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爺子的神情有變，渾濁的老眸在眼眶中縮了一下，可旋即，卻又恢復如初，“呵呵，既然，你們的顏總都已經這麼說了，我這個老頭子還有什麼可說的。”
說著，顏老爺子側目看向了身後的顏肅，啟唇道：“走吧，送我回去。”
這還是大客戶一部第一次迎來這麼多位公司的高層，而且還是凌傲天集團當中最有權有勢的三圍，一時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再沒有一個人說話，似乎，所有人都刻意的壓低了呼吸的聲音。
顏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拉著餘笙歌的手，嗓音溫柔地說：“你先處理工作，中午我來接你去吃飯。”
餘笙歌漲紅了一張粉面，可這個時候的她，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唯一能夠慶幸的是，剛剛有顏淵在，才沒有被顏老爺子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原本以為再次見到顏老爺子，自己可以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可是……
餘笙歌抿了抿唇，對顏淵點了點頭，目送著顏淵離開了大客戶一部。
凌傲天集團的三巨頭離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餘笙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臉蛋依舊還是火燒火燎的，費了好半天的力氣，餘笙歌才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環視大客戶一部的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氣，拔高了音調說：“都回去工作吧。”
她眸色微斂，蹙著眉頭望著陳靜怡，“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靜怡還沒有從剛剛的氣氛中抽離，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著轉。
餘笙歌從包包裡拿出了紙巾，輕輕地為陳靜怡擦著眼淚，朝著辦公室的方向瞥了瞥，“去我辦公室說。”
陳靜怡雙唇緊抿，頂著一張慘白慘白的臉，跟在了餘笙歌的身後，走進了餘笙歌的辦公室。
還沒等餘笙歌開口，陳靜怡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噼裡啪啦地墜了下來。餘笙歌蹙了蹙眉，俯身坐了下來，瞥了面前的椅子一眼，“靜怡，你先別哭，坐下來說。”
陳靜怡神情木訥地點了點頭，俯身坐在了餘笙歌的對面。
餘笙歌按了一下電話，“Linda，從兩杯咖啡進來。”
多不時，Linda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了餘笙歌的辦公室，一杯放在了餘笙歌的面前，一杯遞給了陳靜怡，Linda是職場中的老油條了，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走了出去。
餘笙歌端起了咖啡杯，輕輕地啜了一口，抬眸凝視著陳靜怡，問道：“靜怡，你現在可以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一杯咖啡下了肚，陳靜怡的情緒也穩定了不少，用力地抽了抽鼻子，聲音顫抖地說：“餘經理，事情是這樣的……”
隨即，陳靜怡把餘笙歌這幾天沒有上班時所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轉告給了餘笙歌。
聽完了陳靜怡的話，餘笙歌一口氣險些沒有順下來，平復了好半晌的情緒，她才開口說：“這些事情都是餘婉音做的嗎？”
陳靜怡只是低著頭，沒有回答餘笙歌的話。
雖然，她不回答，但餘笙歌也知道，其中的門道，微微一皺眉，再次舒展時，深琥珀色的雙瞳沉了沉。
似乎一切都跟自己一開始所想的一樣，從一開始，餘笙歌就在懷疑，這件事和餘婉音有關係，但是她卻始終都在躲避，現在，陳靜怡將一切和盤托出，餘笙歌反而卻冷靜了下來。
瑩白的手指似有節奏地在辦公桌上敲擊著，良久後，餘笙歌抬眸看著陳靜怡，“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陳靜怡一聽這話，心頭倏地一凜，畢竟，在外人看來，餘婉音是餘笙歌的親妹妹，不管怎麼說，餘笙歌都會幫助她的，難道，餘經理會犧牲自己，來維護餘婉音嗎？
嘭嘭嘭……
陳靜怡的心跳如擊鼓，貝齒緊咬唇瓣，眼看著，眼淚就又要從眼中滴落下來。
“這怎麼又哭上了？”餘笙歌皺了一下眉，抽出了兩張紙巾遞給了陳靜怡，“還是覺得委屈嗎？如果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說。”
陳靜怡能夠看得出來，餘笙歌是真的關心她，抽了抽鼻子，眼淚噼裡啪啦地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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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笙歌蹙著眉，舉步站了起來，走到了陳靜怡的身後，她只是哭，不說話，讓餘笙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抬手輕輕地怕了拍陳靜怡的肩，“靜怡，我知道，這件事是餘婉音做的不對，我代替她跟你道歉。”
“餘經理……”陳靜怡啜泣著，抬手揉了揉眼睛，“我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應不應該跟您說。”
餘笙歌眨了眨澄澈的眸子，溫柔笑道：“有什麼話直說。”
陳靜怡頷了頷首，沉吟道：“我前天手機落在了辦公室裡，當我回來拿手機的手機，看見了餘婉音進了您的辦公室。”
“進了我的辦公室？！”餘笙歌秀眉微蹙，深琥珀色的雙瞳之中閃過了一抹疑色，她不曾想過，自己不在大客戶一部時，竟然會發生了這麼多事，靜默了半晌，餘笙歌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我知道了，這件事你先別外傳。”
聽見餘笙歌這麼說，陳靜怡心裡更慌了，餘經理讓自己不要多說，難不成是有心暴斃餘婉音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那她豈不是會被當成替罪羔羊？
這下子，陳靜怡的心中更沒有底了，剛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靜怡，你怎麼又哭了？”餘笙歌蹙著眉問道。
“經理……”陳靜怡聲音顫抖地厲害，已經說不出囫圇個的話來，“我、我……嗚嗚嗚……”
餘笙歌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浮現出了三條黑線，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可陳靜怡……是長江做的吧？！
這眼淚，像是決堤的河岸似的，總是止不住地淌。
餘笙歌連忙安慰，“靜怡，怎麼好端端地又哭起來了？”
“經理，您別開除我，我家裡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嗚嗚嗚……”
餘笙歌徹底的石化了，她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僵在了原地，她什麼時候說要開除她了？自己剛剛只不過是告訴她，別將餘婉音偷偷進入她辦公室的事告訴給別人，陳靜怡的小腦袋瓜裡到底想著什麼？怎麼就會演變成了自己要開除她？
“靜怡，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沒有說要開除你啊？”餘笙歌眨了眨澄澈的眸子，湊到了陳靜怡的面前，輕聲地說：“我只是讓你別外傳這件事，免得打草驚蛇，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打草驚蛇？
陳靜怡止住了哭聲，錯愕地望著餘笙歌，“經理，你的意思是……”
餘笙歌這下子，算是知道了，陳靜怡剛剛以為自己會偏袒餘婉音， 從而開除她來保全餘婉音，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她抬手在陳靜怡的額頭上打了一個暴慄，微微搖頭，笑道：“傻丫頭，我沒有說要開除你，我現在的確是想要調查，不過這個人是餘婉音，雖然，餘婉音是我的妹妹，但是，在這件事上我是絕對不會偏私的，如果證據確鑿的話，我會讓餘婉音離開凌傲天集團。”
陳靜怡長大了嘴巴，怔怔地望著餘笙歌，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餘婉音可是她的親妹妹啊，怎麼……
“呵呵。”餘笙歌見陳靜怡滿是錯愕，便笑了笑說：“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歡公司裡有裙帶關係，我希望我們大客戶一部的人能夠憑本事，如果出賣我、出賣公司的人，我一定不會留在身邊，自然也包括我的妹妹。”
這一刻，陳靜怡總算是放下了心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餘經理，我……”
“傻丫頭。”餘笙歌抬手打斷了陳靜怡的話，莞爾道：“你工作能力這麼出眾，我還需要你幫忙呢。”
說著，餘笙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辦公桌，這個動作是顏淵在想事情的時候經常做的，她自己都沒有想過，潛移默化間，她和顏淵越來越像。
她對陳靜怡勾了勾手指，示意陳靜怡到自己的身邊來。
陳靜怡將耳朵湊到了餘笙歌的唇邊，餘笙歌耳語了起來。
片刻後，陳靜怡抬眸，泛淚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餘笙歌，“經理，這麼做……”
“呵！”餘笙歌冷笑，深琥珀色的雙眸微眯，“我倒是很想看看，我的好妹妹到底會怎麼做。”
隨後，陳靜怡離開了餘笙歌的辦公室，這一天，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再也沒有提起過洩露客戶-資料這件事。
餘婉音懷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一整天神情恍惚，時不時地朝著餘笙歌的辦公室瞥上一眼。
一直到下班的時候，餘婉音才松了一口氣，她剛剛起身，想要離開大客戶一部時，卻忽然見到了陳靜怡急急忙忙地跑向了餘笙歌的辦公室。
餘婉音秀眉緊蹙，銳利的目光緊盯著緩緩關起來的門。
難道，陳靜怡跟餘笙歌說了什麼？
不過很快，餘婉音就搖了搖頭，陳靜怡膽小如鼠，她又是餘笙歌的妹妹，諒她也不敢，可又是什麼事，能夠讓陳靜怡這般慌張呢？
不一會兒，陳靜怡走出了餘笙歌的辦公室，垂下來的劉海遮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一抬頭陳靜怡對上了餘婉音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