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隨意前行,黑淵卻是有目標地選擇。
進入寶堂九層天庫之後,一個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待他要去尋找時,那抹聲音又詭異地消失。
走走停停,尋尋覓覓,那抹若有若無的聲響清朗不少。
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
這抹聲音讓他有種熟悉之感,可黑族寶堂天庫是什麼地方,這裡收藏的寶物隨便一件都能讓人瘋狂,不惜殺人越貨。
...難道那寶物和我父母有關?...黑淵跟著胖堂守花無限在天庫中挑選,心裡卻在盤算那抹聲音的來歷。
“花堂守,晚輩想問一個問題。”
未來佛停下腳步,笑著回答:“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我朋友之前得了一樣上古神器的仿品,叫耒耜,需要心頭血認主,我看這裡的寶貝都曾有過主人,如果我選中一樣,原主人的資訊要怎麼抹去?”
這個問題算是問道點子上了。
花無限沉聲解釋:“我們通常把需要滴心頭血認主的靈武叫神器,但神器也分強弱,根據能力大小,分成仙品、神品、絕品、凡品四等。我們剛才看到的青龍偃月刀屬於神品。你朋友所得乃真神器耒耜的仿品,所以只到凡品。”
“上了神品的靈武、寶物已經點化了神志,換言之有了器靈。當它的主人死亡或主動抹去神器器靈時,才能傳給第二人。但新主人需要用靈元祭煉神器才能慢慢將死亡的器靈重新凝練。不過那時的器靈和之前的器靈已經完全不同。”
“你可以理解為器靈的消亡。”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神品以上的神器。上了神品的神器器靈已經擁有自我人格,智慧極高,就算主人不幸隕落,器靈也僅僅是受損,而不是完全消亡。這樣的神器有自主挑選主人的能力。”
黑淵雙眼一亮,大約是猜到那抹呼喊的來歷。
某個僅剩殘念的神器在呼喊他。
到底是什麼靈武呢?黑淵默默在心裡推測。
花無限不知道小子心裡已經掀起無數設想,帶著他慢慢在天庫遊覽。
天庫實在太大,藏品不少。有些寶貝連聽都沒聽說過。
為了節省時間,黑淵索性不去搭理那些和他無關的寶物,匆匆一掃就離開,挑選速度大大縮短。
“快來,快來。”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黑淵忍不住加快步伐,轉過一個場景之後,他看到了那個呼喊他的靈武。
看到那靈武時,黑淵雙眼錚亮。
“花堂守,那是什麼?”
一塊斷木散落在一座孤墳前,弦絲斷裂。墳前雜草重生,周圍荒涼安寂。
原來顯得落寞孤寂的畫面,卻因為黑淵的到來似乎多了一抹亮色。
“小淵,你聽過俞伯牙和鍾子期的故事吧。”
難道?......黑淵壓下巨大的驚喜。
伯牙摔琴祭知音的故事小學的課本裡就有。黑淵豈能不知?
“俞伯牙與鍾子期是知音好友,兩人相約第二年的中秋在某地聽琴,一年後,伯牙如期而至,卻遲遲等不到好友子期,後來才知朋友以故,伯牙來到子期墓前,摔碎了陪伴多年的古琴。後人就用他們之間的故事表達友誼。”
“這把琴就是當年在子期墳前俞伯牙摔碎的那一把。”
黑淵是用琴之人,手裡的孤鳳正是一把蕉尾古琴。俞伯牙曾用過的琴自然引起了他的重視。
“你想選這把琴做禮物?”
“有什麼問題?”
“這把琴的器靈已死,寶堂鑑寶師鑑定多次,這把琴已經失去了靈氣,就算你重新祭煉也不會再成神器。你可想好。”
“花堂守的意思是這把琴最初沒有達到神品?”
“不是,這把琴絕對達到了神品,只是當初俞伯牙琴心已死,不但摔斷了古琴,還抹去了古琴的器
靈,是徹底抹去,這把琴現在僅剩空殼而已。”
黑淵覺得奇怪,便問:“既然僅剩空殼,那為什麼還存放在天庫?”
“哈哈哈,”胖堂守哈哈大笑,旋即解釋:“誰說靈武一定要是神器才能存放在天庫?這把琴很有意義。”
黑淵徵住,臉突然紅了。朝堂守花無限拱手道歉。
“不用不用,和你差不多想法的人很多。”
有一點黑淵沒弄錯,這琴的器靈應該還在,之所以寶堂鑑寶師多次鑑定都失敗,只能說明,器靈極為虛弱或是它不願被鑑定出來。
它在等待有緣人的到來。
想清楚這一點,黑淵的心更加熱絡。
他小心上前,先是跪在鍾子期墳前,給這位前輩磕頭。
“前輩,晚輩黑淵,靈武孤鳳,今日來到這裡見到前輩墳塋,替伯牙前輩給您彈奏一曲。”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在胖堂守灼灼目光下,黑淵從深淵空間將靈武孤鳳取出。
見到主人時,孤鳳立刻感應到前輩伯牙琴的器靈,激動的顫抖起來。它沒像往日那樣圍著主人飛三圈,而是直接懸停在伯牙琴上,琴絃不撥而響,發出沉悶悲傷的音律。
“這......”花無限怔住,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激動地開始喊人。
在天庫,搖號叫人有特殊方式。
聽到召喚的兩位副堂守和七位鑑定師很快趕來。圍在花無限身邊。
“這是什麼情況?”一位鑑定師疑惑地詢問。
花無限顫聲道:“就是你們看到的樣子,伯牙琴的器靈還活著。”
“不可能!”那位鑑定師很激動,伯牙琴的器靈還活著,豈不是說他的鑑定技術不佳嗎?這叫他怎麼忍。
立刻就有鑑定師附和。“堂守,就憑一把凡品神器的行為就判定伯牙琴好活著,是不是太草率了。”
“是啊,是啊,這把伯牙琴我們鑑定多少次,一點反應都沒有,怎麼可能還活著。”
鑑定師們很不服氣。
這把琴少說也有2500年歷史了,又不止他們這一波鑑定師鑑定過,寶堂史冊裡,從未有鑑定師鑑定出伯牙琴還活著的記錄,怎麼就突然說它還活著,那不是鬧笑話嘛。
“不信不信,我們不信。”
“可你們怎麼解釋那把孤鳳的行為?”
黑淵的孤鳳剛入神器行列,不過是凡品裡的普通成員,靈智雖開,卻是器靈裡的幼兒園裡的稚童。
“切,小娃娃的心思有什麼不好猜的,看到前輩祭奠一番,正常正常。”
“我說花堂守,你是被老鷹啄了眼吧。”
“還特意把我們叫來,你知道我們有多少鑑定任務......”
話還沒說完,這名鑑定師首領就咬到了舌頭。
孤鳳懸在伯牙琴上方,彈奏了一曲斷人腸的悲涼曲子,後來落入黑淵手裡。頓時就有“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的意境流淌而出。
讓人驚訝不是年輕人的琴技,而是那把被斷定死亡的伯牙琴,
它活過來了!
揮弦一曲幾曾終。歷山邊,猶起薰風。
眾人皆被琴音所惑所迷,竟忘了身處何時,皆看到俞伯牙摔琴哭墳的場景。
門外客攜琴,依稀太古重逢。
二琴和鳴。
伯牙琴早已弦斷音枯,琴身腐朽。讓人驚訝的是,器靈卻在孤鳳的《高山流水》中躍出琴身。
虛幻的器靈停在孤鳳和它的主人身前,低頭望著他們。
這一琴一人此時竟達到了音律至高境界。
“這......”眾人還未從驚訝中醒來,就見伯牙斷絃重接,琴身重塑。
一把古琴完好無損地躍在空中,欣喜異常。
“你要跟我走嗎?”古曲結束,黑淵抱著孤鳳起身。
空中的伯牙微微
點頭。
“好,我帶你走。”
突然醒來的寶堂堂守大急,攔住黑淵道:“小家夥,你要跳走這把琴我沒意見,可你想過沒有,你已經有凡品神器孤鳳了,再得伯牙,你怎麼平衡?”
這個問題相當刁鑽了,通常,一名靈脩只能熟悉並掌握一把靈武。使一把靈武,使好一把靈武已經是極限,又怎麼再加一把,何況還是這種古琴一類的靈武。
難道黑淵能雙手彈琴不成。
不可不可,這是花無限心中的底線。
若黑淵手裡的孤鳳和伯牙同級別,他或許能認可,偏偏孤鳳只是剛入神器的稚童,哪裡和伯牙這位白髮老者相提並論。二者同時彈奏,豈不是暴殄天物?
絕對不可以。
鑑定師們也上前阻攔。
“再想想,再想想。”
這事反而讓黑淵為難,伯牙一直在呼喊他,是伯牙選了他,而非他選伯牙。
這時候,孤鳳也開始求他,求主人帶走伯牙。伯牙也在一旁期待著。
“黑淵,我答應族長,讓你來天庫挑選一樣禮物,可伯牙不行,除非你放棄孤鳳,否則今天你只能空手離開這裡了。”胖堂守肉痛地把3顆固態靈元石送還給黑淵。
那幾個鑑定師更是指著孤鳳評頭論足,嘴裡的嫌棄非常明顯。
“花堂守,各位,黑淵願意用固態靈元石和你們換伯牙,你們開個價吧。”說話間,一堆石頭譁啦啦落在地板上。看得人雙眼發直。
花無限壓著牙,拼命抵擋固態靈元石帶給他的衝擊。
“還是不行。”
“我今天偏要帶著伯牙不可。”黑淵固執的一面被激發,一手抱著一把琴,和眾人對抗。
軟的不行來硬的,若花無限他們實在不同意,他不惜和他們全部打一場。
僵持數分鍾,雙方都不肯妥協。
伯牙似乎感受到了新主人的決心,琴身微微顫抖,從黑淵胳膊裡抽出,飛到黑淵和花無限之間。
“它要幹嘛?”花無限雙目一凝,一股不好的預感充斥全身。
伯牙老懷欣慰,它能感受到新主人的性情,等候2500年,終於等到了它想等的人。
伯牙圍著黑淵饒了三圈,又飛到鍾子期墳塋饒三圈,再次回到黑淵和花無限之間。
“黑淵,伯牙想幹什麼?”那位鑑定師領頭的老人顫巍巍喊出聲來。
他們一定是猜到了什麼。
果然,伯牙開始了行動。
幾乎是一瞬間,在十幾位高手同時出手都不能阻攔的瞬間,伯牙自我崩解了。
琴絃繃斷,琴身粉碎,伴隨著最後的悲鳴,它選擇了自我了斷。
孤鳳離開主人,飛到伯牙身邊。
一聲聲低沉悲壯的琴音彈奏而出。
“不!”花無限大喊。
可已經晚了。
伯牙崩解的決心非常決絕。
琴身最終碎成粉末,洋洋灑灑落在鍾子期的墳塋之上,化作花草的肥料。
黑淵怔怔地看著一切,他想阻止,卻有一股什麼力量不讓他阻止。
眾人的心跌落到谷底,個個雙眼紅脹。
突然,孤鳳的琴身裡響起一個愉悅的音符。
就在完全碎屑之中,一抹淡淡的影子越來越凝實,眾人拼命揉眼,才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伯牙的器靈。
器靈脫離本體。
“它要幹嘛?”又是同樣的問題。
眾人很快得到答案,伯牙器靈歡快地飛進孤鳳琴體裡。琴絃不彈而響。
“器靈合體?居然是器靈合體!天下奇聞,真是天下奇聞。”花無限毫不顧忌地大喊大叫,衝到黑淵面前,捧著他的雙手邊跳邊叫,雙眼裡熱淚滾滾。
“花堂守,我現在可以帶走伯牙了吧。”黑淵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