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芪貞小心翼翼的朝那玉米伸出了手。
輕輕聞了聞,沒有任何異味,倒是有股子玉米棒的清香,伸出舌頭,小心翼翼的舔了舔,也沒什麼奇怪的味道,若是有毒或者下了藥,應該會有酸澀的味道,只可惜,光線不好,看不清楚,沈芪貞只能壯著膽子,先啃了幾顆玉米粒,又舔了幾滴水,然後回到草垛上,開始數數。
一分鐘是六十秒,數到一百八十,就是三分鐘,一般有毒的或者被下了藥,三分鐘差不多就會有反應了,若是過了三分鐘也沒有異常,應該可以放心的吃了。
沈芪貞默默的數著,忽然,她摸到了口袋裡的東西。
藉著月光,掏出來一看,竟是糖霜山楂。沈芪貞忽然心裡一酸。
東西還在,只可惜糖霜因為靠著體溫都快化了,她數了數,一共二十一顆,她吃了一顆,嘴裡酸酸的,心裡也是。
這本是買給霍天麟的生日禮物,可是,如今自己被綁到了這裡,不知道霍家怎麼樣了,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失蹤而亂了方寸,此刻霍天麟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失蹤了吧,他會著急麼……
“怎麼樣?”霍天麟扯住回來報信的家丁。
家丁搖搖頭,“林老師那邊說,少夫人沒去過。”
“沒去過,那她還能去哪,沈家沒人,唯一能去的地方,也沒去!”
“大少爺,大少爺!我們在連翹姑娘說的巷子口,撿到這個!”田莊上的人,能發動的都出去找了。上次和沈芪貞一起爬了天道的藥農小郭,帶回來一個繡帕。
霍天麟接過來一看,“沒錯,是她的,上面的梅花,是她親手繡的!”
“那裡有幾個麻布袋,這掉在哪裡還挺顯眼的!”
“天麟,我看不行,就報官吧!”霍培昭建議。
得到訊息的時候,他和霍天麟正在田莊上做苗圃扦插,連翹和車伕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說是少夫人不見了。
“不成,還不知道芪貞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是有人綁了她,我們報官,她豈不是更危險!”
“綁架?你是說,有人衝著我們家來的?”霍培昭瞪大了眼睛。
“我看八成是的,不然沈芪貞家事單純,沒什麼親眷也沒結仇,為什麼要綁她!她這麼大個人,也不可能迷路失蹤!”
霍培昭深深的嘆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片刻道,“你覺得,會不會是高家?”
霍天麟皺眉,此刻他心煩了意亂,似乎覺得都有可能。
“大少爺,老夫人那邊……”
“你娘那邊只怕是瞞不住的。若是真有人要綁架芪貞,怎麼地,都會往家裡遞訊息,不如我們先告訴你娘,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然到時候,只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霍天麟點點頭。
“二叔,我再出去找一找,這苗圃就靠你守著了,這兩天是個關鍵,這事關係到政府訂單,千萬不能有差錯。”
“我知道,你去吧。只是萬事小心!”
霍天麟帶著人,正要出門,卻和來人一個迎面撞。
“哎呦,這誰啊,這麼楞頭蔥似的,疼死我了!”
那人喊了一嗓子,霍天麟本就氣急敗壞的,見到被人撞,劈頭蓋臉就道,“誰這麼不長眼!”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甲,他定睛一看,賠笑道,“大少爺!對不住,對不住!我沒長眼!”
李甲平日裡也回來田莊上幫點忙,年底霍培昭會在李如眉的要求下,給他一些紅利,在霍培昭眼裡,他就是個考裙帶關係的寄生蟲。
“好狗不擋路!”霍天麟怒喝一聲,拔腿就走,李甲黑著臉,立在那裡,面子上,就掛不住。
“這麼晚了,你來有事?”霍培昭看著他也沒好口氣。
李甲見霍天麟風風火火的走了,湊掃霍培昭眼前,賠笑道,“姐夫,你們家大少爺今兒這麼大火氣!這是出什麼事了?”
霍培昭聞言,冷道,“不關你事。你只說你來有什麼事?!”
李甲眼珠一轉,不再追問,便道,“我沒事,聽我姐說,你挺忙的,都十來天沒回家了,我來瞧瞧,有啥可以幫忙的。”
邊說,李甲邊到處張望。
霍培昭見他這樣,道,“沒什麼事,有事我派人去喊你來,這麼晚了,你快回去吧!”
李甲聞言,點點頭,“哎,那我這就走了!姐夫你也多保重。”
說完,李甲便出了門。
走到門口,李甲溫厚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他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便貓著腰,來到田莊後門。
不一會兒,後門開了條縫,出來一個人。
李甲站在黑暗裡,只手中凝著鼻菸壺,發出微弱的熒光。
“育苗的事,已經到了決定性關口,就在這兩天了。”
那個人,垂著頭,恭敬的站在李甲身邊。
李甲側眸,掃過他,轉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錢袋和一個紙包,遞給他。
“這是你的報酬。”那人開啟一看,慢慢一袋子銅子,那人笑了,露出一排大牙,說著就要去開啟另一個紙包。
“別動!那是磷粉!”
李甲一言出,那人的手抖了抖。
“等過了今天,明後天,你找個空,把這包磷粉撒在試驗田裡。”
“李爺,這事我可不敢……”
“不敢?”李甲笑著,走近那人,“那這包錢就是你的喪葬費!”
“李爺!”那人害怕的直哆嗦。
“沒事的,你趁沒人撒進去,著了火,誰知道是你幹的,你拿著錢,等事情過了,找個藉口辭工回家,娶妻生子,誰知道!
“可是……”
“沒有可是,富貴是險中求!”說著李甲將手裡的扳指拿了下來,丟進那一包銅子裡,“這是給你當聘禮用的!”
那人猶豫片刻,最終小聲道,“多謝李爺!”
李甲走到巷子口,四下裡張望一遍,詢道,“剛下,霍天麟慌慌張張的,是出了什麼事?”
“少夫人下午不見了!”
李甲沉眸,舔了舔嘴唇,“那他這是去找還是報官?”
“他們商量,沒報官,怕是有人綁架,等著訊息呢!”
李甲點點頭,“你去吧!”
忽然李甲又道,“等等!”
“李爺什麼事?”
“你撒磷粉之前,把他們苗圃裡的扦插大喵帶幾顆出來給我!”
“你要那苗幹嘛?”
李甲兇狠道,“不想死得快,就少問!”
“是是是!”那人嚇破了膽。
“滾!”李甲冷哼。
那人得令,趕忙抱著東西溜了回去。
李甲也警惕的觀察一番,轉身溜出了巷子,朝胭脂坊跑去……
胭脂坊裡,送來迎往,熱鬧非凡。
李甲貓著腰,將帽簷拉低,進了胭脂坊,他趁人不注意,溜上了二樓。
抬頭,見到包間門口掛著一個牌子:品紅廳。
李甲唇角一弧,敲了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屋子裡鶯鶯燕燕,熱鬧非凡,五六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擁著一個瘦弱的男子在一起喝酒玩勺色子。
那人不是別人,真是嚴庭玉。
“喂!”李甲的視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擋住,李甲抬頭,見到一個滿臉橫肉,好像摔跤手一樣的胖子。
“嘿嘿,這位爺,麻煩通報一下,我找嚴少爺談點事。”
屋子裡,嚴庭玉已經瞥見了李甲,冷著臉,將色子認了出來,“讓他進來!”
李甲腆著臉,湊到嚴庭玉身前。
“嚴少爺,你喝了露露的酒,不喝我的,我可不依……”一個煙花女子見嚴庭玉要說正事,生怕遣散了她們拿不到打賞,她貼著嚴庭玉的手臂撒嬌。
嚴庭玉淫笑,“怎麼會呢!來來來,你這杯我也喝!”說著,嚴庭玉將那女子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忽然,嚴庭玉打了個噴嚏,擰著鼻子,緊接著,他身邊的侍從點燃了一支煙槍,送到他手中。
嚴庭玉徑直起身,走到後廂,躺了下去,大口的抽菸。侍從發了打賞,遣散了那些窯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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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甲卻看得痴迷,一雙眼睛,恨不得掉在那些女人身上。
“你來,是來看女人的?”
嚴庭玉半眯著眼睛,盯著李甲。
“哦,不不不!”李甲醒神,趕忙湊到嚴庭玉腳邊,為他斟茶,道,“嚴少爺,我弄了個好貨色,想孝敬您的!”
嚴庭玉將手裡的火柴梗丟進痰盂裡,“呵,你能有什麼好貨色!”
李甲聞言,小心翼翼的湊到嚴庭玉耳朵邊,耳語幾句,嚴庭玉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真的?”
李甲道,“小的怎麼敢騙您!”
嚴庭玉嘴角揚起了陰鷙的笑意,忽然,他皺眉道,“可是我動了她,若是讓霍家知道,那我們和霍家的合作……”
“嚴少爺,誰不知道嚴老爺子是這水上的皇帝,憑什麼看霍家的臉色,尤其是霍天麟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若是這是被霍家知道,你大可以說,喝多了,不認識,以為是在逛窯子,老爺子護著你,難不成還能讓霍家動你,實在不行,和霍家掰了,嚴家稱霸這水路漕運,少爺您的生意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到時候,能賺更大的油水!”
嚴庭玉抽菸,眾所周知,可是,他揹著嚴堅偷偷用霍家運藥材的船,偷運大煙,嚴堅確是不知道的。
他不擔心他爹賣了他,只擔心被霍家知道,若是霍家和他們撕破臉,那他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做,他爹恨上霍家,自然是幫著自己兒子的了。
何況,他忍著霍天麟很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