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飛花,地湧金蓮,功德之光照耀天際。
這是……天地異象?
熟讀多部網文的穿越者對此並不陌生,但不過眨眼的功夫,兩世為人的經驗便替他揭開了這層見知障。
不過是精神幻境罷了。
顧天澤腳踏在金蓮之上,漫步於漫天飛花之中,仔細體悟著這重幻境的本質。
毫無殺機,
甚至毫無煙火氣息,
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真實世界的一角。
“和真的一樣,”伸手接住天空中飄落的花瓣,顧天澤輕笑出聲,“以前沒覺得,現在才發現這精神幻境還真是人前顯聖的一大利器啊。”
說歸這麼說。
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碼事。
怪不得玄幻小說中那些大能出場,一個個都吹的天花亂墜,不是紫氣東來三千裡,就是九龍拉棺天女相送,原來都是假的,都是特效,都是幻覺。
都是排場啊。
當然,這些心思就不足與外人道了。
但顧天澤的閒情逸致只持續了片刻,只因天空中灑落的飛花,地面上湧現的金蓮,不知從何時起消失不見,連帶著僧人的氣機也變得晦澀而肅重。
如淵似海。
令人沒來由的生出了幾分寒意。
事有不諧?
顧天澤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進行干預,畢竟修煉本就是很私人的事情,他沒能力、更沒理由,去做那等吃力不討好之事。
只是,天象的變化,比他預料的更快,也更誇張、更恐怖許多。
不過是思緒一轉的功夫,
天昏地暗。
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攪動漫天的風雲,以僧人跌坐為中心,整個天穹宛若暴風雨中的大海一般漆黑,可怖的漩渦扭轉著周天的星辰。
這、這也是精神幻境?
顧天澤有些不太確定。
並且,更讓人瞠目結舌的變化還在之後。
伴隨著天幕的陰沉,層層疊巒的妖魔異形於碎裂的天穹中湧現,它們要麼披鱗帶甲,猙獰可怖,要麼如那人性之惡一般扭曲渾濁,令人心生厭惡,要麼則化作嬌俏美人,搔首弄姿,極盡誘惑之能。
天魔阻道!
不,
應該是心魔阻道才是。
顧天澤在心底糾正了最開始的錯誤認知,眼前的這一切,依然是人境武者以假亂真的精神幻境。
之所以會天幕昏沉,之所以會出現天魔阻道。
全然是因為,此刻的僧人,在跌坐的表象之下,一顆菩提心失守,心魔自生。
但顧天澤卻並不如何擔心。
破立、破立,有破方有立。
若連心中的內魔都降服不了,還修什麼《不動明王真經》!
只需靜待。
顧天澤屏氣凝神,等待著最後結果的到來。
“失之謬矣!”
僧人豁然睜眼,眸光清澈,隱有慈悲之意。
他環視一週。
波瀾不驚的眸子如鏡面般映照出諸多妖魔的身影,
慈悲心不動,
唯有身後的明王法相,怒目嗔視。
大忿怒,
也是大慈悲。
“不動明王的根本修持,只在不動二字。”蒙方起身,“什麼有我無敵,什麼降服諸魔,都只是表象,只是外延。”
“捨本而逐末,何其謬矣。”
“若無顧兄當頭棒喝,我怕是時至今日,仍不知自己已犯下了驕橫的大錯。”僧人無視那漫天的邪魔,無視它們逐漸逼近的爪牙,躬身,“顧兄之恩,沒齒難忘。”
我……做了什麼?
顧天澤愣了愣,卻也沒表露出來,只是拱手道:“舉手之勞而已,倒是這諸多內魔,不知你打算如何處理?”
“因我而起,自當因我而滅。”僧人雙手合十,“我此前一直沒有思考過,為何慈悲心不動的不動明王,會以大忿怒之相現世,直到今日方知,他非是被憤怒所支配、所主宰,而恰恰是慈悲之本意魔自何處來?魔自心中來,恰如父母之於子女,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是故,大忿怒即是大慈悲、大憐愛。”
所以?
顧天澤不通佛理。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點根本佛性,佛祖、明王端坐於每個人的心中。”僧人起身,無悲無喜,面色平靜如水,“所以,我即是大日如來,即是不動明王,即能降服那諸天邪魔!”
伴隨著話音的響起,天穹之上響起滾滾雷霆。
身後顯化的那尊不動明王法相,眼中第一次有了靈性,他低頭,俯身,對端坐於他身下的僧人怒目以示。
而後,化作了一道流光,沒入了他的體內。
於背後顯化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紋身。
如是我在。
蒙方起身,沒有任何異象顯露。
諸多邪魔卻不約而同的齊齊退去,彷彿遭受到了某種肉眼不可見的光芒的照射,或如蠟像一般消融,又或如冰雪一般融化。
天地為之一清。
雲銷雨霽,天朗氣清。
僧人徐徐落地,一身氣機再無半點洩露。
返璞歸真。
“恭喜了,”顧天澤上下將他掃視一番後,真心實意的道賀道,“不僅對《不動明王真經》的參悟更上一層樓,更登臨了武道的第三重天。”
武道三重天,又稱混元境,此境武者,已步入了人道領域的絕巔。
哪怕在人榜之中,是否登臨武道三重天,同樣是一道衡量人榜武者強弱的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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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五百為分界線。
五百以下,幾乎看不到武道二重天武者活躍的蹤影,而與之相對,五百往上,也找不到幾個武道三重天。
待蒙方鞏固這次突破,有一門半步天功傍身的他,將人榜排位推升至三百到四百之間,不成問題。
差距又拉開了啊。
顧天澤想到,心潮之中卻沒有掀起多少漪漣。
原因無它。
人榜四百,不會是他的終點。
就算暫時落後,他也終究能再次迎頭趕上,再次實現超越。
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他還習什麼武,修什麼道?
“成道之恩,不敢相忘。”僧人施施然的鞠躬行禮,冷徹的眸子中卻彷彿有一團烈焰在熊熊燃燒,“但我依然期待,與你的第三次交鋒。”
“那你可要等上一段時間了,”顧天澤嘴角微微揚起,“但想必,不會太久。”
兩人就此別過。
在他們的身畔,江水滔滔
向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