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和我們講條件的資格。”說這句話的是族長。
M先生一愣，接著苦笑起來。
表情認栽地說：“好吧，你們問吧。”
老族長雙眼一閉，把審問的事再次丟給黑淵。
“先說一說穹窿組織的結構吧。越詳細，你活得越久。”
M雙眼微眯，重新打量眼前面容俊朗帥氣的年輕人。
如果最初不把他放在眼裡，此刻，這個年輕人在他心裡的位置已經天翻地覆。
“我現在更加相信是主人門鏡出賣了我們，”M低頭自嘲地笑著，“黑淵啊黑淵，你太了不起了，我能栽在你手裡，門鏡的計劃固然重要，可你的能力真真不容小覷，以前是我輕看你了。”
“你的資訊我也關注過，可主人沒讓我深入研究你，一方面，是他故意為之，另一方面，我之前確實沒把你放在眼裡。”
“哈哈哈哈哈，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被曾經無視的螻蟻打敗，M覺得自己愚蠢透頂。
等他笑夠，說話語調變得低沉。
“我們的組織叫穹窿。可能你們不真正理解‘穹窿’二字。這兩字相對‘宇宙’而言。宇宙是指看得見的物質世界，而‘穹窿’宇宙指的是無影無蹤的暗物質世界。‘宇宙’、‘穹窿’相互相成，互生互消，此消彼長。我們世界的生命體便於整個‘穹窿’，總共分成七個等級......”
3名聽眾聽得相當仔細，M先生畢竟是該組織高層，掌握的情報非常詳盡。他們不光聽，還用錄音裝置將整場談話全部錄下來。
“你算哪個等級？”黑淵打斷對方的話，提了個疑問。
“讓你們失望了，我的等級只有宔，宭以上等級無法採用舌根部寄生的方式和人類共存，所以我們急需製造適合的DID容器，以確保更多族人隱藏在人群裡。”
這個訊息非常重要，至今黑淵等人都沒有如此準確詳盡的情報。
“你的主人門鏡呢？他是什麼級別。”
M怪異地盯著提問之人，反諷道：“主人當然是‘宭’等級的生靈，否則我在他面前不會那麼恐懼。”
按照M先生講述事實，暗物質生命各級別之間的壓制非常明顯，如果門鏡不是更高階生命，怎麼會給M如此大的威壓？
然而，這個回答並沒有得到黑淵的認可。
“你說得不對。”
“哪裡不對？”M疑惑地望著他。
“和你之前的某些描述矛盾。”
M還是沒搞懂黑淵在賣什麼關子。
“解釋清楚。”
“你之前說，你們暗物質生命有兩種寄生方式。一種在舌根部，寄生條件簡單，但融合不完全，弊端很大。另一種擠掉人類大腦裡多出來的人格，這種寄生條件苛刻，但隱蔽性和生命週期更長。”
“沒錯。”
“那你認為，你的主人門鏡是哪種寄生方式？”
這個問題把M先生問倒了，他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
“和我們一樣，舌根部寄生。”
“不對。”
“怎麼不對？”M有些生氣了，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房間裡，唯一的女性也是滿腦子漿糊，完全跟不上節奏。
“黑淵，你到底想說什麼，別繞彎子了。”黑嫻嫻提議道。
黑淵淡淡一笑，說道：“M，你的情報還
是太少了。”他抬起手臂，向上一指。
“你可能還不知道，這是哪裡？”
M臉上疑惑更甚。
“放鬆下來，好好感受一下。”
言罷，他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M先生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放下防備，緩緩將全身精神從緊張變得放鬆。
“呃...這是什麼地方？感覺很熟悉，又說不出具體熟悉的地方，周圍靈元很充沛，我甚至有種...”說到這裡，M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尋找合適的詞彙形容此刻感受。
“是親切感吧。”黑淵淡淡一笑。
琢磨片刻，M頷首。“不錯，確實是親切感。”
“這是什麼地方？”M更好奇了。
“你有沒有聽說過深淵殘頁？”
M茫然搖頭。
“我換一個問題，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據我所知，雖然‘穹窿’世界的生靈分佈各處，但具備一定智慧的生物會潛意識聚集。和地球類似。你們也有文明圈對嗎？你還記得自己從何處降臨地球的嗎？”
灰袍人M思考了很長時間。
回答道：“關於家鄉，我的記憶已經模糊，只大概得記得我們來自一片星域。某一天，我們生活的星域突然遭莫名力量入侵，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撕裂星域，將我們困在一片暗無天日的地方。”
“再後來的事我記不清了，只知道我在渾渾噩噩中被某個高等級存在強制塞進現在的身體裡，成為了M。”
男人的話讓對面3人全部愣住。
黑淵心跳猛地加速，突然站起，抓住M的手臂，把他帶出房間。
“好好看看這片土地，告訴我感覺？”
剎那變幻的環境讓M陷入呆滯，等他反應過來，入眼的便是一片蠻荒大地。褐色土地上隨處可見黑色嶙峋的石頭，遠處，一條巨大洪荒的裂痕撕開大地。
他抬頭望天，見到了無數垂吊而下的蟲蛹般的雲霧。
下一刻，一行熱淚從臉頰滑落。
“這，這是哪裡？好熟悉，好熟悉。好親切，好親切。”他喉嚨裡不住地呢喃這幾句。
再下一秒，M已經離開白色板房，和3人同時站在裂谷邊緣。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幽冥。
“呵呵呵，我知道這是哪裡了，哈哈哈，黑淵，你果然厲害。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知道主人選你的理由了。”M放肆大笑，任由眼淚決堤。
這裡是深淵之眼的內部空間，更準確的描述是。這裡是M等‘穹窿’生物世代生活的星域區域性，那片被未知力量剝奪圈養的世界。
它投影到地球上，變成了殘頁模樣。
而M等宔級別的生物正是被邪神抓出來，寄生於人體的屬下。
“這和你剛才的問題有什麼聯絡？”過了很長時間，M再次提出疑惑。
“這是你們降臨地球前，居住的地方對嗎？更準確地說，那條裂縫下的世界才是。”
M點頭，“沒錯。我的記憶模糊是因為那股力量降臨我們的星域後，等級過低的生物全部陷入沉睡。”
黑淵望著腳下深幽，沉吟道：“你腳下這片亙古荒原，我稱之為深淵之眼。邪神可能是最先在這個被禁錮世界甦醒的‘穹窿’生物，某個契機之下，他從殘頁離開，發現了長久生存於人類世界的方式，隨後，他站穩腳跟，不管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單槍匹馬肯定很難完成。”
“所以他開始想辦法從深淵之眼拉更多同伴。”
“而你，是被他喚醒的其中一批生靈之一。他將你們寄生在人類舌根部，訓練你們，讓你們替他行走人間，替他謀事。”
M很認真地傾聽，並時不時點頭配合。
對方的推測到這裡都挺符合邏輯，他找不出矛盾不通之處。
“而這張殘頁，你們被禁錮的世界，輾轉來到的我手裡。而我，經過25年成長，和殘頁在某種層面完美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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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淵的話像一道驚雷，劈在M頭頂，劈得他眼迷心亂。
這條情報太過恐怖，一時半會他無法消化。
“這.......你竟能和殘頁融合？你是人類啊！”M被驚得質壁分離，難以置信地盯著黑淵猛瞧。
“你是黑族族長，難道你沒和這小子說過殘頁是什麼東西？”M有些憤怒地看向黑族族長。
老嫗什麼話都沒說，像入定般盯著裂隙底部。
沒得到答覆，M把頭又轉回黑淵身上，用眼神質問對方。
“人類能和殘頁那種高維物質融合？你開玩笑的吧。”
沒理會M天翻地覆的三觀，黑淵擺了擺手，繼續道：“你先別琢磨這件事，我是要告訴你，我和深淵之眼融合後，得到一項能力。
只要靠近你們一定距離，我就能透過深淵之眼捕捉到你們的蹤跡。”
M雙眼頓時綻發極度危險的光芒，死死盯住眼前之人。
“你剛才說，門鏡是被‘宭’級別生靈寄生的，但我靠近他時，深淵之眼並未示警。從這一點我推斷出兩種可能。
第一他沒有被寄生。第二，他的寄生方式屬於第二種，蜂巢寄生。”
“而你之前也說過，蜂巢寄生的安全性大大增加，如果被頂替的人格沒有掌控身體，是很難被同類察覺到的。可在我接近門鏡的時候，深淵之眼從未示警過。”
M低下頭，陷入思考。
“你的推斷也有矛盾不是嗎？萬一你和主人相處過程中，‘宭’並沒有掌控身體，你的深淵之眼要怎麼示警？”
他以為這個問題可以駁倒對方，卻見一抹極為耀眼的自信自對方嘴角揚起。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你不知道，應該說除了當事人，這世界上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什麼？”M的眸子閃了閃。
“你的主人，門鏡，他是DID患者，身體裡有不少於49數量的人格，他是你口中的主神，奧羅·斯塔圖培養的終極容器。你們的主神還在奧羅身體中，又怎麼允許其他生靈佔用門鏡的大腦呢？”
M只覺胸口被什麼堵著，大腦一片混沌，思緒凝滯。
嘴張著，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那，我，我猜不出什麼原因！”M突然覺得詞窮了，挖空記憶，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這個現象。
“他身上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試探。還有，你的主人失蹤了，隱堂到處都找不到他，你知道他有哪些地方可去嗎？”
“我和主人都是單向聯絡，只有他召喚，我才可以前去面見。他有哪些藏身之處，我真不清楚。”
“把你之前和他見面的地址寫出來，我會安排人前往查探。”
M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想到自己和同伴D的下場全是拜門鏡所賜，不再隱瞞，遂將所知道的幾個曾經見面地方寫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