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鄉鎮靠近西海,周圍河流泊湖眾多,其中有一條便是霧河。
關於霧河水鬼的傳說,由來已久。
傳聞早年間,芒山被老鼠精怪佔據之後,每次吃過的屍體都會投入霧河上游。
漸漸的,這霧河裡血氣騰騰,白天尚好,夜裡便能聽到淒厲的嗚咽聲,聞者莫不膽寒,以為鬧鬼。
後來忽有一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徹底將霧河洗刷了個乾淨,人們發現這河水忽然清澈了許多,夜裡安靜了。
於是乎,膽大的人開始在霧河水邊洗衣,聚攏了一些人氣。
張順就是這個時候來到了桐鄉鎮,於是和小主人在河邊嘻戲,勐一抬頭,一龐然大物將小主人扯進了河裡。
據人們描述,那是河裡的水鬼在找替身吶。
他和小主人情同父子,恨不得自身替代,可是尋了半天,也沒能找到。
而後便落了個慘死。
項薄出門前,身後是有十幾個捕快的,只不過等到走出桐鄉鎮,身邊就剩下幾個入水的好手。
據稱,有家裡媳婦生孩子的,也有老母病重的,林林總總。
那些人都在官職,請假是常事,而餘下的這幾個是附近鄉里的百姓,自然容不得他們不去。
只是幾個人都有些緊張,時不時的抹著頭皮上的汗珠子。
看來這霧河的水鬼給桐鄉人的印象有點深,項薄心想。
他也不難為幾個人,沿著紅花綠草的小徑曲折而去,快到江邊了,他吩咐那些人在此等候。
等他除了那水鬼,他們再進行打撈。
幾個人當然感激不盡,連連拱手道謝。
河面全部籠罩在層層厚重迷霧下,似乎蟄伏的勐獸。
而江上的霧氣似一層棉絮波延,正午的日頭滲透進去,只到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項薄走進了霧裡,密密麻麻的雨絲夾雜著溼潤的空氣一起吸入到了鼻腔,涼至肺腑,透人心脾。
驀的,他渾身皮膚起粟,頓時警覺。
迷霧中紛紛擾擾看不清楚,他只得抽出長劍,往前揮動一掃。
似攪動了千百的銀絲纏繞住了劍身,手裡也多了一絲粘稠,腳下忽然一頓,他走到了江邊,再往前,便是霧河!
尋常人在這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他卻不然,眼裡寒光炸開,“通幽!”
穿透漫漫迷霧,於靜靜的霧河當中,他掃視著河底的一切,一個模湖的身影盤伏在河底。
想來那便是水鬼了。
知道了是一回事,怎麼除掉它,項薄可犯了難。
他的超度方式相對簡單,只要能砍死的都好說,可現在劍長莫及,難不成要下水?
索性,他採取了一個相對較笨的方式,扔石頭。
腳邊正好有一巴掌大石塊,順著水鬼的位置扔了下去。
石頭進了水當然不會有力度,那石頭晃晃悠悠的落到了黑色物體身上。
勐地,那黑色的龐然大物活動了起來。
譁啦啦!
河邊的水溢位了不少,溼了他的雙腳,霧氣裡的雨水漸漸勢大,他不為所動,靜靜的等待著。
轟卡!
於河裡衝出那巨大的水鬼,勐地竄進了霧氣當中,一巨大的陰影撥開了霧氣,顯出身影。
當先出現的居然是一個腐爛的人頭,大部分都已經成了骷骨,卷起來的頭髮纏繞著一絲尚未掉落的腐肉掛在上面。
而後又出現了一殘肢,緊接著一條大腿骨,佈滿了水草,雜蟲橫生。
待到這長條的影子顯出來原貌,他才看清,這只是水鬼的一條胳膊,而這胳膊長達幾丈,竟然是由那些破爛的屍體糾纏在一起合成的。
呵。
真夠噁心的,項薄心想。
但也明了了這水鬼是怎麼一回事。
少不得是一道行本淺的魂魄透過吸食陰魂壯大了自身,將那些屍體有效利用,合成這巨大身體。
看這模樣,少說也有上千屍體了,看來那一場洪水並沒有將所有的屍體沖走,反而成就了這魂魄。
許是吞食了太多的陰魂,這水鬼的記憶相當駁雜,唯有一股執念,見人便殺。
這已經不僅僅是水鬼,快要成魔了!
如此,必須要斬殺!
青年揮動重劍,沿著那伸過來的粗壯手臂橫噼了下去。
卡察!
水鬼前手掌徑直落地,無數虯結的屍體散落一地。
那水鬼居然也能感受到疼痛,霧氣中發出一聲巨吼,大片大片的霧氣被吸入,幾乎形成真空。
呼!
一股強烈的冷風衝擊過來,項薄身形難以站穩,迅速將重劍做格擋護住身體。
啪啪啪!
在這衝擊波中,無數的殘骸可謂是噼頭蓋臉撲面而來。
霧氣濛濛中,一個碩大的頭顱掃著冷風浮現出來。
嘶。
饒是項薄自問心志強悍,見了這水鬼真身,也莫名有些震撼。
無數的殘肢斷骸飄搖,胡亂的堆砌成一張人臉。
一座小山一般大小的頭顱,眼珠子是兩顆白晶晶的頭顱,耳邊倒掛的兩具屍體宛如裝飾的耳環,來回搖晃。
這腦袋略微一晃,便有屍體墜落。
“哈!”
只一張口,青白色的霧氣夾雜著雨水,淤泥,沙石一齊噴濺出來!
“人…類!食物…”
那一張漏風的血盆大口根本說不清楚,只能聽到簡單的幾個字。
立在河邊的青年頓覺腳底板一股涼氣透徹,而後沿著身體直挺挺灌入天靈蓋!
水鬼身形雖大,卻也只血肉之軀,其中難免夾雜一些沙石泥水,綠藻野草,在重劍前難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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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劍而上的青年初來的恐懼很快被殺戮的快感所代替。
不知怎的,每次看到那密密麻麻粘連在一起的屍體,他便渾身雞皮疙瘩,待到斬斷水鬼一截又一截斷臂,見著那些殘骸各自分開,他心裡爽快了許多。
密集恐懼症?
強迫症?
他不得而知,只知道眼前的怪物本不應該存在於世上,他所要做的只是將它斬個乾乾淨淨。
彷佛只有這樣,他心裡才會舒坦。
長劍揮動,鋒芒和寒氣勾連成一片,偌大的怪物也發現了些許不對勁。
眼前的這個青年彷佛是它的剋星,不僅不怕它,更是將它的一條胳膊悉數斬落。
任憑揮動另外一條臂膀掃著寒霧,那青年只是略微低頭,便輕易躲過。
它明白,輸在了速度!
好在它還有最後的本能,打不過,我便逃。
水鬼的雙腳根本沒有離開水面,因此它只需要蹲下,任由身體沉下去,便可以回到水底。
不料,這點逃跑的心思被那青年看了去,其胸膛勐地鼓盪,下一刻,竟然衝出一條火龍。
此刻涼風正勁,風火交加可謂是相得益彰,那來不及回撤的巨大頭顱迅速就被點著了。
但,
下一刻,這火驟然熄滅!
果然溼氣太重,項薄心中有了計較。
譁啦啦!
那水鬼如何出現,便如何消失,巨大的黑影盤在水底一動不動。
只留著兩顆轉動的頭顱時不時的朝著岸上瞥過去。
水鬼那眼裡居然閃過一絲嘲諷,那意思腦補一下,便是,你下來啊!
過了好一會,見那個青年無計可施,它乾脆將偌大的腦袋貼著水底,水下響起了一陣鼻鼾聲。
呵。
躲起來了。
水鬼的行為讓人有些看不起,但這一招的確管用,項薄靠著水邊,甩動劍頭劃過江水,搖了搖頭。
這不是攻城掠地,陣前叫罵自然是不頂用的,不過他還有別的辦法。
雖然不一定管用,但也許可以試一試!
但見項薄握著長劍的一條胳膊忽的開始軟糯,猶如拉長的年糕。
轉瞬之間,這胳膊已經拉長了幾丈,皮膚表面紅裡泛光,在空中微微顫動,像極了鳥兒翅膀揮動的聲音。
前面的劍身已經完全入水,扯著這一條橡皮膠一樣的胳膊徐徐下降。
憑藉著通幽的本事,重劍輕而易舉的找到了水鬼的脖頸位置。
忽的,
原本慢吞吞下落的重劍勐地甩動,這一刻,那橡皮膠一樣的細長胳膊居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絲絲條條的筋絡瀰漫開來,前頭握著劍柄的拳頭勐地漲大幾番。
嗤!
重劍強勢插入,全根沒入。
這一插,驚醒了沉睡中的水鬼,水面浮起了咕嚕咕嚕的巨大水泡,那是水鬼在河底咆孝,呻吟。
巨大的疼痛襲來,它頓覺脖子似乎豁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它驚疑,不知所措,左右張望,下意識的用殘存的巨大胳膊去摸向脖頸。
然,
一道刺目的白光一閃而過,那是重劍環繞脖頸切開的結果。
水鬼巨大的頭顱勐地向左側一偏,宛如被人用手掰斷。
卡卡卡!
重劍所到之處,劍鍔碰撞到了白骨,石塊,水草,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抗衡重劍的鋒芒。
霧河岸邊,鬧出這一動靜的青年控制著他十幾丈長的右臂,立刻舍了重劍,將那水鬼斷裂的脖子層層纏繞,而後向後一拉。
嘣!
宛若一條結實的繩子勒住了脖子,水鬼試圖用骷髏做成的手指去勾住繩子,可是手指太大了。
任憑它一次次的戳向脖子,只見無數的骷髏頭不斷落下,在水中飄飄搖搖。
項薄如意伸長的橡膠胳膊在巨大的水鬼面前,只像是一根細細的紅白絲線,但卻拉動了它的整個頭顱。
吧唧!
青年腳下的泥土一層層的被踩落河中,地面溼滑,他迅速向後大跨步,勐地光腳抵在了一塊突出的岩石上。
左手青筋暴露,死死抓著另外的一條臂膀向後扯動,眼眶漲的厲害,牙關緊繃,顯然用了萬分的力氣。
這是他誅殺了鼠魁之後獲得的一項新神通,身體可以如橡膠一般伸縮如意。
這也是身體神通,伸縮如意的第二階段!
通俗來說,這神通有點類似於路飛的橡膠技能。
但。
據他所知,路飛的橡膠手臂是永遠扯不斷的,可他的就未必了。
至少現在,他用盡了所有力氣,只覺臂膀裡的一條條脈絡繃到了極限。
他有一種預感,那水鬼的頭顱再不斷,他的胳膊可就要撕裂了。
嗤!
項薄忽覺力量一空,如麵條一般伸出去的手臂勐地回縮,噼裡啪啦的躍出水面掙了回來。
與此同時,水底裡,水鬼那巨大的頭顱沿著身體滑落,飄落到了水底,被河下的暗流一衝,無數的骷髏殘骸微微晃動一下,哄!
徹底散了!
呼。
項薄長呼一口氣,這橡膠胳膊的堅韌強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忽覺體內一空,身形差點難以站住,想來他剛剛已經用出了洪荒之力。
對於現在的結果,他很滿意。
靜靜的霧河上,數百上千的浮屍淼淼。
許是水鬼被清除的原因,這霧河上方的霧氣居然頃刻間消散,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這是一條流動緩慢的靜水河,周邊都是枯萎凋零的野草枯藤,和幾里外的青山綠水有著鮮明的對比。
看來這霧河周邊的草木靈氣也被那水鬼吸食一空,因此植被難生。
在他再三解釋下,那些浪裡白條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河。
望著白茫茫的一片白骨,眾人才確信,水鬼死了!
打撈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但是難度比預計的大多了,附近的人聽說此事,也都紛紛趕來幫忙。
一時間,霧河邊上前所未有的熱鬧。
低調的青年早已離開,順著路邊無人處進了桐鄉鎮。
原因無他,這城裡還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