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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羽山大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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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今天下,宗周雖裂土分封七十餘國,但多數國實際只有一城一縣之力,無奈羈縻於大國附屬,時天下主要大國有唐,齊,楚,燕,魯五國。

自周昭王南徵楚國失敗,宗周潰乏,禮樂崩壞,八荒不服,四海不臣。大國為了野心和利益頻發戰爭,國為了生存朝夕搖擺。

天下烽煙並起,百姓苦不堪言。宗周面對亂局不僅不能制止,反而要依靠大國行駛王權。而大國雖然國力強盛,卻頗為忌憚宗周掌握的九鼎之秘。故雖對王命陽奉陰違,卻也不敢過分僭越。神州大地當真是洶流激盪,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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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王1年夏,楚徐兩國邊境羽山腳下,兩軍陣間。

晴空萬里無雲,如碧如洗。時下正值春夏交接時分,草長鶯飛。羽山更是層林相接,一片生機盎然。山腳下,塵土飛揚,馬嘶獸吼,戈刀如林,無數繡著“羋楚”旌旗獵獵作響。

乙緊緊的握著手中鏽跡斑斑的長槍,整個身子瑟縮在山上樹林之中,心翼翼的露出半個腦袋向山腳看去,只見山腳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楚軍迤邐前行,當先一營楚軍將士更是騎著駭人聽聞的劍齒虎,甲冑罩身,唯留雙目。雖看不清模樣,但軍容之肅穆,殺氣之凜冽,讓乙感覺後頸脖子涼風陣陣。

當乙為楚軍軍容所攝之時,卻聽身邊一老者嘿然道:“哼,想必這便是號稱神州十大軍團之一的猛虎騎了,看來這次楚妖當真是有備而來。”

此時豔陽高照,青山含火,乙聽完感覺嗓子一陣發幹,不知是恐懼還是在此埋伏數日滴水未進的緣故,乙感覺一陣陣脫力,快要昏厥過去。

恰在此時卻感覺後背一股溫綿氣流沁入心脾,半晌方才緩了過來,定了定神,方才發現一慈善老者正關切的看著自己,心中莫名一暖。

乙自在王宮做廚奴,無父無母,為牛做馬,受盡苦頭,只和同為書奴的離兒交好。此次楚軍突然發難,兩國國力懸殊,徐王無奈悉發奴隸參戰,相約殺一人者可贖身自由,二人者賜井田。乙響應入伍,便是想為自己和離兒贖身,卻沒想到真上了戰場方知此間恐懼和飢餓,在此埋伏數日,筋疲力竭,體力透支,幸得老者相救,方免大礙。

乙當然不知道真氣療傷這等武學醫理,只道是神仙相救,當下趕緊跪了下來,“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感激道:“多謝老神仙相救。

慈目老者似被乙舉動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看這憨厚少年額頭上紅了一片,哀聲道:“年輕人,我可不是什麼老神仙,只是家中男丁盡數戰死,所以一把年紀才不得不重上戰場,夥子,你是哪裡人啊?怎麼這麼的年紀就上戰場啊?”

乙稍一打量老者,見他衣衫雖然破舊,,但老者慈眉祥目,鬍鬚發白,若不是在這等狼煙戰場,只怕一般人都會誤以為哪位老神仙降世,沒來由的崇敬之感在心內油然而生,深深一緝,道:“老前輩,子乃彭城王宮廚奴,這次響應君上詔令,參軍報國,私下底希望立微末之功,還贖自由之身。”

老者微捋白鬚,了頭,看著面前這一臉稚嫩的少年,滿目讚賞之意,道:“好,好,好,不愧我東夷大好男兒。”話罷,老者拍了拍他肩膀,本欲在什麼,半晌搖了搖頭,踱步往遠處去了。留乙呆立原地,一頭霧水。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楚軍行兵自中午一直未斷,直到傍晚時分最後一部方才遠去。乙開始時心中還忐忑不安,但看的久了,反而視覺麻木。索性閉目養神,儲存體力。

想來也怪,本來幾日滴水未進,飢餓不堪,自中午無名老者不知使了什麼仙法醫治自己之後,不僅絲毫不覺得飢餓,就連本來的恐懼之感也被老者莫名的氣質所感染,赤心萬丈。

幾日前,徐國大司馬彭祖便已獲悉楚軍輜重將於今夜經過羽山山脈,是以定下聲東擊西的戰略,悉發主力五萬大軍埋伏於此。所以入夜以來,設伏將士盡皆躍躍欲試。但不知為何,卻始終不見楚軍輜重蹤影。等的久了,眾人都懷疑是不是情報有誤,一時急躁不堪,又因數日不曾進食,終於按不下耐心三三兩兩的結伴尋找食物,漫山遍野一片混亂。

月朗星稀,夜風颯颯,沒有夏夜蟲鳴聒噪,沒有夏夜山獸嘶吼,也沒有盼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一切顯得詭異,靜謐。乙因不是十分飢餓,便趟在一巨大條石上休息。有道是清風明月,神清氣爽,一掃幾日緊張陰霾,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這條石不夠平整,渾身硌得慌。

忽然,乙似想通了什麼,嚇的從條石滾了下來,借月色方才看清剛才所躺條石竟是一斑駁墓碑,依稀只能分辨部分鮮紅碑文:蒼天不仁,九州東流,吾欲以一己之力肅正乾坤,奈何致天之罰,身隕魂散,深恨至極云云。

乙本就年少膽,一時驚悚萬分,恨不得背生雙翅趕緊離去,怎奈雙足如若灌鉛動彈不得,只硬生生瞧見條形墓碑絲絲滲血,一縷黑煙拂面而來,頓時意識混沌,天旋地轉,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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