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無路
這怎麼可能!?
人境、地境、天境。
還有傳說中可於翻掌之間覆滅一方世界的天階武者……
為什麼他會說、會對我說前路已斷?
是單純的口誤,還是……
別有用心!?
顧天澤在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摩老人用意的同時,也沒有避諱,問道:“前輩,所謂的前方無路,是什麼意思。”
“哦,那個啊,”陰鬼門的當代門主眯了眯眼,“是我沒說清,我說的是我們這類專修神魂的元神修行者,既然取了巧、走了捷徑,自然就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對我們來說,地境就是止境,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希望。”
“……”
不像假話。
也不一定是真話。
但這個問題現在沒必要,也沒法子深究下去身份地位的懸殊差距,令顧天澤就算被糊弄了,也無從判斷,更沒處說理。
哪怕再如何和藹可親,眼前這位老人,終究是一名地境宗師,終究是陰鬼門的當代門主。
在青雲州,在這個武道昌盛的世界,只有拳頭才是最大的道理。
等等!
拳頭才是最大的道理?
顧天澤瞳仁微縮
既然如此,面前這位老人,這位地境宗師,這位陰鬼門的門主……
為什麼要特意出來見他?
單以禮節論,殷陰寅作為嫡傳弟子,作為排名更在他之上的人榜武者,親自邀請、親自接送,已足夠彰顯誠意。
畢竟,
說到底,他不過是區區一個人境武者。
若沒有人榜俊傑這層“虎皮”傍身,若沒有監天司與青雲宗的橫壓一世,不要說得到禮遇,他連陰鬼門的大門怕是都進不了!
至於觀鏡的機緣。
事關破境,要說陰鬼門不在意,絕不現實,可一來涉及的只是武道二重天以下的人境武者,二來這種機緣每年都有,能夠惠及的弟子也就那麼幾個,哪裡值得一家上門的門主親自過問。
或許有詐!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顧天澤心中暗暗警醒。
哪怕事後證明只是虛驚一場,也總好過渾渾噩噩的棋子,被人利用還不自知。
“天無絕人之路。”心中掠過不少心思,顧天澤的面上卻不顯分毫,“神魂之路也未必就沒有出路。”
“希望如此吧。”陰鬼門的門主低嘆一聲,臉上浮現出幾分意興闌珊之色,“真希望如此啊……天無絕人之路。”
顧天澤注意到,他在“天”這個字上吐了重音。
但他沒有,更確切的說,是沒來得及多想。
“對了,”老人忽的開口,略顯虛幻的身子如幽靈般橫掠至他身近,“你要的這兩個名額,是給你還有身邊的這位姑娘要的嗎?”
“正是。”顧天澤沒有多做隱瞞。
“年輕真好,”老人唏噓一陣,臉上浮現出古怪之色,“但若是老夫沒有允諾第二個名額,你會如何去做?”
“沒有,便去爭取。”這個問題問的多少有些誅心,但顧天澤回答起來也是問心無愧,“我相信,我能為自己爭取到足夠的權益。”
這是事實。
同階爭鋒,他還真沒怕過誰。
越階而戰,逆行伐天,這段時間更是等閒。
換而言之,他值這個價!
“很好,你比小殷子這個沒出息的前途要遠大不少!”面前的老人惡狠狠的剜了眼殷陰寅,“作為讓我滿意的代價,我就額外附贈你一個訊息。”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吊足了胃口才道:“千萬別把這場試煉當做是任務,裡頭的好處,多著呢。”
“謝前輩指點。”顧天澤微微躬身行禮。
老人卻是沒有理會,徑直飄回了他自己那片墓地,然後悠悠然的打了個哈欠,自個兒躺入了墓穴。
大地歸於了沉寂。
顧天澤注視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墓碑,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有人……不,是某種東西在窺探著他。
可窮極目力也找不到。
“權當是老前輩們的惡趣味吧,”顧天澤自我安慰著,從地里拉起被老人臨走前給一個倒栽蔥埋在了地裡的殷陰寅,“現在我們該去哪?”
他是一刻不想在這多待。
眼前這密密麻麻的墓碑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在這片碑林之下,到底沉睡著多少個介乎生死之間的地境老怪物。
應該不會有太多,卻也絕對不會少。
“我帶你回去找間屋子入住吧,離天庭碎片開啟還有好些日子,你差不多還有在這等上七八天。”殷陰寅面色木然的拍掉了身上的塵土,語氣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到時候我會找時間和你詳細說一說試煉的流程,以及在試煉中,註定會成為你我最有力競爭對手的那些個人榜武者。”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
“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倒海門的年輕一代不足為懼,其門內人榜武者範勁,並不以戰力見長真正需要在意的,是天一門。”
“天一門,天一生水,水天一色,李靜臻。”
人榜第八十九位,時下風頭最熱的人榜佳人之一,素美人李靜臻。
顧天澤當然聽說過她的名字,也絕對不會因她的性別而小覷她毫不客氣的說,任何人榜前百的武者,俱是當世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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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慎重以待都不為過。
“真可惜也真幸運,”顧天澤不禁感嘆道,“這是,也只是一場試煉。”
惜的是不能與人榜前百的當世天驕一戰。
喜的也是不能與人榜前百的當世天驕一戰。
但不管怎麼說,拋開陰鬼門可能的謀劃,他對不久後的那場試煉充滿了期待。
至於失敗?
同境之戰,他不畏懼任何人!
即便是人榜前百,即便是人榜前十,乃至是傳說中人境無敵的那位人榜第一!
若是同階而戰,到底有沒有差距,如果有,差距又在哪裡?有多少差距?
真是……
連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只是
顧天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並提醒自己。
不能掉以輕心。
若說陰鬼門有什麼謀劃的話,應在天庭碎片一事上,機率相當之大。
理應鎮之以靜。
而顧天澤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陰鬼門的當代門主,先前躺入墓地,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障眼法。
此刻,
他的真身剛剛步入了一扇殘破、巍峨且自有一番氣象的拱門之中。
與他正對著的,是一面鏡子。
鏡子的樣式很是古樸,其中沉澱著歲月的滄桑。
陰鬼門門主的視線在鏡面上微微停駐,而後眸光低垂:“人我已經見到了,你覺得如何?”
末了,又道:“是殺了他一了百了,還是放任自流,全憑大人吩咐。”
鏡面理所當然的靜默無言,清冷依舊。
恰若月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