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算不上很寬的河流蜿蜒曲折，河的對面群山起伏，河這邊沒那麼多山，但是山就近在眼前，很可能路邊就有一座很陡的小山，或者居民區的中間就聳立著一座突兀的山頭。
河岸邊上是一條大馬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馬路的另一側是成排的商鋪。
和所有的大城市一樣，這裡繁華而又嘈雜。
與之相對應的是河裡到處都是悠閒的竹筏，這些竹筏以前是用來打魚的，現在乘坐其上的全都是遊客。
這是一座以風景秀麗而聞名的城市，一座旅遊城市。
在這樣一座城市裡面，旅遊大巴是很常見的，沒有人會太過注意，又因為這座城市到處都是景色，所以旅遊大巴停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正因為如此，當五輛旅遊大巴停在一條並不是很大的小巷裡面的時候，除了進出小巷的人因為不方便，所以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其他人都不太注意。
這些旅遊大巴的窗簾全都拉著，裡面靜悄悄的，好像沒人在裡面。
確實沒人，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妖怪。
妖怪倒是擠得滿滿的，你靠著我，我靠著你，他們的身材有高有矮，體型有胖有瘦，但是打扮卻一模一樣——全都和機械戰警似的，一身全密封的鎧甲，連眼睛都被遮擋了起來，機械戰警還留一個下巴，他們連下巴都看不到。
遮擋眼睛的可不是玻璃，而是很厚的一塊合金板，完全不透光，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成了瞎子，因為這件鎧甲上最不缺的就是攝像頭，前後左右都有攝像頭，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視。
為了適應這套裝備，那些妖怪已經足足練習了一個星期。
前後的四輛旅遊大巴都是這樣，只有中間一輛不同，這輛車上全都是顯示器，另外還有一臺伺服器，那東西和行李箱差不多大。
“已經有三個傢伙進去了。”說話的是野丫頭，現在她已經把自己徹底定位在了指揮中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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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座城市也已經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不過和以前有點不同，除了她之外，又多了一雙眼睛。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坐著季彩雲，這女人的面前同樣是一排螢幕。
胡兵對那些野貓已經失去信心了，苟德生弄來的野狗倒是開始巡邏了，不過這也是它們僅有的用途，唯獨季彩雲的預警機兵團勉強成型了。
雖然沒有野丫頭的鼠鼠特工隊那樣充滿靈性，雖然那些鳥有點傻，不懂得太複雜的命令，還喜歡亂飛，至少能用了。
“需要我放兩架滑翔機出去嗎？”野丫頭問道，季彩雲的存在，讓她有了那麼一點危機感。
“你已經說過三次了，我的回答是不行。”江寧對這傢伙的危機感煩透了，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這一次要對付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妖，裡面還有大妖，他們肯定能聽到電動馬達的聲音。”謝小薇摸了摸野丫頭的頭。
“那群傻鳥根本不聽話。”野丫頭怨氣沖天地嘟囔著，緊接著衝著江寧吼道：“你答應的無聲滑翔機什麼時候搞定？”
江寧根本不願意搭理這個無理取鬧的傢伙，無聲滑翔機其實很容易搞定，滑翔機本身就應該是無動力的，自然也就沒聲音，裝上螺旋槳是為了長時間留空。
他有替代的方法，但是絕對不會告訴野丫頭。
再怎麼說，用滑翔機進行偵察，肯定比不上用鳥偵察來得隱蔽。
“把紅外掃描，遠紅外掃描、視野辨析和人臉辨析結果疊加一下。”江寧命令道。
野丫頭瞪了江寧一眼，氣鼓鼓地在顯示屏上點了幾下。
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進度條，那進度慢慢地漲著，好半天結果終於出來了。
只見螢幕上多了一些星星點點的標記。
此刻天空中的飛鳥，還有牆頭上，樹上，陰溝裡面的那些老鼠，全都盯著一片小區，這片小區和廟後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在市中心，卻又鬧中取靜。
這就是天涯的總部。
和廟後街128號相比，這裡的手筆就大多了，整片小區都屬於天涯所有。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對付起來容易得多，如果天涯的成員和普通人混居在一起，裡面再住兩個像曹胖子那樣的人物，這邊反倒未必敢動手了。
………………
在小區中央的一幢樓裡面，在底樓一個幽靜的小院之中，兩個人隨意地坐著，另外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忙碌。
忙碌的這個人是個老頭，雪白的頭髮剃得很短，他的臉顯得黝黑，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鬍子颳得很乾淨，五短身材，這麼熱的天還穿著襯衫，外面還套著皮背心。
坐在院子裡面的兩個人，看上去都是五十歲不到，一個頭髮稀疏，臉微胖，腦門鋥光瓦亮，戴著一副小圓眼鏡，另外一個身材瘦削，從頭到腳一身香雲紗的衣服。
老頭叫黃岩，天涯的老大，小眼鏡叫莫高秋，身穿香雲紗的瘦子叫吳東川。
“老離怎麼還沒來？他不會又不來吧？”小眼鏡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天色，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這傢伙自命清高，你又不是不知道。”瘦子輕哼了一聲。
“算了，不來就不來吧。”房間裡面傳出了小老頭的聲音。
過了片刻，小老頭拎著一個銅壺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拿著三個玻璃茶杯，裡面已經放好了茶葉。
“阿清那邊怎麼樣了？”瘦子問道。
“還在談呢，那邊也夠磨嘰的，死咬著不肯鬆口，不願意轉讓技術。”小老頭放下茶杯，往裡面倒水。
“要不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瘦子滿臉煞氣。
“怎麼給他們顏色看？我們的人根本就進不去，進去一個，就失蹤一個，整個x市都被那幢大樓裡面的傢伙盯得死死的。”小老頭嘆了口氣。
“我親自跑一趟，憑我和阿清，就算搞不定他們，也至少能讓他們吃點苦頭。”瘦子看上去很有底氣。
“你得了吧！”旁邊的小眼鏡一臉不以為然：“北郊那座基地現在幾乎是半開放的，十幾個省，將近兩百個大妖聚集在那裡，還有一大群普通人在裡面工作。你怎麼動手？
廟後街那邊更不用說，市中心，周圍人口密度特別大，前面還住著一個紅二代，據說裡面還有很多靈藥，那都是上面一群老頭子預訂了的。”
“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小老頭一擺手，兩杯茶飛到了那兩個人的面前：“別看鼓動我們的那些傢伙說得挺起勁的，真要出了事，第一個跳出來踩我們的肯定是他們。”
“白雲山的仇就不報了？”瘦子明顯有些不太樂意。
“別人不清楚老白的底細，你我還不清楚？”小老頭呵呵一笑。
“當初聽到他死了的訊息，我絕對松了口氣，你沒注意到嗎？我每次都會坐在他的後面，從來沒有一次坐在他前面過，就是因為我怕背對著他。”小眼鏡也在一旁幫腔。
“你別說對此一無所知。”小老頭衝著瘦子笑了笑。
瘦子被說得有些不太自在，他左看右瞧東張西望，好半天指著外面的電線說道：“這裡的電線怎麼這麼亂？”
“電力公司最近在更換電線。”小老頭隨口回道。
“多此一舉。”瘦子嘟囔了一聲。
“換就換唄，省得讓人覺得咱們這裡與眾不同。”小老頭倒是看得挺穿。
“看起來不舒服，弄得像蜘蛛網似的，而且城裡到處都是怪味。”瘦子繼續抱怨。
“那是上面有人要下來視察，街道裡面搞什麼突擊清掃，到處噴藥水。”小老頭搖了搖頭，他也不喜歡這樣折騰，問題是沒辦法，混居在人群裡面就這點不方便。
“住城裡就是麻煩，所以還是住在鄉下方便。”瘦子一臉得意。
“城裡有城裡的好處，不過今後就難說了，人造福地肯定不能放在市中心，除非我們能夠得到最新的技術。”小眼鏡有些頭痛，他有把握搞到一代技術，也就是北郊基地的那種人造福地，想要搞到二代技術就難了。
他又下意識地看了看天色。
“這天好像暗得很慢。”小眼鏡嘀咕了一句，之前他看過天色，現在已經過了好半天，天色仍舊是那樣。
“是嗎？”小老頭也抬頭看了看。
突然他感覺不對。
妖怪的感覺都很敏銳，更別說大妖了，他平時又不出去，頭頂這片天空熟得不能再熟了，感覺很不對頭。
問題是他看不出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