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三具，二樓四具，三樓三具。
如此排列是何意味，四這個數字的諧音當真是不大好。
我已經忍不住抓住了禹蟄兮的衣袖，他似乎微微勾了勾唇角，順勢勾住了我的腰，和我一起踏上樓梯。
其實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也是不錯的，至少沒有那麼無助。
也幸好我抓著他的衣服沒有鬆開，走上三樓的時候第一腳進去的就被滑了一跤，幸好有他作為支撐才沒有倒在地上。
三樓真的是一片慘烈，三具屍體就懸掛在顯而易見的位置，他們都沒有頭，但是看著脖子上的接口處，恐怕是生生撕裂使頭部分離的。
目光從上至下，這三具屍體的腹部都被拋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內臟散落了一地，我剛剛踩到的就是一截血淋淋的人體小腸……
這些屍體看上去還新鮮，因為血液還是鮮紅的，並且從屍體上往下流淌，可以判斷人死的時間沒有超過十二個小時。
否則不止血都流乾了，就連這些內臟都會因為暴露在空氣中迅速氧化而發黑。
這十具屍體，除了二樓那些已經爛成了肉糜，其他的都還可以判斷出性別，有男有女，所以我一時還真的想不出來，是什麼深仇大恨能讓他們被如此對待。
我想起來進入顧家的時候，分別是四處閣樓，顧家的同學會肯定不止邀請了張晴來，那其他三處的閣樓裡想必也有人住。
我們這邊是這個情況，其他的三個地方應該也差不多。
粗粗的算下來，那便是四十具屍體。
顧家的面積大的很，我看到的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如此推斷，那恐怕四十這個數字也只是最最保守的估計。
我把我的推斷告訴禹蟄兮，他的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致。
“除非是天災或者戰爭，否則生死簿上不會有大範圍死人的記錄，這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並且是越過了陰司的掌控。”
我明白禹蟄兮現在的心情，除了有人越俎代庖，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便是陰司失去了部分掌控陽間生死的權利，如果這個情況愈演愈烈，那還有什麼陰陽之分。
這樣慘烈的手法，陽間便同修羅場沒有區別了。
他掃視了一圈，拉著我下了樓，這每一層都不能住人，光是那廚房裡的飛頭蠻就絕對不是普通的學生能夠對付的了的。
顧家根本就沒想著讓這些學生平安的度過這一夜。
一樓地上，張晴依舊昏迷不醒。
“有什麼辦法讓她醒過來嗎？”
禹蟄兮過來看了看她，“陰氣入體而已，本座將她體內的陰氣吸出來便無礙了。”
我看他勾了勾手指，一道黑色的陰氣從張晴手上的傷口處飛了出來，張晴很快就醒轉了過來。
一睜開眼便是一陣吱哇亂叫，我急忙抱住她，好一頓安撫，她的瞳孔這才開始慢慢聚焦，恢復清明，看到是我就大哭了起來。
我安慰了好一陣子她才漸漸安靜，看到房間裡突然多了個男人，嚇得往我懷裡一鑽。
“以桐姐，這是誰啊？”
我看了禹蟄兮一眼，“我男朋友。”
除了這樣的介紹，其他任何方式恐怕都沒有這樣有安全感，這時候也容不得我多矯情。
禹蟄兮聞言突然笑了笑，“你別怕，叫本座姐夫就可以，本座會保護你們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禹蟄兮這幅面孔真的會給小姑娘安全感，這張晴真的不抖了，也不怕了，軟軟的叫了一聲姐夫。
我在旁邊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反正禹蟄兮是很滿意。
大概是氣氛輕鬆了一些，張晴也有力氣站起來了，可她剛一起身，就踢到了地上的無頭屍體，我原以為她會大喊大叫，可沒想到她卻愣住了，一直都沒有出聲。
我以為她是被嚇傻了，便輕輕扯了扯她的衣服，她轉過頭來看著我，神色灰暗，“以桐姐，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嗎？”
我楞了一下，她的意思好像不是問我，而是想說——她知道。
她眼睛直直的看著我，“這些人穿的都是我們學校的校服。”
我真的沒注意這些人都穿的什麼衣服，而且他們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浸染，若不是張晴足夠熟悉，恐怕也認不出來。
“所以說，這都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嗎？”
張晴沒說話，許是預設了。
同學會，顧家請了他們班的同學過來，閣樓裡的屍體又都是他們學校的學生，這到底是為什麼，什麼深仇大恨讓顧家這麼針對這些學生，再怎麼說，他們和那位叫顧清的同學也都是校友啊。
顧家是市裡的一把手，手眼通天，這麼多人失蹤能夠被壓下來確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可這是在陽間。
陰司那邊，禹蟄兮看起來是全然不知的，這背地裡顧家一定還有高人相助，只是這一次到底是衝著誰來的，我實在想不出來。
禹蟄兮明白我的顧慮，捏了捏我的手背，“先不要慌，今晚暫且在這裡休息，本座倒要看看還有什麼把戲，明日開門，本座會跟著你們，萬事放心，不要害怕。”
有他這句話，我和張晴都安心不少，可是張晴似乎有心事，一直都一言不發的，這三層樓一層比一層噁心，也就一樓還有個站腳的地方。
禹蟄兮施法將那些屍體都堆放到一處，闢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和我們一起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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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晴靠著我，我靠著他，誰都沒說話。
我們一直折騰，時間過去的也很快，屋子裡最後一道陽光很快就消失了，月光陰冷，照在這屋子裡，我們同屍體為伍，心底也是泛著涼意。
我心裡尤其是不安，顧家既然沒打算我們能活著出去，肯定不可能只有幾個飛頭蠻就算完事了。
尤其是月光撒下來的時候，我心裡的擔心越發強烈，日月遙遙相對，參悟陰陽，日為陽，月為陰，今晚的月光亮的發白，讓我覺得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我才剛這麼想，就聽到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一聽，似乎是從那屍堆裡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