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怎麼做”
夏曉天緩緩問道。
一明一暗兩個艾麗卡互相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同樣的笑容。
她們將不知所措的真正艾麗卡圍在中間，俯身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夏曉天無法聽清他們說話的內容，只好看著一旁一臉無辜的捷琳娜。
“想我嗎？父親”
捷琳娜將臉側的面具緩緩摘下，來到夏曉天面前，此刻的她已經和夏曉天印象之中的女兒完全重合，但眼前的捷琳娜氣質更加沉穩，眼神之中以傷痛所鑄成的睿智是無可替代的。
“你真的……完全甦醒了，擁有了全新的身體，是嗎？”
夏曉天輕聲問道。
“是的……你考慮的非常周全，沒想到我也有這樣的一天，重新獲得身體的一天——不過，你既然已經想到這一步，大概也猜到我之後會做什麼吧”
捷琳娜看著他的臉，眼神之中已經盈滿淚水。
“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線去，那裡的艾麗卡還孤獨著，在等你回去”
夏曉天輕輕將捷琳娜手中的面具附在她的臉頰之上，掩蓋住已經流出的淚水。
捷琳娜回頭看著三個面容相同的艾麗卡，露出了笑容。
“如果不是來到了父親你這邊，我還真的無法想象母親笑起來的樣子，我和母親的兩個幻影曾在你的意識海洋之中存在了漫長歲月，已經深刻地瞭解了另一個母親的一切”
“現在還不是道別的時刻，之後我還想讓你見一個人”
夏曉天的話讓捷琳娜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困惑，卻又欣然點頭。
……
當夏曉天回過神來時，三個姿態不同的艾麗卡，已經化為同一人，而嶄新的艾麗卡，雙眼一明一暗，充滿了說不出的神異與高貴。
只是眨眼間，艾麗卡的身上就泛起血光，一層層至邪的光芒在她的全身閃耀，兩色瞳孔此刻也變成了嗜血的顏色。
“過去的艾麗卡，被奪走了靈魂之中的許多東西，我們三個各自握持著作為活人的一個部分，如今我們將合為一體，這樣，即使再黑暗的事物，也都可以由我來接受”
此刻的艾麗卡氣氛變得截然不同，不過夏曉天卻對此並不陌生。
艾麗卡的黑暗面。
“你們會重新作為一個人而活？”
夏曉天皺起眉說道。
“僅限這一次而已，算你欠我和慈愛面的”
艾麗卡邪邪一笑，周圍的環境都變得寒冷。
“有頭緒嗎？關於這個世界的中心”
夏曉天看著天空之上無盡的血光和黑暗，淡淡地問道。
“你沒有猜錯，她的世界中心，與你有關，不過卻……呵呵呵，有些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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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卡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看著遠處無盡的屍體堆，讚歎而又害怕的搖著頭。
夏曉天看著她這樣的眼神，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現在，捷琳娜，出去吧，這裡的一切都與你無關，等我們甦醒去吧”
夏曉天嚴肅地對一旁的捷琳娜說道。
捷琳娜想要反駁什麼，但當她看到黑暗面的艾麗卡也對她使了使眼色，就乖乖地化作一道虹光消失了。
除了艾麗卡本身，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很快離開。
“現在我已經壓制了真正的我的意志……我接下來說的一切，都是我這個誕生於絕望與死亡邊緣的殘缺品的妄言”
艾麗卡拉著夏曉天的手，穿過屍體的海洋，向遠方走去。
“你知道嗎？暴力與性貫穿了人族的始終，是人不可磨滅的劣根，每個人的心底最深處，都有著這兩種毀滅因子的影子”
艾麗卡緊緊地抓住夏曉天的手，彷彿害怕他突然逃掉。
“我倒是覺得這不算是劣根，暴力可以用於守護，而性也可以維繫情愛”
夏曉天理智的回答道。
“不不不……我說的是更加本質的東西，人在超古的時代中，和無智慧的野獸沒什麼分別，從遺留的血，會讓我們從心底愛上殺戮、暴力，真正覺醒這種快意的人，大概就在你眼前”
艾麗卡已經捏斷了夏曉天的手骨，而夏曉天的臉色依舊未改……這裡只是世界倒影，不會真的影響到真實的軀體，但疼痛卻是真實的。
“所以……”
夏曉天看著腳下如山海般的屍堆，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當……愛情與這種醜惡的感情融合，大概就是這樣的形態”
艾麗卡輕輕翻開其中一句屍體——一具、又一具、又一具……
每一具屍體，都有著同樣的臉，雖然他們有著不同的死法，被艾麗卡用不同的手段殺死，但他們卻有著同一個身份。
“我……”
夏曉天看著屍體的面容，乾笑了一聲。
“艾麗卡……愛你愛到想要殺死你”
黑暗面艾麗卡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彷彿坦白的一刻是她人生的頂點。
艾麗卡……在意識的邊緣，在世界的倒影，重複了數十年的行為，就是將一個個愛人斬殺，以此獲得極樂……大概她自己都不會意識到每個屍體的臉都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這樣的愛，居然真的存在，和死亡與殺戮混為一談，形成了扭曲的表象。
“是不是和赫爾莫德沒什麼區別”
此刻艾麗卡身上纏繞著的血光與邪氣消失，重新變回有著明暗兩色瞳孔的艾麗卡，真正的艾麗卡。
“有區別，你只是被原始的感情驅動，並非有意追求這樣的結果，事實上真正的我也安然無恙——僅此而已”
夏曉天想要觸碰艾麗卡，卻被她躲閃開來。
“我要你說實話，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一個隨時有可能對你產生殺意的女人，一個你再熟悉不過的女人，你會怎麼想”
艾麗卡的語氣之中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情感，恐懼、責難、自卑、愧疚，可以說人類所有的負面都在此刻爬上脊樑。
“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真實想法，就是我的心意未改，即便你是這樣危險的女人，我也依舊無法離開你，如果一萬次，百萬次，千萬次的告白都不能讓你安心，那麼不如被你殺一次來得痛快”
夏曉天單膝跪地，右拳捶胸——騎士禮，當年和艾麗卡第一次心神相連時，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態面對艾麗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