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雙手都廢了，你該怎麼辦？”
十五歲那年，沈峰煉就雙手持劍之後，孫洪武問出了這一句話。
此時，沈峰雙手被廢，回想起外公孫洪武那句話的剎那，雙眼迸發出灼熱的光芒。就在蕭正清避開飛匕的瞬間，沈峰一挺身，整個人一躍而起，隨即腳下一蹬，用身體遮擋住口中那一絲寒光，直接向蕭正清撞去。
這一招一氣呵成，就好像一直做出防禦姿態，搖擺不定的眼鏡蛇突然伸出了一雙毒藥猛得向蕭正清咬去。
“沒有了雙手，你該怎麼辦？”劍是沈峰的生命，他需要雙手去握住自己的生命。可是如果自己的雙手消失了呢？沈峰絕不會因為雙手失去作用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因為這一句話，沈峰跟隨了一名老榮四年。老榮也就是俗世中稱的扒手。只是沈峰跟隨的這名老榮不同，他年輕時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被人抓住先後剁了八根手指，只剩下了左手的拇指和中指。可以說這名老榮雙手幾乎全廢，光靠那左手拇指和中指已經幹不了這種行當來了。然而，這名老榮卻不放棄，退隱十二年不光煉就了左手兩指的刀法，還煉就了一門不傳外人的絕技“口中刃”。
雙手廢了無法握劍，那還能怎麼辦？自然便是口中刃。為了學口中刃，沈峰跟在那名老榮後面接近三年。直到沈峰快要放棄的那一刻，那名老榮才被沈峰的誠意打動，傳授沈峰絕技“口中刃”。不過，這名老榮卻有個要求，那就是沈峰不得利用“口中刃”這門絕技行竊！一個老偷兒居然要沈峰不要行竊才肯授藝，卻是覺得讓人好笑。不過沈峰本來就不是一個偷，自然也不會去做偷竊之事。
又是一年時間，沈峰幾乎忘記了怎麼實用雙手，每日只用一張嘴處理手需要做的任何事。而最終，在失去雙手之後，他用自己的口，捧起了自己的生命。
人劍合一，口中刃。
噗！
沈峰撞進蕭正清懷裡的那一刻，一股血箭飛射而出，噴灑在白色的牆面上，對映出一片血雨的景象。眾人被這突然起來的一幕瞬時驚住，其它幾名蕭家古武者和徐豐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白玉清眼神略顯驚慌得看著沈峰的方向，想要站起來，卻感覺全身一陣陣無力。
噠！
一把斷刃從沈峰空中掉落，因為用力過度，連沈峰的嘴角都撕開了一片傷口。而在斷刃掉落的那一刻，蕭正清瞪大了雙眼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當他看見自己心臟處依舊噴湧而出的獻血之後。那本來帶著勝利喜悅的雙眼漸漸變得暗淡無光。
怎麼可能！
蕭正清雙膝落地的那一刻，帶著一絲不甘轟然趴在了地上。
死了！
蕭正清就這麼死了，不要說蕭正清沒想到，就連一起同行的五名長老都沒有想到。眼看大局已定的那一刻，蕭正清卻被沈峰口中的斷刃刺進了心臟。
“少主！”白玉清強行站起，一下子撲到沈峰身前，用身體將其護在身後。對方還有五個人在場，沈峰肯定已經一絲戰鬥力都沒有了，白玉清自認也無法阻擋眼前兩名古武宗師，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體護住沈峰，哪怕是死，也得她先死。
與徐豐爭鬥的幾名古武宗師，對視一眼。其中那名提劍的老者，突然衝向了沈峰的方向，而另外兩名同時擋在了徐豐面前。
“殺了他們為家主報仇！”提劍老者怒喝一聲，直接將劍刺向了白玉清。
死亡，真的這麼快降臨了嗎？
白玉清心如止水，放棄了反抗，整個人趴在了沈峰的身上。她知道，就算反抗她也無法擋住這一劍。她選擇了死，同時選擇了與沈峰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只要老者的劍穿透了自己的身體，也必然穿透了沈峰的身體。或許只有這樣，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白玉清閉上了眼，那一身血紅色長裙和飄零的黑絲長髮帶著一絲血月般的悽美，如同泣血的杜鵑用生命最後的一刻編制著最美麗的畫卷。
噗！
突然，別墅的角落上衝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蕭程風用自己的雙手生生得抓住了老者的長劍，一竄鮮血由那雙手之間濺射而出，隨著劍刃緩緩滴落。
“蕭程風！既然你找死。我就先殺了你！”那名老者拔劍剛要再刺，卻被身後一名用刀的古武宗師攔住了。提劍老者雙目一瞪，轉身看向了那名古武宗師。此人正是平時跟他最要好的一人，兩人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用刀的古武宗師輕輕搖頭道：“三軍！程風是蕭家嫡系子孫，也是蕭家中唯一還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的人。如若你現在把他也殺了。蕭家過些年恐怕就要真的不復存在了。”
提劍老者眉頭一動，瞬間明白了自己兄弟的意思。如果蕭程風真如蕭正清所說，是上任家主的親子，那目前蕭家擁有家主繼承之位的也真的只有蕭程風一個人了。如果蕭程風不在，那輪到誰做家主恐怕都沒有人信服，到時候不要說他們蕭家是否還有往日的風光了，恐怕蕭家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都成問題。
“各位族叔！”蕭程風見提劍老者已經猶豫，立刻起身恭敬開口道：“只要蕭程風登上家主之位，必當供奉幾位為蕭家太上長老。俸祿是幾位今日的三倍！”
太上長老在古武家族中權勢極大，除了家主以外幾乎誰的話都可以不聽。甚至家主犯大錯的時候，太上長老還擁有罷免權。幾名古武宗師眼神一動，他們知道這是蕭程風在向他們提出合作。如果此時他們答應蕭程風的要求，那第一件事便是要幫助蕭程風登上家主之位。而蕭程風登上家主之位以後，便是他們榮升太上長老一職，同時俸祿翻三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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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幾人同位蕭家長老，憑藉各自宗師級的實力，的確有把握將任何人推上家主之位。再加上蕭程風乃是上代家主的親子，也是蕭家唯一一名活著的繼承人。榮登家主之位可謂名正言順。
答應不答應，結果很簡單。眾人心裡清楚，就算現在殺了沈峰和蕭程風以及白玉清，那他們面對的還有白家人的復仇。更何況如果蕭程風跑了，蕭家也未必會沒人不幫助蕭程風爭取家主之位。
分清了厲害關係，眾人對視一眼，同時單膝跪地宣誓效忠道：“屬下恭迎少主榮登家主之位！”
場中人都宣誓效忠。只有那名提劍老者依舊站著。蕭程風看向提劍老者，老者也看向蕭程風，兩人四目相對，凝視許久。
“希望你能帶領蕭家昌盛起來！”提劍老者單膝緩緩跪地，帶著一絲不甘聲音嘶啞道：“屬下恭迎少主榮登家主之位！”
大局已定。
房間裡已經凌亂不堪，支離破碎，幾乎找不到幾件完整的傢俱。那本來幾人最喜歡靠座的沙發，也因為白玉清的飛匕留下了幾個孔洞。
幾名古武宗師離去，徐豐也走了。白玉清將沈峰扶上了上面的房間，蕭程風卻留了下來，連手只是簡單得用布包裹了一下，恭敬得跟在沈峰的後面。
此時的沈峰雙臂已經失去了直覺，身上各處也疼得厲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打鬥中先後中了蕭正清多少掌。最重要的是沈峰的臉上，因為實用了口中刃，衝勁太大，居然將嘴唇劃出一道很大的傷口，看上去樣子極為怪異。
“你的目的達到了……”沈峰看著還未離去得蕭程風，艱難得開口說出幾個字，言語不清，依舊能夠聽出什麼意思。
蕭程風明白沈峰話語的意思，當初自己來找沈峰合作，就是為了對付蕭正清，同是奪得家主之位。現在蕭正清死了，家主之位似乎也沒有了懸念。再加上之前兩人並沒有完全談成合作，蕭程風最後也救了沈峰，總得說起來沈峰似乎還欠了蕭程風一些。蕭程風這時候完全可以離去準備繼任蕭家家主的位置，可是為何還要留在這裡？沈峰自然不會相信蕭程風傻到因為救了自己而要什麼好處。
蕭程風低著頭，半天沒說話，思慮了許久，才恭敬單膝跪地重聲道：“小人先前就說過，只要少主幫小人報了父仇，登上家主之位。小人願意帶領蕭家永世效忠少主,還請少主成全。”
不等沈峰開口，一旁白玉清開口對沈峰提醒道：“蕭家本來就是依附閻王殿秦廣王殿下的。只是秦廣王殿下不喜歡管理俗世，就連蕭正清殺父弒兄奪得家主之位也未成想過要過問。如今蕭家要宣誓效忠少主，秦廣王殿下多半也不會過問。如果少主願意，完全可以接受蕭家的依附。”
“秦廣王？”沈峰只是看著白玉清說出三個字。
白玉清皺了皺眉頭又解釋道：“秦廣王向來喜歡獨自一人，也不將俗世看在眼中，同時與閻羅王老殿主關係甚好。如果少主接受依附，秦廣王殿下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至於秦廣王老殿下的傳人……奴婢還沒有任何訊息。只是聽家父說過，秦廣王殿下收徒要求甚高，可能至今還未有傳人。”
沈峰聽明白了，又看向蕭程風對其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小人拜見少主！”蕭程風面容帶有一絲喜悅，恭敬單膝跪下行禮，絲毫不敢放肆半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