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仍舊在為捕捉這孩子說的一字一句而努力。
……
“他們才不會擔心我！”
小男孩終於大叫了出來。
他們怎麼會擔心他？
明明他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他卻時常覺得他離他們很遠。
遠到……
他們的眼中總是映不出他的影子。
他們的耳朵總是聽不到他的聲音。
……
老奶奶有些被孩子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
隨即心裡卻是有了恍然。
原來是跟爸爸媽媽吵架了。
難怪一個人躲在這裡哭。
……
老奶奶眼角的皺紋舒展。
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他們怎麼會不擔心你？”
“孩子跟父母之間鬧再大的矛盾，血溶於水，孩子，他們終究是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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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世界上跟你最親近的人。”
“就算他們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們的心裡肯定是擔心你的。”
“你是他們的孩子啊。”
……
小男孩無意識的咬緊了下唇。
真、真的嗎？
……
其實他所有學到的知識都是這樣告訴他的。
課本上、還有老師的教導裡……
都是。
……
只是……
他親身經歷的一切總是讓他忍不住的懷疑。
真的嗎？
即使爸爸媽媽對他表現的這麼敷衍與冷漠，其實他們是……愛他的。
爸爸媽媽只是不善表達罷了……
他也不善表達。
這一點他是隨爸爸媽媽嗎？
小男孩抽了抽鼻子。
可是……
就算只是偶爾也好……
他也想要一點回饋……來告訴自己……
是的。
爸爸媽媽很愛他。
他們真的只是不善表達而已。
……
“好了。”
老奶奶安慰的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哭過就好了。”
“父母跟孩子之間哪有什麼大矛盾啊？”
“哭過就趕緊回家吧。”
“天都要黑了。”
……
“咕嚕~”
……
小男孩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臉色爆紅。
他懊惱的低頭咬緊了下唇。
這個時候……
他的肚子怎麼叫了？
……
微微一愣後，老奶奶反應過來這是什麼聲音。
老人面上的笑容愈發舒展了幾分。
“肚子餓了？”
“是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老奶奶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回家吧。”
“爸爸媽媽都做好飯菜在家裡等你了。”
…….
真的嗎？
小男孩臉上的羞赧褪去。
眉眼間隱約露出了幾分希冀。
雖然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
假的。
今天肯定跟昨天一樣。
他回到家……
誰都不在。
屋子裡是黑的。
冷清的讓他感受不到一點家的溫暖。
……
可是……
老奶奶說的這般理所當然……
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忍不住想要相信了。
……
“回去吧。”
見孩子還是有些擰巴的模樣，老奶奶耐心的勸道。
“奶奶也要回家了。”
“大家都要回家了。”
“你看，其他小朋友也都回家了。”
“就剩下了你一個人。”
“難道你打算晚上也留在這裡嗎？”
“到時候烏漆嘛黑的。”
“也許會有壞人哦。”
……
小男孩心裡一跳。
壞、壞人……
……
“是啊。”
老奶奶故意嚇唬孩子，“會有拐賣孩子的壞人哦。”
“把你帶到看不到爸爸媽媽的地方。”
“是不是很可怕？”
……
看不到爸爸媽媽？
小男孩下意識的排斥這個可能。
他不要。
他現在已經很少見到爸爸媽媽了……
……
“所以小孩子晚上不要一個人在外面逗留。”
老奶奶語重心長。
“知道了嗎？”
……
“……嗯。”
小男孩點點頭。
他知道了。
……
老奶奶欣慰的笑了。
總算是把這孩子說通了。
“知道了就趕緊回家吧。”
……
“嗯。”
小男孩這次答的乾脆了一些。
他跳下鞦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眼淚已經止住了。
要不是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的淚痕，小男孩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來他之前哭得那麼的傷心。
……
老奶奶直起身子。
她敲了敲自己的後背。
哎幼。
果然年紀大了。
就彎了這麼一會腰，她這腰啊……
就酸的厲害。
……
“奶奶走了。”
老奶奶對小男孩擺擺手。
“你也快回家吧。”
“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要經常餓肚子。”
“對身子不好。”
……
“嗯。”
小男孩抿嘴笑了起來。
“奶奶您慢走。”
“奶奶再見。”
……
“哎，再見。”
老奶奶笑眯眯的轉身向前走去。
……
小男孩剛要邁開腳步。
腦子裡勐然想起了什麼。
啊，大姐姐！
小男孩急忙轉頭。
卻發現邊上的鞦韆上空空如也。
他愣住了。
“……大姐姐？”
小男孩喃喃。
……
“還不走？”
前頭傳來老人的聲音。
……
小男孩勐然轉回了腦袋。
抬眼看去。
……
老奶奶正轉身看著他。
……
老奶奶伸手指了指天空。
“天色真的不早了。”
“趕緊回家吧。”
……
“嗯，好。”
小男孩有些慌亂的應道。
他本來還想繼續找找大姐姐去哪了……
但老奶奶一直看著他，似是在等他一起走。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
他最後看了一眼之前大姐姐坐的鞦韆，然後向老奶奶的方向小跑過去。
……
小男孩跟老奶奶一起走了一段路。
他們先到了老奶奶的家。
……
“奶奶，再見。”
小男孩笑容滿面。
跟老奶奶一起走的一路，老奶奶對他的安慰還有描述的父母對孩子沒有保留與理由的愛都讓他覺得高興。
他越來越相信爸爸媽媽是愛他的。
只是他們不擅長表達而已。
……
“再見。”
老奶奶囑咐孩子，“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不要跟奇怪的人講話……”
……
“嗯。”
小男孩一一應下。
……
“好了，走吧。”
老奶奶揮揮手。
“看我，一不小心又話多了。”
“別耽誤你回家的時間了。”
“等下你爸爸媽媽問起來，就說是奶奶拉著你講話，讓你回家遲了。”
“這樣他們就不會怪你了。”
老奶奶笑眯了眼。
這孩子的乖巧懂事讓她很喜歡。
……
小男孩笑得露出了滿嘴的小白牙。
“嗯。”
“那奶奶，我走了。”
“再見。”
……
“再見。”
老奶奶目送著這個初次見面的孩子漸漸遠去。
直到看不到孩子的背影了，她轉身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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