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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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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出殯,轟動了整個岷山城,霍家挑了最好的風水寶地,將白潔安葬了,出殯的當天,十幾個孝子為白潔摔盆,披麻戴孝,一路哭到山坡上,最終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白潔的墓前歸於平靜。

霍天麟盯著白潔那新題的赤紅色墓碑,久久沉默不曾離去。

唐芸身子熬不住,在馮媽和霍玉清的攙扶下,搖搖欲墜,唐芸亦是哭的傷心,看著長大,調教起來的媳婦就這樣沒了,虧得霍家還是醫藥大家。

明玉一直哭鬧,可畢竟是孩子,最後哭累了,趴在裴言的肩頭睡著了。

忙活了數日,終於塵埃落定,因為白潔的最後一餐,在霍家大廳裡舉行。

這是岷山的民風,一切參與喪儀的親朋好友都要在出殯後,回到逝者家中,設宴酬謝,而宴會中,也必有青菜豆腐,表示對逝者的尊敬和一生清白的讚揚。

席間,二房夫人李如眉忍不得飢餓,提前動筷子。

“你幹什麼!父親還沒來,大嫂還沒說開席呢!”霍培昭趕忙阻止李如眉,卻被李如眉一把甩開。

“怎麼著?想餓死人呢?這筵席開了半天,只見菜,不見人,是打算就讓我們這麼幹看著管餓呢?”

李如眉向來不顧顏面,開口都是損話。

霍培昭趕忙上前,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卻換來李如眉更加起勁的吆喝。

霍培武見狀,輕聲問身側的夫人宋清蓮,“你適才去瞧了,大嫂那裡是出了什麼事?怎麼遲遲不來?”

“是明玉那孩子,怎麼也不肯出來,非要大嫂將那新進門的媳婦趕走,可是這筵席,是她娘的酬禮,她又是白潔唯一的孩子,不能不出席。”

“哎!大嫂這也是難,一個天麟就夠折騰的,連著小輩的明玉也不省心。”

李如眉聞言,冷哼道,“切,誰讓她這麼著急就娶新媳婦,惹得人神共憤了吧!瞧瞧,他們家天麟還比我們天麒小一歲,卻已經娶了親,有了孩子,而我們天麒還沒找落。我可是聽說,這回娶回來的,是個天生旺夫的命格,大嫂這是什麼好事都想佔盡,適得其反遭報應了吧!”

“姑奶奶,求你少說幾句吧!”霍培昭急的連連跺腳。

“怎麼?我說她你著急什麼?你怎麼不替你親兒子著急?你怎麼不為這霍家產業著急?整天守著那兩間破藥鋪子,窩囊!”

李如眉不屑,抬箸夾了一塊水晶餚肉放進嘴裡,完全不顧同桌的三房霍培武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致。

“父親,我們去看看明玉。”霍之德和霍之純,是三房的一對孿生姐妹。上回娶親之時,兩人都在學堂,未能趕回。

言罷,姐妹倆起身朝後院去。

而一旁,霍天麒衣服油頭粉面,百無聊賴的樣子,抖著二郎腿,

“天麒,你這水晶餚肉不錯,你嚐嚐。”李如眉將菜夾到霍天麒碗裡。

霍天麒瞥了一眼,不屑一顧,道,“娘,這種東西,我才不吃,我在天香樓吃得比這好吃多了!”

天香樓,是岷山縣出了名的茶館妓肆。

聽到這裡,霍培武的臉色更加不好,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水敲在桌上。

而此刻,後院,霍明玉已經將桌上的茶盅一個個摔在地上,砸的稀巴爛。

“我不去!我就不,我偏不!我要她滾!”明玉指著站在門邊的沈芪貞,又哭又鬧。

唐芸擰著眉,“我的小祖宗,今日是你母親回籌筵席,你這個孝女不能不出去!”

“那我也不管,我就是不想看到她!”

“那我讓她迴避,好不好?”唐芸看了一眼沈芪貞,有所妥協。

明玉跳下桌子,歇斯底里道,“不行!我要她滾出我們家!不然我就不出這個門!”

明玉在屋子裡跳上跳下,無法無天,眾僕從都拿她沒有辦法,唐芸也是急的喘不上來氣。

霍天麟卻冷眼旁觀。

“你不過來勸勸你閨女?”唐芸向霍天麟求助,霍天麟冷道,“您老人惹的麻煩,您自個兒解決,我也沒辦法。”

說著,霍天麟走到沈芪貞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沈芪貞,“我瞧著,也是有點多餘。”

沈芪貞聞言,抬頭,仰望著霍天麟,霍天麟身份高大偉岸,沈芪貞的高度,只剛剛夠到霍天麟的下巴,可是沈芪貞卻倔強的咬著唇。

不一會兒,沈芪貞掉頭就走。

“哎!哎!她這是去哪了?”唐芸急了,生怕這個新過門的小媳婦,也倔脾氣犯了。

“裴言,你快跟過去瞧瞧!這可別再出什麼亂子!”

“是!”裴言趕忙跟了過去。

可沒有幾分鐘,沈芪貞就大步流星的趕在裴言前頭跑回來了,而她懷裡還抱著一件東西。

“你!你拿它做什麼?!”唐芸看到東西,又急又氣。

霍天麟見到東西,也劍眉倒豎,大吼一聲,“沈芪貞,我警告你,快放回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霍天麟眼看就要衝上來對沈芪貞動手,卻不想,沈芪貞毫不理會他們二人,徑直走到霍明玉房內。

留下霍天麟母子大眼瞪小眼,趕緊跟進去。

霍明玉見沈芪貞進來,越發哭鬧撒潑起來,眾人也拉不住。

“霍明玉!”沈芪貞對著亂哄哄的裡屋,大吼一聲,屋子裡瞬間寂靜,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沈芪貞。

“霍明玉,你瞧這是什麼?”沈芪貞將手裡的東西高高舉起,在霍明玉眼前晃了晃。

“你!你這個賤人,你拿我娘的靈位做什麼?”明玉大喊著,從桌上跳下來,衝過來就要奪靈位,卻被沈芪貞巧妙的躲過。

沈芪貞見她如此緊張,心中有了底,笑道,“怎麼?你很在意這個玩意?”沈芪貞瞧了瞧手中的靈位,狡黠一笑,“那你出去回籌宴,否則,我就把這……”沈芪貞指了指白潔的靈位,“我就把它坐在屁股底下!”

“你敢!”明玉扯住沈芪貞的衣襟,奈何個子太小,奈何不了沈芪貞。

沈芪貞將靈位舉高,道,“你瞧我敢不敢!反正也就是一個木頭牌位,沒有哪天律法規定,坐了木頭牌位要償命坐牢的!再者,即便我摔了它……”沈芪貞用兩根手指拎起牌位,那牌位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掉下,“我即便摔了它,你父親也不能休了我,我還會在霍家呆著,因為七出之條裡面沒有摔牌位這一條是可以休妻的!而且,你現在不聽話,我後面還會變著方兒的折騰你,折騰你娘的牌位,你看怎麼樣?”

“你……你想怎麼樣?”明玉畢竟是孩子,沈芪貞這樣的咄咄逼人,她無可奈何,只得可憐巴巴的看著唐芸和霍天麟,求助,“奶,你真的不能休了她?”

唐芸一愣,隨即答道,“她說的沒錯,七出之條裡面,沒有因為這條休妻的!”

“那……那……爹,你就由著她拿娘的牌位這樣糟踐?”

霍天麟原本想要說什麼,卻被唐芸一個眼神瞪回去,霍天麟道,“明玉,你瞧見了,這家裡是你奶做主,可不是你爹。”

明玉絕望著眾人。

沈芪貞見狀,佯裝得意道,“明玉,要不這樣,你今天乖乖聽話,出去宴客,我便將你娘的牌位恭恭敬敬的放回去,且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擅動,而且在你娘頭七之前,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免得你討厭,你看成不成?”

說著,沈芪貞再次晃了晃白潔的靈位。

霍明玉咬牙,一低頭,“你等著!”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前廳去了。

見霍明玉前去宴客,沈芪貞這才松了口氣。眾人見這無法無天的大小姐居然被這新來的少夫人馴服了,真是大跌眼鏡。

“少夫人,將靈位交給我吧。”裴言上前,從沈芪貞手裡接過靈位。

沈芪貞見唐芸氣鼓鼓的望著自己,小聲道,“對不起,我也是看她太胡鬧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唐芸冷哼一聲,什麼也沒說,轉頭走了。

霍天麟走到沈芪貞跟前,眯著星碎的眸子,居高臨下,直勾勾的瞅著沈芪貞。

沈芪貞垂眸,倔強道,“霍少爺,你想罵我?那剛才你有更好的辦法麼?”

霍天麟瞳孔一縮,舉手便朝沈芪貞來,沈芪貞嚇得趕忙閉上眼睛捂著頭,卻不想,霍天麟只是將她的辮子彈了彈,輕聲道,“你這髮型,不合時宜,趕緊去換一個,出去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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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芪貞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她睜開眼睛,只看見霍天麟的背影漸行漸遠。

一旁,服侍的張媽上前來,輕笑道,“少夫人,你已經成了親,不該再梳這個髮型了。讓老身給您梳個合適的頭型吧。”

沈芪貞聞言,摸著自己的髮辮若有所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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