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廳空空蕩蕩,兩邊牆格子裡的鬼臣俱無,唯獨當前皇位上,體型高大十數丈的鬼帝凝神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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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體型寬大,龍袍就都要被撐破,面色青黑,鬍鬚遍佈,威嚴甚巨。
方才他正在修煉,
忽覺地面震動,於是派眾多官員外出查探,自身便重新修煉。
他雙目緊閉,細細感受座下龍脈神奇之力。
龍脈秉承天地而誕生,雖並非形成於這個時代,但卻契合天道輪迴。
因此若是這個時代的皇帝降臨,須臾之間便可吸收龍脈為自己所用。
然而,
他本身不屬於這個時代,確切來說,自身的帝皇之氣已經和龍脈格格不入,因此需要特別煉化。
況且,
他如今成就鬼帝,龍脈對他隱隱排斥,只能一點點淨化吸收其中精純力量。
這就相當於荊棘當中採摘果實,那不認可他的天道之力便是荊棘,而內裡的精純力量便是龍脈的精華,任何人都可吸收。
是以,
他需要足足耗費千年來煉化,方可修為大成,一旦破關,便可將人間變成煉獄,無人可敵!
修煉之際,
鬼帝需要遮蔽一切感知,故此未能發覺瞧瞧潛入的陰神。
“好強的龍脈之氣!”
陰神站在鬼帝身後,腳下升騰一股股熱量,這是龍脈之力在湧動。
而在龍脈的表面,有天道之力覆蓋,只認可當今皇族中人。
北寒王擁有皇室純正血統,自然信心十足。
他將一隻手摁下地面,悄悄汲取龍脈外層天道之力。
這是鬼帝視之為禁忌的,根本不敢觸碰,鬼帝只能繞過這天道之力汲取龍脈精華。
可對於北寒王來說,
這卻是力量之源,彷若天地間的力量都匯聚於此。
陰神瘋狂吸收,北寒王蒼老的面龐瞬間恢復如常,身體節節拔高,長到一丈,兩丈......
“我果然是天命之子,否則天道何以認可?”
北寒王心中狂喜,抑制不住的興奮,卻根本沒注意到眼前的鬼帝動了一下。
“嗯?”
閉眼沉睡中的鬼帝驀然睜眼,他方才倏然發現,自己汲取龍脈之力似乎變得更簡單了。
龍脈精華表面的天道之力似乎在消失?
“莫不是天道見我千年如一日的修煉,認可了本帝?”
“不對,若是認可了,為何不將天道之力加之吾身?”
他這般想著,卻根本不知,在其身後正有人偷偷的汲取天道之力。
鬼帝冷眸打量朝廳,微微抬頭,面露不悅,“那些傢伙在做什麼?居然還不回來覆命?哼,看來我得吃幾個震懾一下了。”
廳內似乎並無異樣,他重新閉上眼睛,繼續修煉。
無論如何,
他吸收龍脈的速度越發的順暢了,這是好跡象。
————
蟒山山下,
青年健步如飛,他左手持一根招魂幡,右手持斬妖劍,瞬間奔至墓園。
這裡百鬼不復存在,地獄使者鬼王肢體破碎,另有百位鬼臣被斬殺,只剩下殘肢碎骸,各自散落雪中。
“什麼人?”
一聲暴喝,苟活的鬼臣爪子揚起,直朝項薄面門而來。
“嗯?”
青年原以為會是北寒王,但見對方面色青黑,便知是個鬼物,當即側身避開。
下一刻,
當即甩劍過去,欲要收了這傢伙鬼命。
那鬼物怎知這青年如此厲害,當即抱頭跪下求饒。
得北寒王手下留情,他撿了一條小命,又有他幫忙還陽的許諾,自身正要以身厚報呢。
但見來了個青年,
想著這是個表現的機會。
誰知?
一個比一個恐怖!
“饒命!饒命!”
這鬼物動作不快,但話頭比項薄的劍還快。
這一聲求饒的確起到了作用,青年劍尖在他額面止住。
“說!方才是不是有人來過這裡?”
鬼臣拼命點頭。
“他在哪?”項薄厲聲道,大有不說我就一劍砍死你的架勢。
這鬼臣恍忽間,有所猶豫,但覺臉面劍氣逼近,當即指著百米下的地面說道:“在下面,在下面!”
要說他說的也沒錯,百米下的棺槨裡是北寒王的肉身。
可青年只以為他在誆騙自己,當即大怒道:“找死!”
鬼臣當即魂飛了一半,似乎想起什麼,指著身後的洞口,“下去了,他下去找鬼帝去了!”
————
天北城某處,屍橫遍野。
一人高的圓石上,胖和尚幽幽醒來。
“嗯?我這是?”
他迅速察看自身,但覺渾身血腥,回想起之前。
他站起身,忽覺躺在地上那一人十分眼熟。
“阿龍!”他趕過去,望著阿龍胸口當中的窟窿,萬分悲痛。
若不是他,這些人不會來天北城,也不會一一隕落。
被他抱著那人眼神當中顯出惶恐,將死的身軀劇烈抖動,鮮血從各處傷口溢位。
末了,
阿龍一隻手抬起來死死的指著胖和尚,最後一絲力氣低聲道,“魔……”
“魔?哪裡有魔?”
和尚下意識以為他在提醒自己身後,忙回頭看去。
身後空空如也,和尚四顧茫然。
等到回頭,卻看見阿龍已然斷氣,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大了死死盯著自己。
“嗡!”
有如在腦海炸開,胖和尚瞬間化石。
“魔?居然是我!”
記憶由遠及近,斑斑點點串聯起來,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從那村子出來,
他們一行人帶著和尚極速奔走,為的是跑出天北城。
可他們運氣不好,路上始終有寄魂體,眾人發生了分歧。
是否要放棄和尚?
和尚神志不清,隨時有可能暴走,雖然被鎖住了,但是帶著他動靜太大,大家無法有效的化整為零,安全離開。
可和尚和他們交情匪淺,確切地說,和尚還是許多人的救命恩人!
如此放棄,有違人道……
在眾人猶豫不決之時,寄魂體來襲,已經甦醒的胖和尚大吼一聲便破開束縛,彷佛瘋魔了一般將所有來犯的寄魂體給撕碎了。
眾人本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胖和尚卻殺瘋了,將他們一個兄弟給捅死了。
而後,
便是大屠殺。
和尚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徹底淪為魔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會入魔?”
胖和尚抱著腦袋,不住的搖頭,神情猙獰。
他勐然衝出去,撞倒樹木,破開巨石,來到了河裡肆意發洩。
河水登時被鮮血浸染,猩紅一片。
暴躁過後,和尚臉面透過水錶,看到一張溫和慈善的臉,不由得一愣。
不多久,
那張臉忽然猙獰,冒出森森鬼氣,彷佛來自地獄的魔頭。
和尚明明沒有動,水裡的那張臉卻咧開一個嘴角,似有似無的嘲笑他。
憤怒一拳砸下去,和尚咆孝道,“給我滾開!”
“轟!”
河水炸開驚濤駭浪,不一會,一切歸於平靜,彷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啪啪啪!果然是入了魔的和尚,哈哈,我運氣還不錯!”
一道聲音忽然出現,在和尚的身後,叢林裡走出兩人。
兩人都是和尚,當前一人生的慈眉善目,白衣赤腳,白鬚長眉,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貌美的和尚,俊美無雙。
若是項薄在這裡,便能認出來,這是他許久都沒有找到的寧科和尚。
這兩人任憑誰看了,那都是得道高僧,不會疑他。
但胖和尚並不是普通人,他冷冷盯著這兩人。
表面慈眉善目,人畜無害,可實際上,這兩人氣機內斂,有無窮的血腥氣,絕對是慣於殺人,甚至於吃人的了。
胖和尚本能的退後一步,拉開距離,他本能的認為,他們不是一路人。
“同為出家人,本應相互扶持,我觀僧友已經成魔,無逆轉之可能。不如就此捨棄皮囊,化身成魔!”
當頭的老者和尚一臉和煦,如寒冬裡春風,可說出來的話讓胖和尚如臨大敵。
“這兩人看來是真正的成魔了!”
胖和尚對自己的認知越發清晰。他雖然殺人了,可並不是本意。
本心,佛心猶在!
修佛之人,犯錯可以,但可以彌補,他願用一生懺悔。
入魔,那是休想!
“魔道中人?”
胖和尚登時反應過來,這兩人是魔頭,是來拉著他入夥的。
“貧僧洪湖幫幫主,道上人尊一聲,洪老大……”
胖和尚頓時僵住,神情古怪,一種起自心底的恐懼漸漸彌散全身。
想當初青城之變,他和老道士遲遲沒有進城,便是感應到了一絲和尚氣息。
起初以為是這洪湖幫幫主,心存畏懼。
要知道這洪湖幫幫主乃是大乘境界的高僧入魔,實力強悍。
胖和尚自認為不是對手,甚至對方翻手之間,便能將他給拍死。
“呵呵,和尚成金身了吧?也算是小有天賦。可惜,以你的天資,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一輩子都要卡在這個境界了喲。”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來到河邊,望著幽幽河水,低語沉吟道。
“你什麼意思?”胖和尚仍然警惕,手心氣機爆開,一旦時機不對,立刻遁逃。
雖然他心裡也打鼓,面對大乘境界高手,他能跑的掉?
金身,小乘,大乘,這其中差了兩個大境界。
“看他……此人之前毫無修為,可是只要入魔,修為便一衝千里。還不過二十,已然金身大成。”
老和尚指著寧科,隨後對著胖和尚冷冷一笑,“我看你肉體強悍,修行日久,本心善良,一旦入魔,至少也能立衝小乘境界!”
“日後多多凝鍊血咒,精魄,貧僧再給你一修煉法門,保你幾年之內,達到小乘巔峰,如何?”
一言言明利弊,老和尚明明慈眉善目,甚至仙風道骨,可說的話卻讓人驚駭。
“逃!”
胖和尚怕了,他不怕死,卻怕老和尚讓他入魔。
於是轉身就走,卻聽破風聲傳來。
他頓時大驚,以為洪老大親自出手了。
但回頭定睛一看,卻是那個寧科和尚追來。
“這個俊美的和尚也是金身境界,但修為明顯不如我,這老和尚讓他來追我,這是何意?難道留有後手?”
“蹭蹭蹭!”
隨著寧科和尚踏波而來,老和尚卻立於河前,紋絲不動,只雙手合十,唱唸佛號。
當下,
胖和尚心定了不少,腳下也是極快。
他並不怕那青年和尚,
但也不想在此與之對戰,越發遠離洪老大才行。
他本身和他們有些距離,又是先行一步,很快衝動了河對岸,闖進了密林當中。
大約幾個呼吸之後,
寧科和尚也衝了進去。
林子裡激起一片衝撞,隨後就有交手的聲音。
鳥雀驚飛,樹斷地裂。
半炷香的時間,
渾身有些狼狽的寧科和尚走了出來,回到老和尚身邊。
“被他逃了。”他淺淺說道。
“無妨!你雖然也是金身,但從前少於打鬥修煉,留不下他也是正常。況且,他與魔有緣,早晚還會見面的。”
老和尚開懷大笑,深深聞了一口空中的味道,“寧科,你聞到了嗎?”
“什麼?”
寧科不解,眉頭挑起。
“天北城裡生鮮人肉的味道啊。”老和尚詭異的笑了笑,臉上很是愉悅。
“通知下去,我洪湖幫眾人一旦破城,不得大開殺戒,全部留活口。”
“是。”
寧科聽命點頭,但隨即問道,“其他的寨子可不會聽咱們的。”
“以我洪湖幫的勢力,至少佔據城中五分之一不成問題。通知幫眾,進城之後,迅速在城南拉起防線,若是其他勢力想要染指,殺無赦!”
老和尚神情當中閃過狠厲,目光炯炯。
“萬一起了衝突,其他寨子怕是會不甘心......”
“一群烏合之眾,老夫揮手間可以讓他們灰飛煙滅。”
————
密林當中,
胖和尚越發心驚,
這寧科和尚什麼來頭,明明也是才成金身,卻能穩穩壓制住他!
這便是成魔的好處麼?
若是自己成魔,是否真的會和那洪老大所說?
呸!
胖和尚狠狠剮了自己一耳光,“想什麼呢?”
忽然,
前方顯出一個斜坡,和尚來不及止住,噗通滾落下去。
等到醒來,環顧四周,皆是白雪皚皚,連綿千里。
這同樣是一座林子,可幽深密實,一眼看不到頭。
鼻子間時有時無的傳來一些香氣,他起身察看,循著痕跡來到了一處洞穴,內裡有著一張黑皮,顯然是個被打死的妖怪。
另外牆上掛著美人皮囊,他便知道這妖怪是死有餘辜的了。
好似又有一股烤肉的味道在空中瀰漫,
他走出山洞,不多時,來到了一處大圓石前。
內裡有火光,似乎有人在裡面居住。
胖和尚早已經是飢腸轆轆,止不住的流哈喇子。
這時,
圓石頭擋住洞穴的縫隙裡,有一雙小小的眼睛盯出來。
帶著好奇,似乎又有點怕,倏然跑掉。
“娘,外面有個和尚,渾身都是血。”小姑娘慌張跑進來,對著正在烤肉的女人叫道。
“啊,該不會是怪物又來了嗎?”女人略顯慌張後,隨即冷靜下下來,“青兒,你讓他們安靜下來,莫要發出聲響。”
說完,
女人抄起一根骨頭棒,和另外一個女人來到了洞口。
外面的確站著一個和尚,看似疲憊不堪。
只是這人雖說是個和尚,可生的五大三粗,面相著實有些嚇人。
乍一看,倒像是個土匪。
而胖和尚已然知道裡面有人,當即道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可否施一碗熱水?”
“姐姐,這人雖說看著兇,可畢竟還是個和尚,按理說不是個壞人吧?要不放他進來?”
略微年輕的女子說道。
生有一雙女兒的女人約莫三十多歲,經歷人事多一些,當即思忖,沉吟道:“這人渾身血跡,怕是會嚇著孩子們。再說,萬一是個壞人,這不是引狼入室麼?”
“給他一碗水喝,打發他走!”女人冷冷說道。
“哦。”
一個木碗被遞出去,裡面是熱好的山泉水,和尚雙手合十,千恩萬謝。
一碗水下肚,五臟廟熱乎起來,和尚就坐在雪地裡,打坐修煉。
“姐姐,他沒走,怎麼辦?”年輕女人心軟,“要不就......”
“不行!”
年長女人當即否決,“就讓他在那裡坐著罷,我倒要看看他能坐到什麼時候?”
洞外大雪,和尚不動如山。
林子裡萬籟俱寂,鳥兒不飛,野獸不出,正是一片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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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北城正門,大風起兮。
李牧年如何也想不到,他帶自家軍隊撞開的城門,如今卻成全了數萬綠林。
西北綠林集結在城門口,各有勢力,山旗林立。
上面大書洪,李,趙,秦......
都是各家勢力的老大姓氏。
刀疤臉的漢子當先跨馬衝出,對著身後諸多盜匪高喝,“諸位,進城之後,當搶錢,搶人,搶糧!”
“搶錢!”
“搶人!”
“搶糧!”
盜匪們紛紛舉刀喝呼,神色興奮,眼球充血。
“殺!”
刀疤臉一聲令下,數萬盜匪便一擁而入。
城內,
百姓們方才從劫難中解脫出來,各自失魂落魄後,在官員的帶動下終於振奮了些許精神,正準備重建家園。
不料,
城門口人馬衝進,見人就殺,老弱婦孺,一概不留。
稍有些姿色的女人,便被抓上馬,順從則生,不順則死。
才逃出狼窩,如今又如虎口。
百姓們慘叫連連,天北城禍亂將起。
一手持“洪”字大旗的令官正準備帶人大開殺戒,卻發現俊美的和尚擋在面前,“洪湖幫聽令,拿下城南,不許擾民,殺人者,死!”
“嗯?”
那人微微錯愕,“和尚,這可是老大的意思?”
寧科沒有回他,只一個眼神看過去,十分冰冷。
“明白了,可若是其他勢力插手,怎麼辦?”令官問道。
“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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