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嵐又驚又詫:“祝兄!”
窗臺上坐的不是別人, 正是祝瑢。
他撐傘而來, 再看到趙小嵐手上玉佩的一瞬間,那把傘順勢滾在了地上, 遮住兩人的身體。
“吧嗒”一聲, 雨傘落地。
趙小嵐猛地睜大眼睛, 祝瑢的手骨節分明,狠狠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似曾相識的一幕, 令趙小嵐無端地伸出一絲茫然,他雙手扒在自己的脖子上,艱難地發出聲音:“祝兄……你掐我幹什麼?”
祝瑢下手並未用力,而是緩緩收攏。
他來者不善, 神色陰鷙,顯出幾分狠戾來。
“連你也騙我?”
趙小嵐費勁地掙扎,談不上恐懼,只是覺得莫名其妙。
“祝兄!有話好好說!我騙你什麼了!”
祝瑢微微鬆手, 趙小嵐得了空隙,連忙呼吸了幾口, 決心儲存一點空氣,以免祝瑢再掐他脖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對不起!上次阿姐帶的蓮花酥,我自己吃完了!忘記給你帶一份了!”
祝瑢看著他, 趙小嵐連忙絞盡腦汁, 又想了些自己曾經做過的混賬事,有的沒的,全都交代了出來。
祝瑢若有所思地聽著, 手忽然鬆開。
趙小嵐松了一口氣,卻不料,對方只松了一瞬間,突然又換上了更大的力氣,猛地按住他的死穴。
他短促地慘叫一聲,雙手徒勞地抓著祝瑢的手臂,似乎想將他的手臂扯開。奈何就憑他這點兒三腳貓功夫,簡直是蚍蜉撼大樹。祝瑢此番模樣,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溫和,目光森然,猙獰冷漠,好似恨不得立刻把趙小嵐殺了,才能解心頭之恨。
趙小嵐呼吸漸弱,掙扎也變得緩慢起來,他的臉色因窒息而變得蒼白,淚眼汪汪,咬著牙盯著祝瑢。
此時,他腰間的鈴鐺,因為趙小嵐的掙扎,被撞得叮噹作響。聽見鈴音,祝瑢的心緒平緩不少,手微微一鬆,淡然地開口問道:“難受嗎?”
趙小嵐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老老實實地點頭。
祝瑢道:“對不起。剛才,是我同你開的玩笑,你不會怪我吧。”
話音剛落,百里燈突然出現在門口,想來是取了書本,正好回來。
他本來就對祝瑢戒備十足,又見趙小嵐此刻跌坐在地上,面色難堪,百里燈腦中立刻閃現出無數祝瑢謀害趙小嵐之手段,詫異片刻,不由分說,立刻拔刀相向。
祝瑢側身躲過劈頭蓋臉這一刀。
趙小嵐猛地一怔,又急急忙忙爬起來。
“等等!你們打什麼!!誤會!誤會一場!”
趙小嵐抹了把額頭,開嗓說話時,喉嚨中如同萬根長針又扎又刺,疼痛難忍。他猛地抓住祝瑢的手臂,將他往背後拖,祝瑢被他冷不丁的一拽,頓時有一瞬間詫異,百里抓住這個空當,又是一刀落下,直取祝瑢的心口。
趙小嵐喊道:“百里!你做什麼!”
祝瑢不管趙小嵐是何姿勢,自顧自己為躲這一刀,連退了好幾步。趙小嵐被他退得猝不及防,跌跌撞撞,控制不住身體,往地上摔去。
這一摔,疼得他唉喲一聲,頭撞到了桌角,立刻見了血。
他捂著額頭,還不忘攔在祝瑢面前:“等下,等下!百里燈!你怎麼不聽我說話!”
百里見他攔在祝瑢面前,不由氣急敗壞:“趙公子!你讓開!”
趙小嵐渾身都疼,此時嘶嘶吸了幾口涼氣,說道:“我說你誤會啦!”
百里燈道:“趙公子,此人來路不明,方才明顯是對你有所企圖,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你就要命喪他手!”
趙小嵐連忙擺手:“不是這樣的!哎,你那兒看出他要殺我的!再說,朋友之間吵個架,打一打很正常嘛!祝兄不會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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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燈無奈道:“趙公子!當局者迷!”
趙小嵐連連道:“是真的!這、我上次騙了他,他生氣嘛,好啦好啦,你是不是誤會他打我了?沒有那回事!大家都是朋友,你們才是不要打啦!你的刀太危險了,快收起來。”
他轉頭問祝瑢:“祝兄,我說的對吧!”
祝瑢笑了一聲,眼中冰冷,解釋道:“是啊。”
百里萬般糾結,刀握在手裡,卻是因為顧及趙小嵐,沒有動手。
趙小嵐乘其不備,連忙一隻手抓起地上的雨傘,一隻手抓起祝瑢,往大雨中狂奔。
祝瑢任由他拉著躥了許久,趙小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下來。
這把雨傘不大,要遮兩個人實在有些困難。祝瑢和他渾身都被雨氣蒸得溼噠噠,十分狼狽。
到了山中間的亭子,趙小嵐收了傘,嘆了口氣:“祝兄,我就送你到這兒啦!”
祝瑢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趙小嵐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彷彿還能感受到剛才那股窒息的痛苦。
他道:“祝兄,你說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了懷瑜哥哥?”
祝瑢突然笑了一聲,溫和的看著趙小嵐:“此話怎講?”
這一笑,有了平日裡祝瑢的影子,趙小嵐松了口氣,感覺往日的祝兄又回來了。
“懷瑜哥哥說我功課太差了,都不讓我找你玩了。”
祝瑢道:“是嗎。”
趙小嵐擰了一把衣裳上的水:“可不是嗎。不但我讓我跟你見面,現在還不讓我跟離離見面。他讓我在白鷺書院裡好好讀書,懷瑜哥哥這個人——”
說道這裡,他神神秘秘地到處看了看,確認沒有第三人之後,趙小嵐抱怨道:“他自己有煙姐姐,難道就不會換位思考一下,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不讓我和離離見面,自己有本事就做個榜樣!我很不服氣!”
祝瑢漫不經心問道:“那我幫你殺了他。”
趙小嵐感慨一聲:“那不行!你快別說這種話了,懷瑜哥哥都是為了我好,就是有時候太冷漠了些,我有點兒怕他。”
他支支吾吾道:“還有百里也是……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對江湖人士有些偏見,總覺得你在我身邊會害我。”
祝瑢眯了眯眼,道:“他說你就信,你不相信我嗎?”
趙小嵐擺擺手:“快別說啦,我還能不相信你嗎!你如果要殺了我,我早就死了,說不定投胎都能做你兒子了!”
祝瑢微微一笑,問道:“你手上的玉佩,哪裡來的?”
趙小嵐終於注意到這一枚玉佩,方才撿起玉佩沒多久,祝瑢就出現了。他將玉佩拿起一看,老實回答:“我在地上撿的。”
祝瑢神情不變,只是略帶了一些陰森:“地上撿的,你倒是挺會撿東西。”
趙小嵐眼睛一亮,回答道:“是吧!你也覺得我會撿吧,誒!我也覺得這塊白玉非同尋常,不知道是哪一位同學落在這裡的。”
祝瑢道:“你撿到了自然就是你的,管誰落在哪兒的。”
趙小嵐哈哈一笑,道:“這樣不好,等開學了,我去問一圈,看誰落下的。”
他將地上的傘收起,遞給祝瑢:“祝兄,我這段時間都不能來找你玩兒了,你要是得了空,一定偷偷來找我。我想吃元和坊的糯米糕,下回你來看的時候,給我帶一盒。對了,不要翻窗啦,走白鷺書院後面的一條小道,就是我以前逃課走的那個!這樣就不會被柳先生發現了!”
趙小嵐說完,遠遠的,看見雨霧中有一隻小鴿子飛出。
他連忙推了祝瑢一把,說道:“不好,肯定是柳先生給懷瑜哥哥報信去了。我先前答應了他們不再和你見面,要是被抓到就完了!”
祝瑢拿起雨傘,趙小嵐道:“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就來找你,到時候咱倆一塊兒去百花深處見離離!”
他揮了揮手,直到祝瑢消失在雨霧中,趙小嵐才打了個哆嗦。
回去時,柳況蹙著眉,問道:“你跑哪兒去了?”
趙小嵐心虛地看了一眼百里,百里無奈地看著他。
柳況道:“你看百里做什麼,我問你話,蘇禾,我讓你在課室裡抄書,你倒好,抄到了外頭去!”
趙小嵐搓手,坐到桌前:“我現在就抄!馬上抄!”
柳況搖搖頭,道:“一點也不讓我省心。”
他轉身,掀開簾子去屋內,打算煮一碗熱水。
剛一進去,趙小嵐就雙手合十,朝著百里作揖:“多謝多謝!”
百里道:“趙公子,你謝我什麼?”
趙小嵐知恩圖報:“謝謝你沒有跟柳先生告密呀!百里!你真是夠兄弟!下回我請你去百花深處喝酒!”
百里燈開口:“我這麼做,也不知道是在幫你還是在害你。趙公子,上一次我就提醒過你,你的那位祝兄並非善類,你還是少與他接觸為妙。”
趙小嵐一陣“嗯嗯嗯嗯”地亂點頭,全然是將百里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柳況端了熱薑茶出來,盯著趙小嵐喝下,又替他找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換上。換衣之時,窗外突然撲騰進來一隻肥肥胖胖的鴿子,正是小八。
今日外頭下大雨,小八送信時,腦袋上頂了一本小小的竹傘,做工精緻,儼然出自於華雲裳之手。看來這只鴿子實在被她照顧得太好了,如今下雨天出門,還有傘了。
小八抖了抖翅膀,肥嘟嘟的團成一團。
柳況取下腳上的信件,卻是明長宴寫給他的。信中寥寥幾句,只說自己等雨停之後,要來一趟白鷺出院,此間一定要看住趙小嵐,不準他與任何人見面。
柳況搖了搖頭,抱怨道:“這兩口子輪番上陣命令我,難道真把我當老媽子看嗎?”
趙小嵐聞言,連忙抬起頭,問道:“柳先生,哪兩口子這麼壞啊?”
柳況答:“大人的事小孩別問。”
趙小嵐哦了一聲,心思卻不在書本之上,而是飄到了白鷺書院之外。
此時,京都內的一處偏僻角落,一名小寒寺的和尚,猛地遭受了暴擊,直接被人掄進了牆裡,那牆當即就被砸了個七零八碎。
來者目測是一名衣著異族服裝的妖嬈女子,她打人不夠,抬腳踩在小寒寺和尚的禿頭上,目中無人至極,陰惻惻地笑道:“這就是現在中原第一大門派嗎?哼,臭魚爛蝦不過如此。”
另一人皺了皺眉,道:“就這群禿驢還想拔得大宴封禪的頭籌嗎?看來這中原沒了明長宴,果真是廢物一群。”
“海先生,別在這裡浪費時間,教訓教訓就罷了,大宴封禪還有數月,惹出是非就不好了。”
海先生正是指踩著小寒寺和尚腦袋的那名異域女子,她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這中原皇帝啊,還真的是老糊塗了。弄死了明長宴,他自己那位置,也坐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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