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軒晚宴後兩日。
一名藥堂執事匆匆趕來,找到黑淵。
“師弟,鬼靈藤發狂了,你快去看看。”
等兩人來到藥堂議事廳外的院落,院牆已經倒塌了好幾處,幾間耳房的房頂也被掀飛,空氣中沙塵飛揚。
小鬼身上的藤蔓在沙塵裡狂舞。
幾十個藥堂弟子正在焦急地安慰小鬼,收效甚微。
一名執事看見黑淵,喜出望外,表情悽苦地小跑過來。
“你總算來了,今早,3名弟子來給小鬼送食物,順便切一小塊根莖去研究,還沒動手哩,小鬼就開始發狂,先是抽飛了3名弟子,又破壞了現場。”
不到一週時間,藥堂議事廳外的院牆已經向外擴充套件了不少距離。小鬼呆在這裡,還是顯得擁擠。
每天都有不少藥堂弟子過來看小鬼,和它閒聊逗趣,今天不知道為何,小鬼會突然發狂。
“我知道了,閔執事,麻煩你先讓同門遠離,我擔心小鬼再爆發攻擊。”
胖子抱著康康,小心跟在黑淵身後,亦步亦趨走進沙塵中。
看到主人到來,小鬼恢復了一點靈智,抖動著身子歡迎,可它的狀態確實有問題,沒正常多長時間,又有狂暴徵兆出現。
這是胖子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嘴長得大大的,一臉驚恐、好奇。
他仰著頭,感嘆了一句:“這傢伙好大。”
“小鬼屬於上古植物,歷史比康康還久遠。”黑淵回答,面色凝重。
“它怎麼了?”
“現在還不清楚,我們再靠近一些。”
藤蔓在劇烈抖動,這是小鬼不想傷害主人而壓抑體內的狂暴造成的。
“別怕,我來了。”黑淵伸手,壓在小鬼主幹上。
它身體的抖動立刻就好了不少。
這傢伙的9根藤蔓有氣無力地耷拉在地上,腳下一片碎石。小鬼掙扎著喚醒一張鬼臉,伸到主人面前。
那張鬼臉委屈極了,像個做錯事的孩童。
突然,黑淵和胖子身邊的空氣輕微震動,像哭聲。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黑淵用極溫柔的聲音安撫小鬼。
黑淵曾教過小鬼怎麼表達心中所想,開始在地上作畫。
小鬼用細一些的藤絲抹開地上大一些的碎石、瓦礫,在細沙上畫出記憶力的畫面。
胖子一臉驚奇地看著這一幕,懷中的小豬也跳到地上,呆傻傻地望著小鬼這個龐大的傢伙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傳達資訊。
然後豬豬和自己的胖主人對視起來,彷彿開啟了新世界般驚喜。
畫了好一會兒,小鬼才大致把昨晚發生的一幕用沙畫的方式傳遞傳來。
“果然是水花。他又給你送蟲蛹生物的種子了?”黑淵問。
鬼臉委屈巴巴地點頭。
“這次你沒躲過去,說明他們升級了種子的級別。”黑淵很確定的說。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弄清楚水花的立場,不知道他送你蟲蛹生物的種子是想寄生在你體內,還是要讓你感染。”黑淵凝視著地上潦草的畫。
對話之間,小鬼的龐大身體又開始抖動起來。
它快要壓制不住體內蟲蛹生物種子的侵襲了。
黑淵剛要出手,卻見小粉豬哼哧哼哧跑到小鬼腳邊,接著,兩根粗短的前肢靈活地抱住藤蔓,向上攀爬。
“康康,你幹嘛,快回來。”胖子想要去抓,卻撲了個空,小豬長得圓滾滾,卻非常靈活。
康康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間就爬到主幹上部。
那裡的皮膚隆起一個大包,裡面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蠕動。
正是導致小鬼發狂的蟲蛹生物種子。
小粉豬像一個掛件般貼附在小鬼主幹上,小鬼竟沒有絲毫阻攔。任由小家夥掛在身上。
突然,康康長大嘴,猛地咬住鼓包,獠牙撕開表皮,鼓包下一團灰霧在瘋狂掙扎,想要逃脫,卻被小豬一口吞下。
黑淵和胖子都看呆了,沒想到平時貪吃的小豬還有這種作用。
灰霧團被小豬吞下後,那家夥一動不動地掛在那裡,藤蔓上碗口大的傷口開始慢慢恢復,最後形成了一塊區別明顯的疤痕。
黑淵很肯定,只要給小鬼一些時間,那裡就能完全回覆成原樣。
灰霧進入小豬體內後,並沒有掙扎多長時間,很快被康康熔爐般的肚子攪碎,最終化作營養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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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回覆了精神,理智重回,藤蔓尾端亮起鬼臉,一張和主人呆著,一張好奇地研究主人身邊的胖子,一張瞅著小豬掛件。
“給你們做個介紹。”黑淵語氣重回平靜,微微笑著,一邊指著龐大的植物小鬼,一邊指著好友火凡。
“這是小鬼,我收的寵物。小鬼,這是我的好兄弟火凡,那是他的寵物康康。”
兩根細長的藤蔓伸出,將掛件小豬取下,那家夥估計是吃太飽了,正在沉睡,喉嚨裡發出巨大的呼嚕聲。回到主人懷裡時,還不忘換個更舒服的睡姿,哈喇子掛在嘴邊。
康康為什麼能吞食蟲蛹生物的種子,原因不明,得等康康醒來才能詢問。
目前最重要的是問問小鬼,關於水花的情況。
處於自責,小鬼回覆後,幾隻空閒藤蔓還幫著搬運磚牆,但它沒有技術,搭積木一樣壘砌的磚牆倒塌了幾次,最終只能放棄。
沒有拿到灰霧,黑淵並不氣餒,意外地開發了小豬的新本領,他想到的是以後多了一個強大的幫手。
小鬼逐漸恢復後,空氣中的粉塵漸漸落下,藥堂弟子站在外圍向裡張望,沒有黑淵授意,他們不敢向邁步。
黑淵拍了拍小鬼,誇讚道:“控制得不錯,就算發狂也沒傷到藥堂弟子。那個被你帥飛的傢伙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被主人誇讚後,小鬼又恢復了一些精神。鬼臉上有了笑意。
黑淵站在原地思考半天,看著小鬼和胖子說道:“水花的行為很奇怪,我到現在還猜不出他想幹什麼,不過我有個計劃。”
說完,他看了一眼睡在胖子懷裡的小豬。
“需要我配合嗎?”胖子問。
“不用你,而是你懷裡的小豬。”
“你說康康?”
“嗯。我不能隨時留在這裡等水花再出手,但康康可以,在別人眼裡,康康只是個豬,是個特別一點的寵物,沒人會防備它。而且它能吞食蟲蛹生物,這一點我想不到,水花也想不到,把它留在這裡,或許能讓計劃順利。”
胖子雙眼一亮,將睡得香甜的小豬舉高高,望著它留著哈喇子粉嫩的小嘴,喜道:“想不到,這個吃貨還有這種能力,好啊,把它留在這裡。省得讓我天天給它做烤雞。”
黑淵一頭黑線,總覺得胖子像甩掉一個累贅一樣開心。
“嗯,小鬼似乎也挺喜歡康康,放在樹下幾天,再看看情況。”
“不過得等它醒來,說說吞食的蟲蛹生物。”
兩人商量完對策,再把決定和小鬼一說,這傢伙果然對康康有些喜愛,欣然接受,兩根細長的藤絲深處,在小豬頭上揉了揉。
......
“閔執事,小鬼的問題我找到了,他的發狂和他的生長環境有關。”
閔執事秒懂,搶先道:“是小鬼在地球上的生存時間到了臨界點吧。”
黑淵開心
地點頭。
“沒錯。我會將它收進神海空間一段時間,再放出來,讓藥堂弟子繼續研究。”
閔執事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握住黑淵的手不停搖晃。
“感謝感謝啊。”
“不過這裡還要麻煩師兄弟們多勞動勞動了。”
“哪裡話,前幾日堂守還嫌這院子太小,要擴大一些哩,毀了正好,可以建新的。”閔執事可開心了,這些藥堂子弟腦子裡全是藥植。
但凡有研究價值的藥植,必定會被他們反反覆覆折騰。
小鬼這樣的神級藥材,別說擴大點院子,就是重新給它建個別院也甘之如飴。
“好,那我先收掉小鬼,你們弄好派人通知我。”
......
小鬼回到深淵空間,原來的藥田已經放不下它龐大的身軀,從鬼澗順來的植物們集體晉級長大,原來規劃的藥田已經不足以容納它們。
這一次胖子也被黑淵帶了進來,看著廣袤蠻荒的奇特世界,胖子很興奮。
地上的石頭引起胖子注意,撿起來一看,尖叫聲頓起。
“啊啊啊啊,淵子,這些都是固態靈元石啊,這麼多?它們是怎麼來的?”
黑淵忙著在地上重新規劃藥田,頭也沒抬,只是比劃了個動作,讓胖子看天。
“啊,這些雲的形狀好奇怪,看著讓人害怕,你讓我看天是什麼意思?”
不愧是成熟運道果實的持有者,這傢伙剛來,就遭到雲屎洗禮,而且還不止一顆,接連兩顆固態靈元石被蟲蛹雲拉出來,一顆剛巧砸在胖子頭頂,一顆掉在他身邊不遠地方。
胖子又開始大喊大叫。
“好傢伙,這石頭是頭上雲朵拉的屎啊,難怪這麼多,淵子,你發財啦!”
胖子是真的興奮,圍著藥田狂奔起來。
“哇哈哈哈,我發現這裡的空氣好清新,一點都沒有意味,靈元也好充裕。”
小鬼和植物們齊刷刷看向傻胖子,彷彿在嘲笑他是個沒見識的鄉下人。
重新規劃的藥田更有結構,這是黑淵在藥堂學到的知識。藥植們不再一堆一堆緊密地生長在一起,而是有分類,有結構,有搭配的分成一塊一塊區域。
因為小鬼的生長最不受控,黑淵單獨將它安置在邊緣位置,萬一又長大長高,好再擴大藥田。
“咦,這是什麼果子?”胖子鬧夠了,開始幫好兄弟弄藥田,在搬運植物的時候,突然發現幾顆模樣奇特的果子。
黑淵走過去仔細辨別,我也不清楚,去鬼澗歷練的時候,沒發現它們會長這種果子。
這果子個頭比雞蛋小一圈,晶瑩剔透的,像剛被春雨滋潤過的樣子,胖子的喉結不由得滾了滾,“淵子,給我嚐嚐吧。”
“不怕有毒?”
“我覺得沒有,聞著香味應該沒有毒。”
“喏,自己摘。”
胖子好激動,喉頭又上下滾動起來。
嘴裡唾液瘋狂分泌,再不嚐嚐味兒,他會瘋的。
那果子彷彿能散發一種資訊素,只有嗅覺靈敏的胖子能聞到。
“先吃一小口。”
不等黑淵提醒,胖子已經將一整顆果子吞進肚中,嚼都不嚼。
“不要命啦?快吐出來。”黑淵很凶地說。
胖子一臉幸福地說:“太美味了,這果子的味道絕了。”
“你都沒嚼,怎麼知道味道好不好。”黑淵白了一眼好兄弟。
沒料到胖子突然張嘴,朝黑淵哈了一口氣。
料想中的口氣沒有到來,而是一股清澈如山泉,如初戀的美好清香傳來。
“我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