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開話題嗎？”
“回答我，楊楓。”
蕭驍沒有理會楊楓的話，眉梢輕揚，眸光沉沉。
楊楓猶如被下了定身咒般立在原地。
幾息的靜默後，他突然很是煩躁的喊道：“對，小狼就是吃人的。”
“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有什麼問題？”
蕭驍有些驚詫的反問，甚至覺得有幾分荒謬與好笑，“你認真的？”
楊楓再次沉默了。
蒼白的臉頰上是如大理石般冷硬的表情。
“……只是幾個流浪漢而已。”
楊楓低聲說著，“小狼的胃口不大，一個月只要進食一次就可以了。”
……
“反正那些流浪漢也活不了多久。”
“不是餓死就會被凍死。”
“跟被小狼吃掉沒有什麼區別。”
……
第一次看到小狼吃人的時候，他呆若木雞。
愣怔當場。
他之前還問小狼說的覓食是什麼意思？
它若是有什麼想吃的，他可以給它準備。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
小狼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他一眼，便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
他雖然疑惑不解，卻也只是安靜的跟在小狼的後面。
……
發現一個躺在巷子裡垃圾桶旁邊身形邋遢的人。
小狼停下了腳步。
他愈發迷惑了。
然後，他看到了讓他做了一個月噩夢的場景。
小狼湊近睡熟的流浪漢，嘴角咧開，露出森白鋒銳的尖牙。
“嗤~”
這是尖牙戳進脖頸的聲音。
“咕嚕~咕嚕~”
這是小狼大口吞嚥鮮血的聲音。
他還聽倒了骨頭被嚼碎的聲音。
……
彼時的他甚至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倏然轉身跑出了巷子。
“呼哧~呼哧~”
他單手撐在牆上，大聲喘著氣。
有一種水裡的魚被拋到了岸上的窒息感。
耳際一片嗡鳴聲。
……
他彎著腰，胃裡一陣翻湧。
喉嚨間也是欲嘔不嘔的噁心感。
突然，他目光一凝，本來青石板的路面上出現了一隻灰色的爪子。
這是……
他緩緩抬起頭，“……小狼。”
過於乾澀沙啞的聲音讓他不由得嚇了一跳。
“沒用的人類。”
小狼的聲音在他的心裡響起。
明明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明明是已經有些熟悉的聲音了。
他卻覺得比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要陌生。
......
“你害怕我？”
“你要趕我走嗎？”
小狼的聲音甚至有幾分玩味。
楊楓愣了。
“……不。”
久久，他低聲吐出了自己的回答。
……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快的接受了小狼吃人的事實。
第一次的狼狽再也沒有在他的身上發生過。
以至於如今這件事被眼前之人鄭重其事的問出來後，他有的只是習慣性的抗拒與閃躲。
小狼的存在沒有人會理解。
他也不是曾經渴望別人相信他的小孩了。
……
除此之外，他的內心甚至沒有太大的波瀾。
……
只是，面前之人的眼神莫名的讓他有些不安。
他下意識的擋在了小狼的面前，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問題。”
“你可以離開了。”
“不然我要報警了。”
……
楊楓的話讓蕭驍扶額失笑。
隨即抬起的眼裡一片清寒。
“可以，我會離開。”
“只是在此之前-”
蕭驍的目光落在被楊楓擋在身後的狙身上，“這只妖怪-”
“你不能傷害小狼！”
楊楓激動的叫聲打斷了他未完的話。
蕭驍的視線轉到了臉漲得通紅的楊楓身上，“不能？”
“它吃了很多的人。”
“它還會繼續吃人。”
“這只是小狼的種族天性！”
楊楓大聲叫道：“像我們人類不是也吃別的動物的肉的嗎？”
“可是你不是別的動物。”
蕭驍眉目冷凝，“你是人類。”
“它吃的是你的同族。”
“你怎麼能夠無動於衷？”
“那又怎樣？”
楊楓突然笑了起來，“同族？”
“他們把我當神經病看，甚至都不願意靠近我。”
“在我需要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向我伸出援手。”
“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是小狼。”
“只有小狼。”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我管他們去死！”
楊楓的聲音尖銳而諷刺，似乎是回想起什麼不好的記憶而滿眼的陰鷙。
……
蕭驍沒有再說什麼。
楊楓特有的經歷造就了他這樣的看法。
即使對於那些死去的人而言，狙是殺人兇手。
但是對於楊楓而言，狙卻是他唯一的救贖。
對此，他無法說楊楓錯了。
只是，他卻不能讓狙再去害人了。
“蠱雕。”
“桀桀~”
巨大的黑影充斥了整間屋子。
狂風乍起。
楊楓一個站立不穩向後跌坐在地上，瞠目結舌，滿臉的驚駭。
……
“鬼。”
“守在外面。”
灰色的妖怪衝蕭驍恭敬的點了點頭，飛到了窗戶外面。
沒一會兒，窗戶外面便是一片灰霧繚繞。
……
“你，你要做什麼？！”
楊楓好不容易發出了聲音，目眥欲裂。
“蠱雕。”
巨大的翅膀輕輕的一揮，楊楓便骨碌碌滾到了牆邊。
“小饕餮。”
蕭驍一把拎起趴在他頭上的妖怪，隨手丟了過去。
“看住他。”
......
饕餮一屁股坐在楊楓的背上，讓剛要爬起來的楊楓“啪嘰”一聲又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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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楓卯足了勁，臉漲得通紅，雙手撐地想要起來。
卻只覺背上好像背了一座高山似的。
他完全動彈不得。
除了像一隻缺水的青蛙似的撲騰幾下四肢。
......
“放開我！”
他大叫道，“放開我……”
饕餮抬起爪子漫不經心的一拍。
“嗷嗚~”
吵死了！
楊楓發出一聲悶哼，聲嘶力竭的叫喊戛然而止。
……
蕭驍看了一眼那邊便不再關心。
別看饕餮現在小小的一隻，它可是有著不負它大胃王稱號的體重的。
只是平時都收斂著而已。
而且，就算饕餮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它也不是一個不過能看見妖怪的人能夠反抗的。
楊楓想要擺脫饕餮的桎梏？
完全是痴人說夢。
……
楊楓扭頭，睜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小狼的樣子。
但是，兩隻妖怪打鬥的速度太快。
他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它們的動作。
沒一會兒，他的眼睛因為酸澀而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
“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