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族族地坐落於秦嶺深處,遠離塵囂,冬日的雪下得格外厚重。
沸沸揚揚不得停歇。
這夜的聽雨軒氛圍格外地好,師公黑九左右手都坐著自己心愛的弟子們,他難得那麼開心,多飲了幾杯。
“小淵啊,怎麼不來給你大師伯敬酒?”師公面色紅潤,心情很是愉悅,他朝黑淵招了招手,提醒他該給客人敬酒了。
今日夜宴主要慶祝黑淵順利從鬼澗歷練迴歸,也代表下一階段歷練即將開啟。
照例給到場的每位前輩敬了酒,大師伯白連山笑容和煦地關心黑淵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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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淵,這趟鬼澗之行有什麼收穫?”
白連山是位親和力十足的家主級人物,和誰都笑臉相迎,在白族聲望極高,在身份上,他又是黑九族選小隊的大弟子,是黑八十八的大師兄,是黑淵的大師伯。
黑淵待他,比旁人更殷勤恭敬些。
“確實有些感悟。”
白連山濃眉一挑,頗有興致地望著師侄,他身旁的書老倒沒抬頭,只是雙耳不自覺動了動,白家主問道:“哦?什麼感悟?”
在座的不是親人長輩就是朋友同伴,黑淵的回答倒不像給刑堂副堂守融崛那麼敷衍。“鬼澗雖然兇險,卻是有趣的地方。”
有長輩問話,殘荷水榭大堂所有晚輩停下筷子,抬頭望了過來。
侍從侍女們更是心照不宣地回退到房間黑暗中。
“哪裡有趣?”大師伯又問。
“地勢有趣,植物有趣,人...也有趣。”
尋詭小隊眾隊員大多沒去過鬼澗歷練,卻因黑淵要去過任務事後在論壇搜來資料研究過,況且還有萬事通曲老闆在,地勢和植物資訊到是知道得不少。
他們聽出來黑淵話中提到的“人”必定是關於那場冤案,黑淵被鬼澗守衛4號冤枉劫殺破壞結界的事,在場中人還知道得不多,紛紛凝神傾聽。
見大夥都對那件事有興致,黑淵簡單把案件經過講了一遍,自然隱去不少隱秘,例如和5號的交易,和藥堂執事黑沼的承諾,以及在鬼澗深幽見到爺爺之後發生的一切。
“哈哈哈,那守衛膽大包天,居然敢陷害我黑族弟子,小淵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經查清,刑堂不會饒過此人的。”白連山輕輕捻玩手裡酒杯,眼裡笑意深濃,朗聲笑道。
“這杯酒敬大師伯。”黑淵仰頭,姿態極乾脆地幹掉杯中清酒。
白家主楞了楞,明知故問道:“這杯以什麼內容敬啊?”
黑淵捧著酒杯雙手一揖,恭敬道:“聽融副堂守說,大師伯曾為小淵求過請,這杯酒,當敬您。”
“哈哈哈,我當是什麼理由,原來是這個,舉手之勞罷了。”
“作為大師伯,別說為你去刑堂求情,就是為你受刑堂責罰也在所不辭。”說完這句,白連山又將杯中倒滿,一飲而盡。
“晚輩不敢勞煩大師伯操勞。”
白家主望著黑淵,越來越喜歡,越看笑容越濃。
隔了几席的白皓月見父親如此,面色有些不爽,這轉瞬即逝的表情被曲老闆默默看在眼裡。他一直不喜這對父子,便對他們的言行投入更多關注。
...這對父子怎麼回事?白皓月還算正常,有些喜怒,可這白連山也太過於維護黑淵了吧?...
曲中直只用餘光觀察他們,以他羅隱閣少閣主的識人手段,自然能分辨出普通人無法分辨的細節。
...黑淵被冤枉一事,我們知道後也只緊張了一刻鍾,連團隊小會都沒開,就默契地放棄去刑堂求情。連老師也沒多問,白連山什麼身份,親自去給一個晚輩求情?...
...這事若安排白皓月去還說得過去,偏偏是他...
一邊傾聽兩人談話,一邊暗暗思忖,曲老闆心中疑惑更甚。心中下決定,要著手查一查這對父親,雖然對方身份特殊,他沒多少把握,但他還是不放心。
...這人和老師和黑淵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先暗中自己查,等查出點問題,再告訴他們...
做了決定,曲老闆神色有所鬆動,繼續吃瓜。
大師伯對黑淵的事情非常關心,問了許多問題。
“如今你回族九考已過4關,接下來有什麼考慮?”
在鬼澗深幽和爺爺談過之後,黑淵對接下來2-3年的行動有所打算。正好趁這個時間宣佈。
“接下來,我打算外出歷練。”
這個回答完全在眾人語氣。
白家主立馬認同道:“不錯,好想法,你從小在藍城長大,能遇到的人和事畢竟有限,去外面歷練歷練也好。正好,皓月也吵著要出去玩,你們年輕人就該到外面多長長見識。”
被父親點名,白皓月立刻起身回答:“父親說得沒錯,我確實很像出去走走,黑淵你下一站打算去哪?我隨父親走過不少地方,可以給你噹噹嚮導。”
對方如此說話,沒給黑淵一點拒絕的空隙。
早猜到他們意圖的黑淵淡淡笑道:“下一站打算去津港,拜託皓月兄了。”
“既然如此,你們的輩分該理一理了。”師公黑九喊停要對飲的二人,朗聲說道。
“你大師伯和我說過了,皓月和門鏡兩個娃娃想加入尋詭小隊,一同參加下一屆族選大比。他們入門晚,輩分上算是師弟,排在第八第九位”
這話一出,尋詭小隊所有成員全體起立,由大師兄黑濯領頭報出自己的名字和隊中排名。
“黑濯,黑族旁系,第一個做老師弟子,且排在首位。”
“水澹峙,綠門主脈......”
“藍蘭,”
“黑淵...”
“...”
“蘇靈圖,我,我祖上好像是紅家附庸,不是老師正式弟子...”
“懷平,濯少爺附庸...”
曲中直和蘇靈圖,一個是黑濯附庸,一個是火凡附庸,雖都是尋詭小隊成員,卻不是正式入門的弟子,和懷平等人一樣,作為尋詭小隊第二梯隊成員。
白皓月和門鏡不同,他們是要拜師的。
排名上自然有所不同。
紫嫣然是黑八十八排在第七位的弟子,白皓月在她之後屬第八,門鏡則最後入門,為第九。
族選大比小隊有人數規定,算上帶隊老師,只能10人,目前為止,算上這兩人,尋詭小隊第一梯隊成員全部集結完畢。
眾隊員之間先是對飲一杯。
接著,白皓月,門鏡起身,走到老師黑八十八身前,侍從早有準備,端來清茶。
“老師在上,受弟子白皓月/門鏡一
拜。”二人嘭嘭嘭磕了三個頭,起身時端茶敬了老師。
黑八十八心情激動,接茶的手不停顫抖。
“好好好,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每個入門的弟子都有份禮物,這兩人也不例外,把禮物擺在托盤上,喜道:“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正式入門的弟子了,以後有誰敢欺負你們,告訴老師。”
有好幾位地位尊崇的前輩在場做見證,這場拜師禮也不顯得過於寒酸。
白家主、書老以及黑九都是知情人,早有準備,各從隨身侍從手裡拿來禮物,紛紛塞進2人手裡。
“實在是難得湊齊這麼多人,老師明日就要閉關,書老近期也打算帶藍蘭去邊關歷練,還有我,白族有些事要去處理,催我回去好幾次,要不肯定給你們辦得濃重正式些。”白連山有些自責地說道。
這場拜師禮比起藍城那場,確實顯得寒酸放不到檯面,可也是沒辦法,幾位關鍵人物都太忙碌,很難湊到一塊兒。
今天為黑淵慶祝,敲好都聚齊了,夜宴前,黑九和徒弟們才有了決定。
“師公,父親,皓月很滿意的,你們無需自責。”
大帥哥門鏡作為白族附庸,自己家主人如此說,他能有什麼表態,不過是淡淡一笑,隨聲附和一兩句,臉上再散發些讓人心醉的美麗罷了。
他不過是顆美麗的棋子,不是被“父親”恐嚇玩弄,就是被白家主隨意安排,心中雖有說不出的委屈,面上依然雲淡風輕。
整場夜宴,就他話最少,黑淵一直留意此人,自然注意到門鏡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好,你不委屈就好。”黑九笑得臉上褶子都深了好幾層。白皓月入隊,算是了了他一樁心事。
這場拜師禮他最心急,原本老師黑九希望推辭一段時日,等他閉關出來,再擇個黃道吉日辦得濃重些,可白連山沒什麼耐心,催促了幾次,終於促成這場最不像拜師禮的拜師禮。
等塵埃落定,白連山懸著的心終於回到胸內。
這位地位尊崇的白族家主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不過這一幕瞧見的人很少,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跪著的白皓月和門鏡所吸引,偏偏有兩人察覺到這一點。
黑淵和曲中直。
粉豬仔噹噹和兩隻如人高的大狗也把頭探進來看熱鬧。
噹噹最沒規矩,在大堂裡橫衝直闖,嘴裡哼哼唧唧不曉得要表達什麼,一直往胖子身上撞,還撕咬他的褲腳,胖子還以為他激動,抱在懷裡揉了揉它亂糟糟的絨毛。
自從噹噹吸收紅家老祖紅問天的固態神海,成功進入6階後,他就回到0階狀態,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而藏在胖子神海里的紅家老祖殘魂也因孱弱而陷入沉睡,長時間沒有過交流。
沒有紅問天當翻譯,胖子根本不清楚當當要表達什麼。
噹噹亂轉,亂咬,想提醒胖子,門鏡不是好人,他身上有很可怕的氣息,主人胖子卻無法洞悉,急得他大腦充血差點暈過去。
一旁的大師兄揪住當當後頸,提到懷裡,大手輕撫,在他耳邊輕語道:“別急,我們都知道他身上藏著秘密。”
小粉豬楞住,兩顆圓滾滾的眼珠由恐懼驚慌變得驚訝、冷靜。
最後,他死死盯住眾人中心處跪著的二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