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宴往後退了一步。
懷瑜沒有說什麼, 比懷瑜更快的是李閔君的吼聲。
“明長宴!”
筷子被猛地拍在桌上。
明長宴被嚇了一跳, 渾身一抖,誰知, 肩膀又被李閔君給按住了。
他緊張道:“你不準動!”
明長宴想轉頭, 李閔君又喊道:“你不準轉頭!”
就在他的耳邊喊, 聲音如此之大,叫明長宴的耳朵都被震疼了。
“你鬼吼鬼叫幹嘛呢!我沒聾, 聽得見呢!”
李閔君雙手固定著明長宴的腦袋,說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明長宴:?
李閔君道:“你頭上的花也不要輕舉妄動。”
明長宴:……
李閔君目光落在那朵梅花上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秦玉寶也幫腔道:“是啊是啊,大師兄, 人命關天啊!”
花玉伶躺著菜,一邊吃一邊說:“二師兄大好的年華,還沒有成家立業,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有摸過, 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太虧啦!”
李閔君額頭冒出兩股青筋。
“砰砰”兩聲。
秦玉寶跟花玉伶的後腦勺, 各得了一個巴掌。
“閉嘴!”李閔君狠狠的夾了兩筷子菜,往他們嘴裡一人塞了一嘴。
“吃這麼多還堵不上你們的嘴!”
明長宴道:“懷瑜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怎麼平時沒見你這麼信?”
李閔君道:“那是因為你說話總在胡說八道。”
再者, 他看了一眼懷瑜, 暗道:他剛才說話的那個樣子,分明就是沒有開玩笑好嗎!
李閔君自問自己一生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縱馬江湖,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最後要是死在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理由下面,那當真是無顏面對父老鄉親。
明長宴推開他:“行行行,我不摘!”
李閔君道:“你小心一點,別給我掉下來了。”
明長宴敷衍著他,順便回頭看,懷瑜不知怎麼的,頭髮暈之後,閉著眼睛就靠在座位上,似乎在緩解醉酒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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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納悶:這小子怎麼會把酒當做茶喝了?正如李閔君說的,兩者味道差的也太遠了,只要是放在嘴邊就能聞出來吧!
還是說,根本來不及分辨,抓到了什麼就喝什麼?
明長宴心念一動,卻又道:不對,懷瑜的心思如此縝密,怎麼會茶酒不分?
要麼,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叫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分別什麼是茶,什麼是酒。
突然,明長宴福至心靈,悟了。
懷瑜是不是被辣著了,所以犯了這個麼基本錯誤?
明長宴回憶起方才自己吃著沾了辣子的肉時,何止是一個辣字能包含的。那簡直是要了他的命了,明少俠死要面子,見懷瑜吃了之後都無大礙,自己便也不能吐出來。
可現在一看,懷瑜能不能吃辣,似乎打了一個更大的問號。
本來,明長宴心中都要確信懷瑜能吃辣了,現在確實為安全不信。
他心裡哈哈大笑一陣,但是不敢表現出來。
懷瑜喝了酒之後,比平時更加兇了一些。
哪怕是靠在椅子上,眉頭也蹙起。
明長宴連忙喝了一杯茶。
懷瑜剛才給他頭上放了一朵花之後,就顧自己閉著眼休息。明長宴原本想去作怪,但是自己的右手好牢牢的被攥在懷瑜手中,只有一隻左手勉強能動。
他問道:“懷瑜?你是不是又有點暈。”
懷瑜聽罷,停頓了許久,才點點頭。
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答道:“頭暈。”
明長宴一樂,連忙招來了店小二,吩咐下去,去煮一碗醒酒湯。
懷瑜這架勢,明長宴看著都替他難受。
他嘗試著抽出手,但是懷瑜攥得太緊,他根本抽不出來。
好在懷瑜喝多了之後,不發酒瘋,就這麼靜靜地閉著眼休憩。
明長宴道:“懷瑜,你這樣拽著我的手,我可吃不了飯了。”
懷瑜喉嚨動了動。
明長宴靠近他,懷瑜開口:“熱。”
熱?當然熱,那酒就是要用來暖身的,一口氣喝這麼多,不熱才有鬼!
人一熱,就勢必要脫衣服。
懷瑜的體溫從來都是偏低的,但此刻,身上卻微微發著燙。
明長宴看著他,只見懷瑜說完好熱之後,一雙死死攥住明長宴的手終於捨得拿上來。
從領口開始,扯起了衣服。
明長宴看熱鬧不嫌事大,筷子抵著牙齒,笑吟吟地看。
懷瑜這個笑話,他白撿來的,千年難得一遇,不看白不看。
卻不料,就在明長宴樂呵呵的看戲時,懷瑜領口的衣服被自己扯了大半下來。
白瓷似的鎖骨上,一朵若隱若現的白蓮正幽幽的散發著暗香。這倒沒什麼,只是這白蓮上面,突兀的覆蓋了幾點紅痕。
明長宴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猛地瞪大,活像見鬼了似的。
筷子上還有一個丸子,他也管不了了。
直接撲向懷瑜,將他的衣領重新合攏,並且死不鬆手。
臉上,已經泛起了一層薄紅。
只不過桌上因為帝王鍋的緣故,煙霧翻滾,應該沒人注意到他的臉色。
李閔君只看到了他猛地朝著懷瑜撲去,見怪不怪地“呵呵”一聲,順勢給秦玉寶夾了一個魚眼珠子。
“吃這個,防止眼瞎。”
秦玉寶其實不大愛吃魚,他偷偷將碗裡的魚肉倒給了花玉伶。
玉伶此時悄悄地偷看明長宴和懷瑜的小動作,眼睛直直地睜著,呆若木雞,並未注意道秦玉寶做了什麼。
桌子的另一邊,懷瑜被明長宴半個身子壓住,動彈不得。
睜開眼,呆呆的望了片刻半空,他雙手突然摟住明長宴的腰。
明長宴腰上驟然覆蓋了一雙手,連忙說道:“大冷天的不要脫衣服。熱的話我給你吹吹。”
懷瑜的手越收越緊,明長宴道:“誒誒誒!我人倒了!”
是倒了。
原本,二人只是相鄰而坐,懷瑜這麼抱著他,搞得明長宴大半個人都摔進了他懷中。
“懷瑜,你先鬆手。”
懷瑜乾脆利落道:“我不要。”
明長宴:“那你讓我起來。”
懷瑜固執道:“我不。”
這一次,他略帶警告地看了一眼明長宴。
明長宴叫苦不迭,暗中想道:這人怎麼喝暈了之後,變這麼兇了?
懷瑜當機立斷的拒絕他之後,見到明長宴臉色有異,連忙閉上眼睛,嘆了口氣:“誒,我的頭好暈。”
明長宴一聽他說頭暈,剛才那些不愉快都沒了。
他重新摸了摸懷瑜的額頭。
確定是喝酒喝暈了,而不是前幾天被他的風寒傳染之後,松了口氣。
不過,懷瑜一定要這麼抱著他,明長宴就算是腰再軟,時間一長也吃不消。
就這麼一愣神的時間,懷瑜在他腰上的力氣又大了一些。
明長宴道:“你這樣我吃不了飯了。”
懷瑜閉眼裝死。
明長宴道:“懷瑜,我知道你聽見了。”
懷瑜閉眼不說話。
明長宴作勢要起來,不管不顧地去掰他腰上的手。
懷瑜微微睜開了眼,慢吞吞的將頭埋進他髮間。
他又悶聲道:“我頭暈。”
說完,大概覺得這個還不夠,又補充:“還想吐。”
明長宴一聽,怎麼頭暈還沒好,又多了想吐?
這喝的是酒,不是什麼奇怪的□□吧?
明長宴道:“你放我走,我去給你端解酒湯。”
懷瑜在他髮間蹭了蹭。
突然開口:“昭昭。”
明長宴鮮少聽到他平時這麼叫自己,乍一聽,青天白日被喊一聲,他耳根都跟著發紅了。
懷瑜叫了一聲之後,看見明長宴的反應,又說道:“昭昭,頭暈。”
明長宴道:“我可不頭暈,這一招對我沒用了啊!”
懷瑜鬆開一隻手,明長宴側身看去,他這一隻手竟然是去拿了筷子。
伸手就夾了一塊蘿蔔,放在帝王鍋中燙了燙,然後又拿到嘴邊吹了吹,緊接著,遞到了明長宴的嘴邊。
明長宴:……
他伸出手,示意道:“據我所知,我的一雙手還健在人世。”
懷瑜道:“我喂你。”
明長宴側過臉:“你還是先醒酒吧。”
懷瑜聽罷,放下蘿蔔,烈酒的後勁又上來,催得他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就連看向明長宴的時候,對方都能變成三個。
他扶著頭,撐了一會兒。
這次,不是裝的了。
明長宴費勁千辛萬苦,把自己從懷瑜身上撕了下來。
他剛坐好,就看見懷瑜撐著頭,明少俠立刻心軟了。
“哎,你看看,你這是何必呢!”
李閔君道:“我看你還是帶他去客棧裡休息一下。”
明長宴仔細打量了一下懷瑜,確實覺得他這副模樣待在這裡不合適。
他拍拍手,店小二也把醒酒湯給端上來了。明長宴過得十分糙,隨便拿了個罐子,咕嘟咕嘟往裡面灌滿之後,系在腰間,拽起了懷瑜的胳膊。
懷瑜慢慢地展開眼睛,明長宴道:“走吧。還能走嗎,不能走我倒是可以背你。”
懷瑜問道:“去哪兒?”
明長宴笑道:“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回客棧了。哎,本來可以好好地吃一頓辣的,現在吃不成了。”
懷瑜盯著他,明長宴嘻嘻一笑:“不過還是你比較重要。如何?真不起來?那我就要來背你了!”
他躍躍欲試,眼睛都亮了不少。
懷瑜站起身,晃了晃,好歹穩住了。
明長宴扶住他,二人先行跟眾人告辭。
秦玉寶連忙取了一把雨傘給他們。
明長宴接過,道了聲謝。
走到酒樓門口的時候,外面果然飄起了小雪。
明長宴抱著兩件披風,先給自己穿了一件,然後給懷瑜系了一件。
撐開傘,明長宴扶著他,還在不死心的嘗試:“真的不用我背嗎?說實話,背你的話綽綽有餘。”
懷瑜嚴肅道:“不要。”
明長宴嘖嘖開口:“怎麼啦,小懷瑜,你還挺要面子的。”
懷瑜壓在他肩膀上的重量分明不輕,儼然是無法靠自己好好走路的。
明長宴道:“你都抱了我這麼多回了,讓我抱一抱又怎麼樣?”
懷瑜拒絕:“不怎麼樣。”
他轉過頭,看著明長宴,問道:“你的花呢?”
明長宴拿著傘的手被他捉得死死的。
懷瑜這人,喝多了上頭,不知道什麼毛病,非要把他抱在身邊。
活像下一刻他能死了不是。
明長宴空下來的那隻手摸了摸頭頂,他方才動靜那麼大,這朵小花恐怕早就不知道掉到那裡去了。
“完啦,掉啦。”
懷瑜臉色一變,氣勢洶洶就要轉頭往酒樓裡走。
明長宴連忙抱住他:“喂,不是吧,你真要去找李閔君。好啦好啦,一朵花而已,掉了再去找唄!”
懷瑜道:“我就要那一朵。”
明長宴苦也,無奈道:“你怎麼這樣霸道的?”
懷瑜酷酷地哼了一聲。
明長宴道:“好吧。你先跟我回客棧,咱們路上找找有沒有什麼花,你要摘幾朵都可以。”
懷瑜站在原地鬧起了彆扭。
明長宴哄道:“走唄。”
懷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明長宴看了一眼四周,沒什麼人。
他踮起腳,飛快的在懷瑜嘴唇上蹭了一下。
“行行好,懷瑜哥哥,走唄!”
懷瑜被他吻了一下,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一步。
明長宴看到他動了,如釋重負,連忙帶著他回客棧。
結果,懷瑜就高抬貴腳的走了一步,再也不動了。
明長宴:?
懷瑜故技重施,又直直地盯著他。
明長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確定。
懷瑜盯久了,面露不快。
明長宴踮起腳,又親了他一下。
懷瑜這才又往前走一步。
明長宴恍然大悟,同時,感慨道:“哇,這不得了,從酒樓到客棧,有三條街的距離要走。”
懷瑜點了點頭。
明長宴道:“這些完啦,看來小國相一世的清白全都要毀在我手中了。”他笑吟吟地看著懷瑜:“不怕我佔你便宜嗎?”
懷瑜道:“哼。”
明長宴道:“小國相真是好大的心胸,罷了罷了,看來今日我是非輕薄你不可了。”
他勾勾手,懷瑜微微低下頭,明長宴扔了傘,雙手抱住懷瑜的脖子,立刻吻上了他。
懷瑜在他貼上來的一瞬間就張開了嘴,明長宴一回生二回熟,現在懷瑜的嘴唇上舔了一舔,嘗到了他唇上還遺留下來的酒意。
明長宴舔了幾下,便覺得自己也醉了。身體發軟,需要靠抱著懷瑜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二人在雪中擁吻許久,直到明長宴喘不過氣,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風吹了過來,他感到身上有點冷,明長宴撿起地上的傘,利索地鑽進了對方懷中。
懷瑜接過他的傘,撐開之後,擋住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走吧!”
明長宴看著一片大雪,開口道:“其實,我並不喜歡下雪。”
懷瑜攏了攏他的披風。
明長宴又道:“不過,如果有你在的話,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他指著面前的雪,問道:“好看嗎?”
懷瑜的目光卻沒有順著他的目光,落在雪上。
他側過頭,目光卻是落在明長宴的臉上。
“好看。”
明長宴拍拍手,笑嘻嘻地又問道:“那你喜歡嗎?”
懷瑜未曾挪開目光,點點頭:“喜歡。”
明長宴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懷瑜這回答聽起來,似乎真的挺喜歡下雪的。
他轉過頭,問道:“有多喜歡?”
懷瑜低下頭,思索了片刻,慎重地回答。
“比最喜歡還要多一點。”
明長宴似乎察覺到什麼,面龐有點微微發熱,隨即他舔了下嘴唇,眨了下眼睛。
忽然,用手捉了一縷懷瑜的頭髮。
之前在雪中親吻時,並未打傘,懷瑜頭上,肩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懷瑜,你的頭髮白了。”
明長宴看了眼自己肩上的頭髮,又道:“我的頭髮也白了。”
他又把懷瑜手中的傘扔在地上,任由蒼茫的大雪落在二人頭上。
風一吹,就白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小心估算錯了榜單,高估了自己,以為一週可以寫完所有的番外,這周申請了完結榜……所以接下來七天jj上是沒有更新的,我得暫時標七天完結,七天之後下了這個完結榜單之後再繼續在jj更新寫剩下的番外,不過這七天正好補一下群裡漏的車車!
包括這一章,小魚都喝醉了,這麼好的日子,待會兒回去倆人肯定是要開卡車的
順便講講這篇文的配角欄其實jj頁面的這個配角欄除了莊笑以外是一個便當名單【,,
莊笑標上去是因為怕大家記不住這個角色找找存在感,然後中途漸漸改變主意沒有給所有人發便當。【也有部分砍了很多劇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