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隔江相望,僧人那清雋的面容,映入眼簾。
蒙方。
這個名字自然而然的躍然於心田之上,但出乎預料的,已吞噬了原主殘魂的穿越者卻沒有感受到刻骨銘心的仇恨。
平靜?
也不盡然。
顧天澤審視著面前的僧人,感受著他那彷彿將前方大江踏在腳下的如山氣勢,微微眯起眼。
不會錯的,
是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期待,更是對奪取最終勝利的渴望。
“是的,我來了。”蒙方雙手合十,面色無悲無喜,“恩恩怨怨,紛紛擾擾,也是時候一併了結了。”
“顧天澤既生,唐明澤已死,前塵往事,且讓他隨風而逝。”或是巧合,也或是因果糾纏之下的某種必然,顧天澤與僧人分立大江兩岸,宛若自九天垂落的連天瀑布在二人之間轟然而落,掀起滔天的浪花,“但此番邀戰,只為一分那未完的勝負。”
“既如此,何須多言。”
蒙方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而伴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大地轟隆而動,一座堪比山嶽一般的怪誕佛像,自他身後升騰而起。
身帶青黑色,一臉二臂相,右手持劍,左手持索,發垂披肩,愁眉瞠目,眼睛直嗔,咬緊牙根,嘴角兩側露出兩虎牙,牙尖一上一下,現大忿怒相。
五方明王之首,降服一切邪魔外道的不動明王!
《不動明王真經》
顧天澤心中不禁掠過這門功法,儘管手握天級功法的他,眼界已然超出此方世界大多數武者之上,可《不動明王經》既然能自青雲州諸多神功絕學中脫穎而出,敢稱半步天功,定不能等閒視之。
哪怕胸中藏有翻天鎮海的真意,他也在第一時間摒棄了雜思,將春花秋月的劍意催發至了極致。
“請。”
凌冽的寒芒如秋夜的月光一般皎潔,一般照耀了天際!
一劍光寒。
花如雨。
千鈞劍,出鞘!
二人隔江相望,還未交手,精神上的交鋒,已然開始。
一邊是春江花夜月,
一邊是大佛端坐。
劍意與禪機分庭抗禮,各佔據了半座江山,將整個世界簡單粗暴的一分為二。
然後,
相互碰撞,相互拉扯。
沒人退讓,
一道編織出這個精神幻境的兩人,踏波而行。
水花飛濺,
落至僧人身近,卻彷彿被凝固了時光,不動。
落至劍客周遭,卻宛若冬雪初融,百花盛放。
沒有言語。
彼此的刀兵就是最好的言語。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世界在擠壓,世界在碰撞,兩個被分裂的世界,開始了耦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端坐的明王法相之上染上了凌厲的劍意,天際寂寥的月光與漫天的花雨,則彷彿有了幾分哲理禪機、意境空明。
一劍斬天罡!
毫無遲疑,顧天澤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揮出了這最強的一劍。
狹路相逢勇者勝!
此刻的勇者可不止他一人,
僧人此刻完全失去了最初的清淨出塵之意,瞠目怒視,與身後遙相呼應的明王像一道,現大大忿怒相。
降魔!
他雙手結三鈷金剛印,胸中無畏,自有大勇氣、大毅力以及……大清淨!
無畏清淨。
漆黑的瞳仁中神光赫赫,身後的明王法相拔地而起,雙掌平攤,元氣湧動,造化出一把五鈷杵,隨後
掄動!
砸碎了半邊天幕!
這真是精神幻境嗎?
眸光一定,顧天澤渾身汗毛倒立,貪嗔痴三毒入骨,無瑕的劍勢不免生出了一絲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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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鈷杵轟然落下!
大浪滔天,巨浪蓬勃,自連天瀑布落下的江水,竟在此一擊之下,鑿出了一個大窟窿!
遠方觀戰的人榜武者們,神色盡皆一變。
這……真是人境武者所能有的破壞力嗎?
還是說他們,在二人的拉扯之下,已經分不出何謂幻境,何謂真實?
“兼具部分地境特徵,”好一會兒後,易茂勳才點頭,“不愧是青雲州公認第二的武學,不愧是傳說中的半步天功。”
地境,糅合物質精神,一舉一動,皆有浩蕩天威。
不過是一尊明王像,
與地境宗師的手段不可相提並論,但放在人境,已是難以匹敵的大殺器。
正面交鋒之下,
哪怕是他,都得暫避鋒芒。
看來……這一局,他依然要贏下去。
易家的大公子搖頭。
這場戰鬥,於他而言,已沒有了任何趣味。
勝負已定。
而無獨有偶,
看破《不動明王經》部分本質的,不止易茂勳一人。
或許對人境的武者來說,蒙方所驅使的這尊不動明王像稱得上驚世駭俗,可在地境宗師看來,卻只能稱得上新奇有趣。
昆古幻境。
大爭世。
李雅欣與蘇姓青年相對而坐,居於他們正中的,正是前些時日特地求訪的地境宗師,
轟天炮德雲生!
此刻,這名頭髮半禿的地境強者,毫無風度的將腳架在了直播間的桌子上,雙手環住脖頸,整個人向後平攤,抖著腳說道:
“看,我說的沒錯吧,勝利者一定會是蒙方。”
“你們這些小年輕啊,什麼都不懂,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腹內全是草莽,什麼也不知道也敢挑釁明王宗,也敢挑戰《不動明王真經》的傳承者愚蠢、愚蠢透頂!”
他幸災樂禍的笑道。
“嘍,這下屍骨無存了吧!”
“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德老前輩,”李雅欣挑了挑眉頭,“戰鬥還沒有結束。不要妄言勝負!”
“妄言?”頭髮半禿,穿著如同大公雞一般鮮豔的大紅袍的德雲生笑了笑,“我可不是妄言,他這是死定了。”
“那尊不動明王像可不是人境強者們觀想出來的偽物,而是真實不虛的存在,並且這還只是《不動明王真經》部分妙用,那個姿容端麗的小白臉,怕是直接在剛剛那一擊之下被砸成了小餅餅了吧!”
“唉,真是可憐。”
“又是一個為了成名枉顧性命的可憐蟲。”
說著說著,他不禁唏噓了起來,自顧自的吟道:“世間眾人多庸俗,唯我獨鳥瞰風情,若數風流人物,青雲多婀娜,明王多嗔怒,刀宗多痴人,三宗六院唯有那一門轟天炮!”
“總為浮雲遮望眼,大炮轟兮幹他娘!”
“安得勇士守四方,大炮轟兮幹他娘!”
“自古紅顏多嬌嫩,大炮轟兮幹他娘!”
“幹-他-娘!”
他越吟越開心,越吟越興奮,直到畫面中的漫天水汽消散,他臉上的笑容才猛地一僵,三個字艱難的自唇間溢位: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