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師出來找餘彰也有一會兒了,他爹發現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兒子又消失,便跑出來找他。
他爹出來時,正好碰到了雨師返程。
“兒啊,怎麼突然離席了?有啥要緊事嗎?”
雨師搖搖頭,半推著父親,往回走,“沒事,回去坐著吧。”
雨師一邊走,一邊向旁邊望著那躲藏在神廟屋簷陰影之下的餘彰,心中有些憂慮,照他的性格,不知他會使出什麼出格的手段。
待雨師和其父親就坐後,餘彰便準備開始行動了。
他體內因晉升而焦躁不已的靈力早就蠢蠢欲動了,急需一個發洩口。
剛剛的降雨只是一個簡單的熱身,真正的展露崢嶸,還在後面。
餘彰徹底放鬆身體,敞開心靈,任大河般的靈力在體內肆意流淌。
靈宗級別的靈力量,更勝靈將十倍不止。
感受到主人忘我的身心狀態,體內所有的靈力都歡呼雀躍起來,此刻的它們,積極地流通在每一條經脈之中,一旦主人有需要,便能毫不猶豫地奉獻自己的全部。
“接收——椒圖之魂。”
“來吧,真龍之子!神之後裔!”
神獸椒圖的靈魂從餘彰的靈魂海中解放出來,它恐怖的力量解放出來,瞬間席捲了整片腦海。
這一次,不再是餘彰單方面借用椒圖的力量,而是允許椒圖上自己的身,讓身體也歸它掌控。
此時此刻,餘彰身體上的皮膚,已經沒有任何一處人類的跡象了,全都是深暗的藍色鱗甲。
五根手指合攏為三根,每一根都極其粗壯,其上的利爪更是無比鋒利,彷彿輕輕一劃,便能破開堅固城牆。
小腿與手臂皆是膨脹豐滿,爆炸般的力量隱藏其中。
兩隻深藍色的豎瞳與額頭兩根龍角交相輝映,整一副半龍人的形象。
“啊——!”
“新鮮的空氣!”
“鮮活的肉體!”
“太美妙了!”
從這具變異的軀體裡,傳出來的,已經不是餘彰的聲音了。
那是一道深沉到極致的聲音,聽聞這道聲音,彷彿沉溺於黑暗的深海之中,被困其中,無法自拔。
但這道聲音之中,又混雜著餘彰的本音,兩道聲音像二重奏一般,同時開腔,以同樣的語調,說著同樣的話。
看來,椒圖並未佔據身體所有的主導權,現在這具軀體屬於一人一半。
坐在飯桌前的雨師兀然覺得背脊一涼,在他的感知中,身後餘彰所在的神廟屋簷下,有一道恐怖至極的氣息正在甦醒。
而那道氣息,雖與他之前體會過的海龍王的威懾如出一轍,但現在這道,更多的是滿滿的真實感,彷彿海龍王親身降臨。
不,不是彷彿,他能感到,身後那道氣息雖有一半人類的感覺,但剩下的一半,正是海龍王降世!
餘彰還未有所動作,感知力敏銳的雨師,就已經如身處深寒的海底一般,顫抖不已。他的手腳僵硬,連手中的碗筷都拿不穩了。
“怎麼了,兒子?”雨師母親瞧見了異狀,關切地問道。
可還沒等到回答,下一刻,她便也感覺到了同樣的感受。
“場地靈術——深海王者!”
一道恐怖至極的氣息從天上轟然籠罩而下,所有村民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敬畏。
前一秒還個個都喜笑顏開,後一秒卻全部如臨大敵。
村民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知道有那方神聖降臨,但若怠慢了,必定會引來滅亡。
於是,一個接一個,所有人都離開飯桌,席地跪了下來。
儘管地上全是冰冷又泥濘的積水,也沒有人在意。
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從天而降的巨大陰影之上。
沒人敢抬頭看,只能用趴在地上的眼前餘光掃視地面,前方的地面上,有一隻粗壯的巨大腳掌牢實地抓在地面之上。
三隻腳爪,銳利的爪尖,堅硬的鱗片,遒勁的肌肉,每一種特徵,都與傳說中的龍如出一轍。
而這陰影中的龐然大物恰好出現在神廟前,又與傳說中的龍如此匹配。
村民們不由得就把它與神龍聯絡在一起。
龍大口吞吐著空氣,一吞一吐,嗚嗚的破風之聲,每一聲都牽動著人的心絃。
所有村民都恐懼得說不出話來,沉默了好久,只有雨師的父母緩慢向前爬了兩步,音調極度顫抖地祈求道:“您...您...可是龍神大人?”
餘彰的聲音與另一道深沉的聲音混合著,回答道:“問者何人?”
椒圖的聲音極具壓迫感,令雨師的父母趴著的角度更向下低了一分:“我...我們是小霖村的村民,我是村子的村長,我們是您最忠誠的信徒...”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感謝您今日降下的甘霖大雨!村民們必將供奉得更加努力!”
椒圖和餘彰的聲音重合著說道:“呵!你們知道便好!”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忘了我這個龍神!”
餘彰故作生氣,在深海王者領域的籠罩之下,陰影中的龍息也加重了,一股股含水的氣流衝向地面上趴著的眾人,令他們打心底裡寒冷不已。
村民們趴在地上,蜷縮得更緊了。
“我們怎敢忘了龍神您呢?我們可是犯了什麼罪,觸怒了龍顏?”
餘彰繼續狐假虎威:“什麼罪難道還要我來提醒你們?”
餘彰說完,龍爪一拍地,恐懼之感充滿心頭,徹底擊垮了村民們內心的防線。
“不不不...不敢。”
雨師之父仔細想了想,可實在想不出他們犯了什麼罪。
“龍神大人在上,庶民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可我實在不清楚我們小霖村到底犯了什麼罪。”
餘彰道:“那本神就告訴你!”
“雨師乃是我看中的人間使者,我頗為欣賞。但你們竟屢次三番讓他暗自抹淚,這不是冒犯了神顏嗎!!”
雨師之父一聽,頓時愣住了,他轉頭望向雨師,發現雨師紅著臉,面部表情難得的害羞與尷尬。
“兒...可有此事?”
雨師心想:這餘彰到底在搞什麼鬼!
“爹...這...還不是因為村裡生活太苦了,年年旱災不斷...”
餘彰見縫插針,道:“對!本神最心疼的使者告訴我,他要帶你們去更好的居所,你們竟個個反對。”
“使者之言乃本神之願,你們說說,你們這是犯了什麼罪?嗯?!”
餘彰龍爪再次一拍,一極其膽小的村民甚至都快崩潰了,頭埋在地上,眼淚鼻涕不停地流。
“神龍大人!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知錯了!我們知錯了!”
雨師之父不停地磕頭,接著,村民們也都跟著磕頭道歉。
“念在你們首次犯錯,又是我心愛使者的故人,便饒你們一次。”
“那麼,明白錯誤後該做何事?”
村民們一齊答道:“改正錯誤!”
“我們立馬就跟著雨師搬遷,去往龍神大人您期望的地方。”
“好,我很滿意。”餘彰說完,陰影中的龍便飛遁入雲霄,消失於黑夜之中。
至此,餘彰才作完整場秀,他撤去場地靈術,椒圖的壓迫力也隨之煙消雲散,如一場幻境,來的快去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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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剛剛的無上恐懼,還留在所有人的心底,並深深印刻在了心中。
恐怕日後,雨師被餘彰安上了神使的身份,他的話,根本沒人敢不聽,沒人敢不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