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常玉便有了頭疼的毛病,有時候被風吹了會頭疼,有時候太陽太大晃眼了也會頭疼。
這疼吧也不算很疼,一陣一陣的疼,湯藥喝了不少說是能調理好的,調了許久也沒見有什麼好轉,三天兩頭就會疼上一次,可把楊成子給心疼的。
這段時間楊成子也不惦記茅山,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師傅和師祖都算定了過些日子他定會回茅山接掌掌教天師之位的,所以他也就不瞎惦記了。
倒是有師弟下山斬妖誅邪時會來廟吉鎮看他,有時候一個,有時候兩個,楊成子自然是很開心,可在常玉眼裡,三三兩兩的,那可是一窩騙子。
道清和道明在陳家鎮的時候見過常玉,這會見楊成子的時候,碰巧見到了常玉,本想去熟絡熟絡,哪知道人家一臉嫌棄。
用楊成子的話說,沒向他們拔刀就不錯了,後來他倆才知道常玉失憶了,竟然不記得大師兄了。
兩人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當初非要纏著大師兄,這會傷了腦袋又不記得了,也是拿這常大小姐沒法子,沒有多留,只吃了一頓飯便回茅山了。
道清和道明走了沒兩天,廟吉鎮上還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事倒是被楊成子給解決了,可楊成子卻倒了大黴了,差點沒真被常玉給砍死!
常玉從小就被常青松給慣壞了,幾乎事事順著她,連想納個妾都被她給攔了下來,足以說明常青松有多寵這閨女。
家大業大的,常玉平日裡的花銷自然不小,每月百兩銀子總是能花出去的,花完了再找她爹要,常青松也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
買的也都是些衣裳布匹胭脂杭粉,還喜歡珠釵玉飾,香囊書畫,總的來說都是些好看的東西。
鎮上那些個掌櫃見常大小姐來了,都是要把最好最貴的東西趕緊拿出來的,興許就看上了,貴的東西自然掙得多,他們都天天盼著常大小姐出門呢。
那一日,常玉見楊成子又和她爹喝起了茶,噘著小嘴一臉不滿意的和翠兒出門了。
出了門還在罵楊成子死皮賴臉呢,嘀嘀咕咕的說了一路,小翠這些日子也是耳朵長繭,日日能聽到常玉罵楊成子。
自己搭話也不是,不搭話也不行,可把她為難的,好在出了常府臨街便有許多鋪子和攤販,很多小東西能吸引常玉的目光,有些掌櫃還會招呼常玉請她進去看,也給翠兒免去了不少麻煩。
路過一間簪飾鋪的時候,常玉一眼就被掛在牆上的白玉簪子給吸引了過去,玉簪子其實並不多見,好看的玉簪子就更少了。
和那些黃燦燦、黑漆漆的簪子掛在一處,那白玉簪子就像銀子堆上的金子一般,想看不到都難。
掌櫃一開始還沒看到常玉,見常玉停在了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白玉簪子,心中大喜,銀子來了!
簪飾鋪的掌櫃是個女掌櫃,整間鋪子百十來個簪子,什麼樣的都有,常玉看上的那個自然是最貴的。
“哎喲,這不是常大小姐麼,今日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那掌櫃殷勤出聲,還出了鋪子將常玉給請了進去。
“府中煩悶的慌,出來透透氣,你這簪子好像還挺好看的。”
常玉那是看都沒看掌櫃,眼睛始終直勾勾的盯著掛壁上的白玉簪子。
“好看,不止好看,它還襯人呢,昨日才到的東西,都還沒放熱乎呢,我這就給你拿下來瞧瞧,保準大小姐你喜歡。”
常玉並沒有回答,點了點頭,接過簪子之後便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細膩的質地,周身纏繞的微黃剛剛好,襯得這支簪子更為潔白,惹眼的很。
簪子還是鏤空雕的,頭部像幾根纏繞的白藤,簡單卻好看至極。
常玉甚至覺得以前買的珠釵都有些太土氣了,和手中這簪比起來,差得那不是一星半點。
掌櫃見常玉看的認真,心中狂喜不已,琢磨著該賣多少銀子合適,好坑常大小姐一筆。
翠兒看到這簪子的時候便是眉頭一皺,她知道大小姐定是會喜歡這簪子的,可這支簪子是白色的,雖然有些微黃,可常家是大戶人家,頭上是不能戴白的,這簪子買回去恐怕是要被老爺罵上三天三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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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偷偷的在常玉耳邊提醒道:“小姐,這個不能買!”
“為何?”常玉轉過頭一臉疑惑道。
“府上的規矩,頭上不能戴白,那是家中有喪高堂,會被老爺罵慘的。”翠兒有些著急的說道。
常玉一愣,好像是這麼個理,剛要把簪子放下,又將手收了回來,噘嘴說道:“不戴不就行了?放在首飾盒裡,沒事看看總可以吧?”
“可……”
翠兒還想說什麼,可常玉的脾氣她知道,看上的東西除非自己不要了,否則定是不會撒手的。
“這簪子賣多少銀子?”
“這簪子我們是從塞外弄回來的,花了不少心思……”
“你就說多少銀子就行了。”常玉打斷道。
“八十兩。”
掌櫃說的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合適,臉上盡顯尷尬之色,可常玉想也沒想便吩咐翠兒給銀子。
“我買下了。”
翠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正磨磨蹭蹭掏銀子的時候,一俊秀男子走進了鋪子裡。
“大少爺,你怎麼來了?”掌櫃驚奇的問道。
“正好路過,想看看那簪子賣出去了沒有,簪子沒看到,竟然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常大小姐,失敬失敬!”
說著話還抬起手中的摺扇彬彬有禮的給常玉行了個見面禮。
常玉回頭一看,是鄭家大公子,許久沒見,像變了人一般,瘦了許多,穿著白衣長衫,順眼了許多。
常玉笑了笑,點頭回了禮。
“鄭公子說的可是這支簪子?”
“嗯,就是這支,我們可是花了大力氣給它弄回來的,光是雕工師傅雕刻就給了二十兩銀子,常大小姐這是看上了麼?”
“嗯,順眼的很,雕工都花了二十兩,八十兩賣的並不貴。”
“八十兩?”
鄭大公子有些驚訝,之後轉口說道:“抱歉,常大小姐讓你看笑話了,我還沒來得及交代,若是常大小姐看上了便按雕工算價,既然你喜歡
,這簪子便送你了,就當是我給你賠的禮。”
“鄭公子客氣了,開門做生意,一分價錢一分貨,八十兩我覺得價格公道,不必在意,翠兒,付銀子。”
常玉言語中帶著無所謂,見沒了轉圜的餘地,翠兒只能乖乖掏銀子,銀子倒是不心疼,可這簪子若是被老爺看到了,指不定要掀起什麼浪花來。
常玉拿著簪子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鄭公子也是客客氣氣的目送兩人出去。
雖然兩人剛出門,可買到了這支簪子常玉便消氣了,沒心思逛了,拿著簪子便回府了。
只是翠兒那擔心勁還沒過呢,一路上常玉竟然打聽起了鄭公子,這是要鬧哪出,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要說這鄭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年紀和常玉相當,也一直沒有娶親,以前也向常玉示好過,可是那時候和公羊軒一般,長得有些胖墩,現在倒是順眼多了。
這兩人都瘦了下來,偏偏這鄭公子和常玉還能勉強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鄭家和常家一樣,並非是祖上就在廟吉鎮的,都是看上了這個鎮的風水和位置。
真正做買賣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哪個哪個地方人又多,買賣人又少,掙銀子還容易,常青松是,他鄭家也是。
鄭大公子名庭韻,十來年前隨他爹舉家搬到了廟吉鎮上,上三代都是買賣人,買賣做的還不小。
只是在他爺爺那會,扯上了好幾條人命,賠掉了許多家業,從此鄭家變得有些一蹶不振。
但那都是上兩輩的事了,鄭家雖然還沒有完全掌握到鄭庭韻的手中,可他敏銳的目光和活絡變通的腦子讓他爹很是放心,大部分買賣已經交於他之手。
絲綢布匹,簪飾酒館,青樓醫館鄭家都有涉足,而且做的四平八穩紮紮實實。
常青松也挺看得上鄭庭韻的,只是那時候這小子有點胖,還帶點傻氣,看上常玉了便和那公羊軒一般,直接來常府提親了。
結果自然和公羊軒一樣,被常玉當場掃地出門,一根毛都沒看上,那時候的他也還沒有接手家業,提親也提得比公羊軒早。
若是論資排輩,公羊軒還得喊他一聲師兄。
也就是這些年,他接手了家業便忙了起來,少有在常玉面前露臉的時候,就算有,現在的常玉也忘了。
這會一看,不得了,長相俊秀不少不說,還會討姑娘歡心了,這財氣和這張嘴不知能糊弄多少大家閨秀。
長相也很合常玉的心意,劍眉星目鼻樑高挑,不算很小的丹鳳眼還有些韻味,談吐間不凡的氣質讓人頃刻便覺得此人與眾不同。
不知道是什麼打算,已經二十有一,卻也沒有嫁娶,旁觀者來說,這分明是盯死常家了,常大小姐不嫁,這傢伙是死也不娶啊。
也從來沒聽說哪個媒婆給他說親的,鄭家的二公子倒是早已娶親,妾都已經納好了。
回去沒幾步,說了一路,翠兒聽的頭皮發麻,大小姐都和楊公子有夫妻之實了,怎麼還能看上其他人呢?
可常玉不記得了,打聽了一路,還說日後要多去簪飾鋪裡逛逛,興許是個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