事情又講了一遍。
神將白涭一臉漠然,即使是江深在敘述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僅僅是掃視了一眼。
江深覺得那目光就像是看著腳下一隻螞蟻。
只是在聽完後,白涭的眼中寒光一閃,臉上表情未變,而他身旁那位青衣老者,眉頭動了動,爾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這倆老家夥,內心戲很多啊。
“他們的藏身處一定很隱秘,你怎麼會這麼巧,聽見他們說話?”
江深話音剛落,搶先提問的,卻是白涭身旁那位紫衣年輕人。
此時他一邊問,一邊揚著下巴,用眼仁的下半部,將江深從下而上,由光腳到亂髮打量了一遍。
江深也瞄了他一眼。
這人的嗓音比外表還要年輕,長得也算英俊,就是膚色太白了點,眼窩又太深了點,桃花潭水深千尺,用來形容他的眼睛,正貼切。
總之,江深一看就很不喜這種浮華公子哥的聰明臉。
“我是鄉野村夫,第一次進城瞧新鮮,難免要到處亂逛,廟裡瞎走的時候就無意中聽見地下有人說話,聽見這麼了不得的事情,自然會想到告訴朋友。”
江深不鹹不淡地回道。
紫衣年輕人嗤地輕笑一聲後,腦袋轉向白縱,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小公子,交友廣闊呀,什麼時候又多了位草莽小英雄朋友啊?”
“草莽”兩個字特別咬重了點。
江深暗道,小爺記住你這個妖孽了。
“嗨呀,宮行書,你別打岔,重要的是我們得趕緊弄明白這些人接下來要幹嘛。”白縱沒好氣地叫道。
“行書問的也不無道理。”青衣老者眯眼盯著江深,卻向白縱緩緩問道:“小公子,你卻是怎麼認識這位少俠的?”
白縱眉頭一皺,狠狠盯了那宮行書一眼,手指身旁的江深,轉面對父親說道:“父親,杞先生,他就是我說的那位,前夜在青搖山救了公主殿下的獵妖人,如果不是他,後果已經不堪設想,他沒道理在這件事情上騙我們!”
“嗯……”
被白縱稱為杞先生的老者皺眉撫須,露出沉吟的表情。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涭,聽完白縱的介紹,眉頭微挑,重新打量了江深一眼,然後點點頭,側身對杞先生說道:“杞先生,這件事情神將府不能張揚,麻煩你跟行書,和他們一起去一趟南神廟。”
杞先生略略躬身,“正當如此。”
“管雍,傳令下去,內外城即刻封閉,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樓下立刻有人應道:“得令!”
而白縱領著一行四人,從神將府側門出來,已經有人駕著馬車候在門口。
江深注意到,馬車的幕簾上,繪有醒目的血爪白獅標記。
正要跟在宮行書身後上車,宮行書忽然在馬車上轉身,盯著江深抬起的光腳,撇嘴說道:“你是什麼身份?坐前面去!”
說完,一把將幕簾放了下來。
“哎……”車裡的白縱正要說話,卻忽然沒了聲音。
江深冷冷一笑,默不作聲地轉到馬車副駕去。
一屁股坐好,沒等車伕動作,江深忽然伸手用劍身一拍馬屁股。
馬受驚,立刻撒開四蹄狂奔。
咚!
“哎喲”
後面傳來宮行書的低呼。
車在內城疾馳,無人敢阻攔,紛紛避讓。
出了已經關閉城門的內城,直到能夠清楚看見南城那座尖頂金瓦的建築,馬車才將速度降下來。
這時,杞先生吩咐車伕將馬車簾幕卷上去,慢慢駛近神廟。
四人下車後,由江深領路,從後院門悄悄進去。
倉庫裡一切如江深離開那樣,推開最裡面那扇門,地上的灰燼還在。
看了一眼地面,杞先生忽然伸手擊掌。
江深微驚,只覺得耳朵裡嗡地一震,有極強烈的靈力波動從杞先生的掌中傳出。
“行書。”杞先生轉頭看向宮行書。
宮行書點點頭,一步走到灰燼附近,伸出右手食指。
一團淡淡白光忽然從他指尖亮起,直至照亮整間屋子。
龜龜,好大一隻燈泡!
江深有些吃驚,想不到這娘們唧唧的傢伙還有這一手。
杞先生抬頭仔細觀看,發出一聲輕微的“嗯”。
江深也發現了異狀。
淡淡的白光中,有無數細微的點飄動,像是加溼器噴灑出來的水霧,在灰燼左後側,有一塊區域水霧隱約少了些。
仔細觀察,有點像一個人從屋頂角落裡橫著衝過來。
“果然是水雲澗的人。”杞先生面色凝重地說道。
“確實。”宮行書點點頭。
江深在一旁看得真是一頭霧水,他用手肘頂頂身旁的白縱,小聲問:“哎,怎麼回事?杞先生怎麼就看出那是水雲澗的人了?”
“哦,很簡單。”白縱解釋道:“水雲澗的功法以水靈入道,出手後必定影響周圍水靈變化,杞先生剛才以法術強行將水靈暫時凝固,這間屋子大體是封閉的,而且距他們動手時間不久,只要用最低階的神輝術一照,自然就能看出一些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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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確實明白了,白少爺特別將“最低階的”四個字咬得重一些,江深差點樂出來。
看來這娘們唧唧的宮行書跟白縱關係確實很差啊。
宮行書扭頭瞪了白縱一眼,指尖的白光熄滅。
杞先生看著腳下的灰燼,搖了搖頭,“可惜赤風城現下沒有刻魂師,無法查到買兇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哪兒來的這還不明顯麼?一定是……”
“咳咳!”
白縱的話被杞先生忽然發出的咳嗽打斷。
“小公子,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不能亂下論斷,況且這件事情極為敏感,不可不小心,請小公子慎言。”杞先生對白縱正色說道。
“噢。”白縱撓了撓頭。
江深腦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沉思了片刻,抬頭說道:“我可能有辦法查到買兇的人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