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起床了，我們已經到終點了，大家起來洗臉刷牙，七點鐘我們上車，到了山上的旅館之後再吃東西。”
外面響起了導遊的聲音。
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天，對於江寧來說，這四天過得很快樂，也很痛苦。
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每天早晨他都這樣，這四天裡面他變得很懶，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沒有變成半妖的日子。
怪不得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溫柔鄉是英雄冢……好吧，他其實什麼都沒做，所以他才痛苦。
呂玉翎就乾脆多了，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從旁邊取過小內內和文胸，快速地穿了起來，那動作幹淨利落，一點沒有女人的柔美。
女漢子還是女漢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江寧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也爬了起來，他的衣服簡單，只有三樣東西，不過他得先去一趟廁所，旗杆還豎著呢，這玩意兒不放倒可不行。
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從房間裡面出來，往碼頭上走去。
“謝謝兩位光臨，希望下次再見。”船主站在船頭和每一對夫妻打著招呼，碼頭邊上停著一輛大巴。
江寧並沒有在意船主，他注意的是那個廚子。
廚子正和碼頭邊上一個小賣部裡面的人說些什麼。
“又是一個妖怪。”江寧轉過頭去，不敢再盯著那邊，不過他並沒有放棄監視，而是悄無聲息地開啟了身上的那些攝像頭。
夏天穿得少，不可能和原來那件比，所以攝像頭也少了很多，不過保持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還是沒問題的。
同樣因為帶的東西少，不可能弄一臺高性能的伺服器，只能用一臺膝上型電腦代替，運算能力實在有限。
此刻開著的還不止攝像頭，還有一套聯絡裝置。
在船上的時候只有一個廚子是妖怪，實力還不怎麼樣，他們倆根本用不著擔心被發現，等到了景區就不一樣了，所以他們得異常小心。傳音、心靈感應之類的法門都不能用，太容易被識破，透過手機或者藍芽也不安全，這方面的監聽裝置有不少，就算他們採用加密，對方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但是會引起懷疑。
所以來之前，江寧準備了一套專門的通訊設備，採用超寬帶技術，英文縮寫uwb。
這玩意兒十年前曾經紅火過，後來又銷聲匿跡了，之所以銷聲匿跡並不是因為技術上的原因，而是涉及技術標準的制訂，反正就是某幾個大公司感覺到了威脅，把這東西給強行冷藏了。
不過對江寧來說，這再好不過了。
他最喜歡這類東西。
有現成的資料，技術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沒有被正式採用，也就沒有相應的監聽裝置。
擁有這樣一套通訊設備，他和呂玉翎不管怎麼交談，別人都聽不見。
站在碼頭上，被潮溼陰冷的風一吹，江寧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你不至於這麼差吧？”呂玉翎轉頭看了看，她還沒看到過這樣差勁的妖怪，簡直就是給妖怪丟臉。
“這兩天有點虛。”江寧打了個哈欠。
就在這時，那對中年夫妻走了過來，那個男的樂呵呵地說道：“年輕人要知道節制。”
江寧的臉一紅，緊接著在心裡直叫冤枉。
他什麼都沒做，就因為這個才會睡不好，如果做了的話，保證一覺睡到大天亮，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精神不濟，哈欠連天。
“你怎麼不說你自己，當初咱們剛結婚的時候，你好像也沒怎麼節制啊。”旁邊那位太太瞪了丈夫一眼。
“恭喜，恭喜，你總算成人了。”另外一對夫妻走了過來，這一次說話的是那個女的。
江寧知道這話的意思。
剛上船的時候，他和呂玉翎雖然表現得挺親密，但是感覺很生硬，第二天也是一樣，現在就沒有這種感覺了，此刻他的手就很自然地摟在呂玉翎的腰上。如果說之前給人的感覺是“兄妹”的話，現在就有點夫妻的味道了。
船上的人一對對地登岸了，然後一對對地上了車。
那輛大巴經過改裝，所有的位子都是兩個兩個的，女的全都靠窗坐著，男的則坐在外面一側，這樣看外面景色的時候，男人們就可以很自然地靠上去。
江寧就表現得很自然，不過和其他人心猿意馬不同，他確實是在注視窗外。
這一次沒有成千上萬的老鼠大軍，甚至連無人機都不能往外扔，他能夠依靠的就只有他和呂玉翎身上的那堆探頭。比起當初和程安瀾、小白臉張文瑞一起去衝河的時候，現在他的手段更少，裝備也差了一個等級。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的心裡很沒底。
一直以來，他都很依賴高科技裝置，一旦高科技裝置不能用，他的實力一下子跌落大半。
“我好像又發現了一個。”呂玉翎低聲說道。
“加油站那個？”江寧也注意到了，和船上的廚子不一樣，這個妖怪也收斂了氣息，不仔細觀察，確實感覺不出來。問題是江寧根本用不著仔細觀察，這傢伙的目光接二連三掃過大巴，監視系統早就報警了。
“真是不簡單，這麼遠的地方都放了暗哨，看來那上面有一個很謹慎的傢伙。”江寧不喜歡謹慎的對手，他希望所有的敵人都是白痴、弱智加自大狂，這樣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
“因為這是唯一的一條路，進進出出都得從這裡走。”呂玉翎是老驢客了，對這裡瞭如指掌，來過不知道多少次。
“對方只會用這種原始的方式，我倒是放心了。”江寧不怕對方玩人盯人的戰術。
就算是妖怪，精力也是有限的。
怕的是有人和他一樣攀科技樹，犄角旮旯塞一堆攝像頭。
就是因為怕有攝像頭，他和呂玉翎全都帶著墨鏡，墨鏡既是顯示屏，又能擋住臉，特別是擋住眼睛和鼻樑的部位，讓人臉識別軟體失去作用。
盤山公路一圈又是一圈，高度也是越來越高，妖怪的數量也越來越多，這些妖怪有的挺專業，氣息收斂得極好，比那個廚子，還有加油站裡面的妖怪強多了。要不是他們的目光掃來掃去，讓攝像頭捕捉到了，江寧未必能夠察覺，不過還有一些妖怪大大咧咧，毫不在意。
“好像真有好幾撥人馬。”江寧已經看明白了。
“那個廚子屬於哪撥人馬？”呂玉翎問道。
“我哪知道？”江寧不願意多想，反正他就是來撞機緣的，撞得到最好，撞不到也不在乎。
絕不強求。
不知不覺中，大巴已經到地方了，並不是山頂，而是靠近山腰的地方，這裡有一個很大的廣場，七八輛旅遊大巴、十幾輛中巴停在這裡，還有很多轎車。
他們的大巴沒有停在廣場上，而是繼續往前走，大概開了兩三分鍾，才停在了一家旅館的門口。
那是一家談不上什麼檔次的旅館，房間居然是竹木結構，不過這一路上開過來，能夠看到的旅館大多是竹木結構，磚瓦水泥房子很少。
江寧不清楚這是風景區的規定？還是旅館老板都喜歡偷工減料？他只知道這種房子隔音肯定很差。
從車上下來，走進旅館，他看到導遊正在和旅館招待說話，好像在核對什麼東西？
他自顧自地在走廊上溜達起來。
因為天熱，房間的門都開著，站在門口就可以看到裡面，甚至還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景色。
突然江寧的瞳孔一陣緊縮。
他透過一扇窗戶看到了對面的山頭。山頭上聚集著很多人，好像在圍觀什麼？那片山頭附近的景色實在太眼熟了，他在影片裡面看到過。
此時此刻，江寧終於明白李大媽為什麼把他和呂玉翎塞進這個旅行團？
這個旅遊團訂的房間實在太好了，視窗正對著那株開花的臘梅，那東西一旦有什麼變化，躺在房間裡面都能看到。
兩邊的距離說近也挺近，就隔著一道山谷，說遠又挺遠，得繞一個很大的圈子。
現在天地元氣孱弱，很少有妖怪會飛，窗外的懸崖又很深，誰都不會想到，他和呂玉翎可以從這裡過去。
呂玉翎的天賦能力很特別，她可以釋放出一根無形的鎖鏈，以往都是用這條鎖鏈拉著別人飛奔，但這不意味只有一種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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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冒險呢？
還是不要吧？
就在這時江寧的耳朵抖動了兩下，他隱約聽到了一些說話聲。
那聲音很輕，很尖細，也很含糊，明顯用了傳音之法。
傳音之法並不是特別可靠，聲音畢竟不是光，不可能定向傳輸，所以有辦法破傳音之法，此刻他的兩隻耳朵裡面塞著耳機，播放的並不是音樂，而是連線著一個特殊的聽音器，專門用來捕捉傳音的內容。
江寧小心地調節著旋鈕……聲音漸漸變得正常起來。
“這個旅遊團是怎麼回事？”
“應該沒問題，半年之前他們就已經訂了房間，而且小賈一直盯過來的，那十幾對夫妻都是普通人，導遊也沒什麼問題，好像一直走這條線。”
“我也已經聞過了，應該問題不大，那些都是夫妻，味道很明顯。”
“小心駛得萬年船，等一會兒我再去看看，再說，妖裡面也是有成雙成對的，夫妻未必一定是人。”
“這倒也是，要不要讓小溪趁著收拾房間的機會，翻一下他們的包？”
“也好，不過讓那丫頭機靈點，別再像上次那樣留下手尾。”
“這也不能怪她啊！誰知道那對夫妻會在包上做暗記？我會讓她小心的。”
“反正大家都小心一些。”
“說實話，我真弄不明白，何必搞得這樣複雜？找個理由封山不就行了？”
“別開玩笑，這個動靜可就太大了，現在這個世界是屬於人類的，咱們還是得低調一些。”
“我不懂這個，我做事去了。”
說話間一個骨瘦如柴，穿著服務員制服的人走了出來，這傢伙很熱情地過來幫大家搬行李，不過他的鼻子卻不停地抽動著，像是得了鼻炎一樣。
江寧當然知道這傢伙沒有鼻炎，而是在聞味道，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傢伙和苟德生一樣，原型都是狗。
好吧，聞吧，使勁聞，江寧一點都不在意，反正他和呂玉翎是一身的夫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