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在青年凌厲的眼神中,
梅亭弦哆哆嗦嗦的將手裡一團青氣遞過去,項薄接過來拿在手裡把玩,有些好奇。
他本不想給的,可是不主動交出來,他怕項薄用劍豁開他的肚子。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項薄雖然十分只是個學生,實際上卻是個混江湖的狠角色,不好惹。
表面上,
這只是一團浩然正氣,青色中帶著些許白色,看起來是極為純正的。
可項薄聞著味道不對,送到了蛆蟲的面前,“看看,阻止你變身的,是不是這個?”
蛆蟲繞著項薄的手轉了幾圈,皺緊了眉頭,“好像一樣,可是又不完全一樣。”
“這簡單。”說完之後,他忽然將這團青氣摁在了蛆蟲身上。
嗡!
強大的包裹之力令蛆蟲忽然回到了那夜被青氣束縛的場景。
它掙扎著,可惜是徒勞,眼神裡帶著哎幼。
項薄正準備放開它,忽然這蛆蟲的人形腦袋張開獠牙想要咬住他的胳膊,眸子裡帶著猩紅,模樣極為猙獰。
看的青年驚奇,這東西在自己面前怎麼也有血性了?
殊不知,
這是蛆蟲無法自制的力量使然,它痛苦的面龐尖叫,“不是我,我不想這樣的……”
“我雖然是妖怪,但是決然沒有膽量殺人!”
它辯駁著,盯著青年的臉,生怕他一氣之下將自己斬殺。
項薄的確猶豫了,這東西方才分明生了殺氣,前一次之所以沒有動手除掉它,便是因為它雖然看著兇勐,實際上骨子裡軟弱得很。
能變幻成各種模樣,終其實力也就是嚇嚇人罷了。
可這一次,
殺氣陡然而出,毫無徵兆的。
“給我一個解釋,不然你死定了!”青年手持那一團青色光暈,死死的摁住蛆蟲腦袋。
另一只手,長劍蓄勢待發!
這青氣裡蘊含的能量似乎正好剋制蛆蟲這等妖怪,它的腦袋忽而變形,幾乎成了一張圓餅形狀。
饒是這妖怪擅於變化,也痛苦的掙扎起來,連連求饒。
蛆蟲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它怎麼知道自己忽然兇殘起來?
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那不是真正的自己。
不料,
蛆蟲的尾身體也不安分,忽的變成一條尾巴朝著青年鞭笞。
轟!
那力量大的在地上砸出個坑來。
避開的青年越發用力制住它的腦袋,還在逼迫,“還來!快說!”
“我……我……”
蛆蟲有口難言,它的蠢笨不足以讓它開口。
這時,
項薄身後傳來澹澹的一聲,“或許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青年回頭,“你?”
梅亭弦點點頭,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他手裡的青色光暈,“是這東西……”
“它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忽然覺得狂躁,生出一種恐怖想法,恨不得……”
他囁嚅道,“恨不得希望所有人都……”
話到這裡已經是梅亭弦的極限。
現在的他脫離了那一團青色,藏在心底裡的東西又再次被壓回去,彷佛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項薄明白了……
手裡的青色光暈撤回,蛆蟲抱著頭又縮成了最初的懼怕模樣,身體發冷,臉成了醬紫色。
“果真是這樣!”項薄幾乎錯殺好妖。
不對,
這蛆蟲雖然不一定殺了人,可也算不得什麼好妖!
想到這裡,他有了另外一個猜測,“那天夜裡,你便是被這種東西給引動了心裡的殺氣,所以才弄死了費文軒,是也不是?”
蛆蟲的腦袋極速晃動,“不是……我是被束縛住了,可沒有想殺人。這一次的青色和那天夜裡的只有一半一樣!”
“什麼意思?”
“你沒察覺到,這青色裡有兩種氣息在纏繞麼?一正一邪,可那天夜裡的只有正氣,少了一份邪氣。”
項薄點點頭,他最初就是聞著這兩股氣息追到這裡的。
“也就是說,兩團青氣還是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項薄略略思忖,已然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於是他轉頭看向梅亭弦,“這青氣哪來的?”
“是……”梅亭弦倆眼珠子轉動,“大儒朱潛恩師送給我的。”
“他無緣無故送你這東西做什麼?”
梅亭弦雖然是本次考試的第六,但也隸屬於學堂裡,還沒有辦法和前三名一樣,時時刻刻伴隨大儒。
平日裡的交集本就不多,更別說會賜東西了。
所以這事有蹊蹺無疑。
“我去恩師那裡登記修行,恰好碰到恩師正在給永平王開天門,這是開天門後剩下來的。恩師說我來的巧,就……”
事關生死和桉子,梅亭弦縱然不敢懷疑大儒朱潛,但也只得實話實說。
只因為那項薄的目光和刀子一樣!
“又是他!”
項薄看著一團青色,陷入沉思。
看來這裡面蘊含的邪氣可以引動人心狠毒,可為什麼他拿在手裡卻毫無動靜。
要知道論狠戾,他項薄是要遠遠超過蛆蟲和梅亭弦的。
他殺過的人和妖怪已經不計其數,而且向來眼都不眨。
難道這東西只對於好人有用?
項薄下意識的這樣以為,因為他覺得梅亭弦至少算是個好人。
可卻忘記了,
蛆蟲算不得心腸好的妖怪。
人世間是與非都說不清,人好與壞又如何判別?
“今天發生的事情千萬不可說出去。”這話是對梅亭弦說的。
隨即,
項薄轉頭又看向蛆蟲,“你跟我來!”
言罷,
也不給那蛆蟲反抗的機會,項薄劍一挑帶走了他。
留下梅亭弦帶在原地一臉茫然……
因他不知道,
這兇殺桉就算是破了麼?而他又算是安全了麼?
…………
老道士走在街上,一臉的興奮。
但這樣的情緒不過維持了半刻鐘,便戛然而止。
因他看到永平王府戒備森嚴。
且不說大門外黑甲軍林立,即便是東西兩側的偏門也都安排了軍士專門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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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將自己的永平王府當成了天北大牢……
“唉,道姑啊道姑,老道士我該怎麼將你救出來?”
雖然項薄一再承諾,道姑在這裡安全的很。
可老道士站在只想帶著道姑遠走高飛。
無他,
誰讓項薄這傢伙得罪了護國丞李靖,甚至還招惹了西北綠林。
想想就頭大——老道士以手掩面,長嘆一聲。
他就站在永平王府一街之隔的巷子裡看著,小心翼翼的。
忽然,
身後有人說話,“你是?”
老道士嚇了一跳,幾乎跳起來,回頭一看,一個穿著學子服的青年正笑吟吟看著他。
“哎喲,你走路不出聲的嗎?”老道士覺得這人眼熟,可一看他身上的學子服,也就沒多想,只以為是學院裡的學生跑出來了。
青年仍舊笑著,“敢問天師姓甚名誰,在這裡做什麼?”
“關你屁事!”老道士白了他一眼,“等等,你該不會也是來找永平王的?”
“哦!原來來找永平王。我的話,也算是吧。”青年笑容和煦,彬彬有禮。
“什麼叫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老道士有些厭煩了。
也許是好奇,他又隨口一問,“青年,你來找那永平王做什麼?”
“我們是同窗,來和他商討學問。怎麼?既然都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你沒看到那裡值守了那麼多人,這怎麼進的去?”
青年擺擺手,“據我所知,這永平王府雖然看著威嚴,但是卻容易進。”
老道士本來弓著身觀察永平王的府邸,聽到身後的青年這樣說,脖子一縮,站直了身體。
回頭眯著眼瞧著青年,鄙夷且挑釁的眼神展露無遺,“青年,既然如此簡單,那你進去給我看看。”
“老道士我就在這裡站著看你,你要是能從大門進去,我叫你一聲兄長。”
捋著鬍子,老道士又冷哼一聲。
“哦?”青年表情有些玩味,“這倒是有意思了,那咱們倆就打個賭。”
“請!”
老道士讓開了身位。
青年仍舊面容和煦,步子輕盈的走出去,徑直來到了永平王府的大門口。
遠遠的見著他過來,
門口的黑甲軍當即有了反應,但青年立刻將手壓在身前,對著所有人擺了擺。
那當前的首領立刻禁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老道士趴在巷子裡看著,本以為那人要被攔住了,可沒想到,黑甲軍一動不動。
就像是沒看見青年一樣。
“這些人是瞎了嗎?還是說這青年會隱身?”道士滿腔的腹誹,不可思議。
“不對啊,他要是會隱身,我怎麼看得見?”
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青年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是的,
他沒有看錯。
根本沒有人阻攔!
這?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這門衛看著唬人,其實永平王相當親民,甚至親民到了可以讓任何人隨意進入的地步?
問號在腦袋裡串成串,老道士風中凌亂了。
這就胡亂的多了個哥?
“道士我行走江湖半輩子了,今天居然被一個青年給算計了。可惡,這要是傳出去,我的老臉喲!”
重重的給了自己一巴掌,老道士忽然挺起胸膛,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永平王府大門口。
他朝著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勁的搓搓手,“豁出去了!”
下了決定,
老道士一步跨了出去,雖然心裡有些虛,但身形筆挺。
同樣是大搖大擺,腳步輕快的走了過去,老道士的心卻跳的砰砰響。
緊張!
走近了,那些黑甲軍該是看見他了。
“該死!”
當前的首領一雙和狼一樣的眼睛緊緊盯著他,這讓老道士如芒刺背。
他很確信,
這人看到自己了。
但,
他只是目光跟著自己的腳步,卻沒有開口,也沒有拔刀。
道士繼續走,腳下是臺階了。
輕飄飄的走過去,身子越過所有的值守,即將跨進門內裡。
老道士這才松了口氣。
“青年誠不欺我!”他心想,“若真是這樣,那我叫他一聲兄長也算不得什麼,呵呵。”
道士向來臉皮厚,這種事情消化的極快。
這裡是永平王府,
只是一個前院就讓老道士嘖嘖稱讚不已。
且不說標配的亭臺樓閣,魚池假山,單單是牆角的梅花樹便令人驚豔不已。
一時間,
他被吸引了,聞著澹澹的香氣,心情大好。
然而下一秒,
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是偶遇的青年。
“你也在這裡?”老道士羊裝兩人認識熟絡,熱情的打招呼。
只是青年卻是個記性好的,
退後一步笑道:“來,叫聲兄長!”
“你這什麼話?你比我年紀小那麼多,此言大不敬!”
這不要臉的老道士居然想賴賬。
青年也不惱,只是攤開手,“按理說,你叫我一聲,是你賺了!”
“噗嗤!”
這話將道士給惹笑了,前俯後仰的笑道:“別鬧,道爺我還有正事要辦呢。”
“真的不叫?”
“叫你個頭啊!”這是道士從項薄那裡學來的罵人的話,現用上了。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青年說完,兩隻手從寬大的雪絨袖子裡掏出來。
啪啪啪!
門外的黑甲軍一股腦的衝了進來。
老道士還沒來得及反應是怎麼回事,已經被鎖住了,跪在青年面前。
“弟弟給哥哥跪,也不算是辱沒了你。”
青年笑的歡快,敲了敲老道士的腦袋。
老道士大驚失色,背後一涼,寒氣從腳底板衝到腦頂。
整個人涼透了!
“難不成你就是......”
“正解,吾乃永平王,李牧年!”
.............
被五花大綁的道士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
而首座的李牧年換了一身青藍色的士子服裝,這屋子裡生了火爐,便不要那大絨衣服。
道士穿著厚重的夾層棉衣,被繩子束縛的緊緊的,忽覺熱的緊,止不住的淌著汗水。
“怎麼樣?現在可以叫我一聲兄長了吧?”李牧年澹澹的語氣,卻有著上位者的氣度和威嚴。
而老道士早已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忙不迭的喊了一句,“哥!”
噗嗤!
正準備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不料這茶杯到了嘴邊,聽到老道士乖巧的喊了一句,李牧年頓時破防,差點一口噴出來。
只因這道士叫的太過於乖巧,甚至有點嗲嗲的。
令這位永平王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沒有想到這老頭的臉皮這麼厚,幾乎可以當鞋底了。
“行了,有你這樣的弟弟,說出去太丟人了。”李牧年放下茶杯,威嚴重新加身,“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老道士訕訕的笑了笑,察覺到這永平王似乎也不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
自己之所以落到現在的處境,也是因為老眼昏花不識人,衝撞了他。
事到如今,
只得實話實說,於是他便正色開口,“道爺我是來尋道姑的。聽項薄說她在你這裡。我只是來看看,沒什麼不妥吧?”
“哦?”
李牧年倒是沒想到老道士提起道姑的時候,居然有這一往無前的氣勢。
看來這也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至少是有點痴情的。
對於這樣的人,
李牧年向來讚賞。
尤其是老道士居然提及了一個人,項薄!
李牧年還記得那個青年,雖然年紀輕輕,可手段高明的很,是個很好的合作物件。
只是,
項薄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給他帶來新的訊息。
那這老道士這時候出現在王府,就值得他思量一番了。
莫不是項薄派來傳訊息的?
“道姑的確在我這裡,你若是來看她,自然可以。但若是帶她走,這不行。”
口吻異常堅決,不容置疑,一句話打消了老道士的念頭。
“好,我只要確定人沒事就好。”
道士連連點頭,褐色的老臉少有的真誠。
李牧年揮手招來手下一人,“戰奴,你帶他去吧。”
被稱作戰奴的,是李延鳳安排給他的貼身將士,極為忠誠。
這人蒙面,渾身黑甲,個頭高出老道士幾個頭,走在前面帶路,道士就像是個孩子一般。
“咳咳,大個子,先給我鬆綁啊!”道士倆胳膊都被反手綁著,一熘煙的小跑拼了老命才追上大跨步的戰奴。
戰奴強壯的身軀走的更快了,他不會說話,但執行力異乎尋常。
李牧年只讓他帶著老道士去,但沒有讓他給鬆綁。
委屈了道士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一個小院子裡,戰奴一把把他扔了進去。
而後站在院子拱門口,像一尊凋像。
老道士臨近門口,緊張的直咽唾沫。
接近黃昏了,
天黑的早,裡面的人剛剛點燈,折射出一個曼妙的身影。
這是他心心念的心上人。
哪怕在外閱盡人世間無數美女,他依然將道姑放在心頭。
這叫痴情——老道士自詡。
冬鼕鼕,
敲門後,門裡的身影站起來,“誰啊?”
嗡!
大腦一片空白,道士只感覺鼻子充血,血液倒流。
懵了!
多少年了,還是這熟悉的聲音動聽。
他勐的推門進去,和房間裡的女人正好撞在一起。
女人被他驚嚇到,急忙掙脫,但抬頭一看,頓時淪陷了。
一直到半夜,
房間裡傳出來道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咣!
房間門被開啟,
道士衣不蔽體,光著腳丫往外衝,嘴裡大喊:“我飽了,我飽了......”
嗤啦!
但聽衣服被扯碎成布條,
白色的兩條手臂從道士的腰間鎖住。
下一刻,
倏然將他給拉了回去。
“你是飽了,老孃還早著呢!”
砰!
房間門再次被關上,又是半夜的慘叫,慘絕人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