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寒藉著燈籠微弱的光線,半天才認出那個叫自己的梳著已婚婦女髮飾的女子,竟是自己多年未見的同學。
“沈芪貞?怎麼是你啊!”
“我……我……”沈芪貞想介紹自己的身份,可是這個身份好像一言難盡。若是霍天麟是她情投意合的丈夫,她怎麼會如此。
霍天麟見新來的督察員竟然認識沈芪貞,瞬間變了顏色,趕忙笑道,“芪貞是我的妻子。”
妻子?
晁寒挑眉望了一眼霍天麟,又看了看沈芪貞,沈芪貞微微一笑,略顯尷尬。
“多年沒見,沒想到你都成家了,沒有給你恭賀新禧,真是遺憾了。”
沈芪貞點點頭,“你這些年過得還好麼?你初中畢業,我們就沒再見過了,一晃有七八年了吧?”
晁寒道,“是啊!整整八年了,我挺好的。你怎麼樣?”
晁寒記憶裡的沈芪貞,是憤世嫉俗的,是特立獨行的,卻沒想到最終竟嫁入這樣的家庭,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什麼隱情。
“晁督察員,這裡風大,不如去回去用個餐,細說吧。”高崎山見晁寒既然和沈芪貞認識,心中更加急迫,在旁催促晁寒。
“督察員,前任孫督察員來岷山,十分喜歡鄙人院中的臘梅,如今,正是臘梅新開的時節,我母親已經在家中備下梅花筵席,恭候您的大駕了。”
霍天麟也不甘示弱,邊說,邊挑釁的望向高崎山。
“我們前來,是公務,前任孫督察員所喜好,我不甚清楚,不過,我想,岷山的官驛招待之處,年年花費銀兩修繕,想來環境也不錯,是可以住人的吧!”
“啊!住是可以住,不過,那邊靠近岷山,寒溼氣重得很。且,道路狹窄,交通不便,怕晁督察員遠道而來,不適應這鄉下地方。”
晁寒聞言,笑笑,“沒事,晁某人出身本就微寒,能受得了!”說著,晁寒就要轉身去拿自己的行李。
高崎山挑眉望著霍天麟,無聲的冷笑。
看樣子,誰也佔不到光,這個督察員是個硬骨頭。
“晁寒,不如去我家吃個飯吧!我們許久未見,敘敘舊。雙井巷,你也認得。”
晁寒見狀,略一思忖,點頭道,“好。”
他轉而對霍高二人道,“採辦之事,明日官驛,二位可以來當面詳談。這宴請之事,暫且免了吧。夜黑風大,各位請回吧。”
說完,他便拎著行李,轉身離開。
沈芪貞朝霍天麟點點頭,便追上晁寒,一道離去。
“我說霍少爺,看不來,令夫人這張牌打得不錯啊!沒想到,為了這訂單一事,你連夫人都派上用場了。”
霍天麟冷笑,道,“高老闆還知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一招,是書裡看來的,還是聽戲聽來的?”
高崎山臉色黑了下來,“霍天麟,這岷山城,遲早會改姓的!”
霍天麟道,“那我等著!看看這岷山城,以後,會不會姓高!我賭一個銅子!”
高崎山冷哼一聲,甩手離去。
“哎!”於洋立在一邊,理了理金絲絨的披風。
霍天麟和他是相識的,俗話說,閻王好對付,小鬼難纏,這採辦之事,這秘書長也是跑不掉需要打點關係的,何況,這於洋的背景,也不容小覷。
“於秘書長,我們又見面了!”霍天麟笑著,向於洋伸出手。
“霍老闆,您好,您好!一年不見,您真是越來越春風得意啊!”
“於秘書長客氣,想來於秘書長做了這麼久的長途,也是累了,不如去在下家中喝喝酒,賞賞梅花,暖了身子再去官驛吧。”
“好好好!再好不過了!船上的東西又少又不新鮮,吃得我都想吐了。”
“呵呵”霍天麟笑,“於秘書長請!”
“霍老闆請!”
兩人這般謙讓著,上了轎子,於洋是客,跟隨在霍天麟之後。
不遠處,漕運總會的二樓,一點火星,在拐角處,忽明忽暗。
“爹!”嚴庭玉湊上前來,看著小路上,一前一後離開的一波人,道,“爹,你緊張什麼,大半夜的還把我叫來!這訂單無論是高家還是霍家拿了,橫豎都得走漕運,走漕運那就是我們說了算,不是麼!我瞧你真是杞人憂天!”
“沒用的小畜生!”嚴堅操著一口標準的船幫音,“難道你當孫子還不夠,還想當著眾人的面,給霍天麟下跪麼?”
“當然不想!他霍天麟算什麼東西!那天……”
“好了!”嚴庭玉剛要發作,卻被嚴堅打斷,“既然不想當孫子,那就要拿出點老子的樣子!”嚴堅敲了敲菸袋,塞好了菸絲,“嚓”一聲,點燃了火柴,照亮了他黝黑精瘦的側臉,還有那雙冒著賊火的眼睛。
“要讓霍家知道,漕運,是我嚴堅的天下,我嚴家子孫,只跪天地父母,絕不會卑躬屈膝的跪‘人’!”
嚴庭玉眼睛一亮,“爹,那您的意思……”
嚴堅冷著臉不說話,只有那菸斗裡的火星,忽明忽暗,好像岷江上遙遠的漁火……
沈家,沈芪貞潑了點水,滅掉了灶膛裡的火星。轉身將一盤子炒雞蛋端上了桌。
望著那青黃相映,冒著香氣的炒雞蛋,晁寒伸出鼻子,使勁嗅了嗅。
“真香!好久沒吃到岷山的土雞蛋了!”
沈芪貞給他倒過來一杯紅茶,這是他吃飯的習慣。
晁寒夾了一筷子雞蛋,放進嘴裡,滿足的咀嚼著,無意中,又聞見了茶香,睜開眼,看到眼前放著的一杯煮紅茶,頓時樂了。
“芪貞,你還記得!”
“我怎麼能忘記,當初有人可是為了偷我爹一個土雞蛋被揍得滿頭包,每每吃飯,即便在學校裡,涼水泡茶,也是要喝上一口才罷休。”
晁寒十分感慨,“是啊,一轉眼,都這麼多年了,你都嫁了人了!”
沈芪貞收斂住臉上的笑容。
晁寒放下筷子,試探道,“芪貞,你如何會嫁入霍家的?”
沈芪貞沉默,片刻道,“菜都快涼了,快吃吧,此事說來話長,等有時間,我慢慢跟你講。”
晁寒自幼與她相識,知她這般,定是有難言之隱,遂不再追問,“好,吃飯!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還是師父在的時候……”
說著,晁寒又停了下來,見沈芪貞冷清著臉,眼中似有淚光,晁寒也冷道,“可惜,師父過世,我都沒能趕上見最後一面!”
沈芪貞整理了情緒,道,“沒事!生死天註定,誰能預料,快吃吧!”說著,她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晁寒碗裡。
“嗯,吃飯!”
晁寒也收拾了情緒,鼓起勁,大口的扒了幾筷子飯菜,兩人相識一笑。
飯畢,沈芪貞洗漱了碗筷,來到沈父的房間,見到晁寒正在給沈父上香。
“我爹若是知道他有你這麼有出息的學生,定會高興的。”
晁寒將香插進香爐,轉身道,“我算什麼,再努力,也改變不了這世道!”
沈芪貞點點頭,“是啊,現實面前,我們這些人,都是螻蟻。”
晁寒挑眉,“芪貞,這次訂單的事……我還需要多方考察,不一定就能敲定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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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芪貞聞言,笑道,“你不必顧忌什麼,這是公務,你秉公辦理就是了,於國於民有利,就好!”
晁寒聞言,十分激動,“好!”
兩人敘舊,喝著茶,而霍家那邊,於洋和霍天麟已是酒過三巡,於洋駕著金絲邊眼鏡的臉,已經紅的好心熟透的桃子,說話也開始結巴打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