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洛麗絲王國成立的第三天,一條洶湧奔騰的大河從世界樹的另一端奔流而下,清澈的浪花迸濺在狐人們的臉頰,孩子們和女人們用手捧起甘冽的河水——那是自他們出生以來所獲得的最清澈的水。
王國成立的第五天,男人們用世界樹提供的根莖與枝幹建起房屋與宮殿,豎起德洛麗絲的黑白旗幟,旗幟的最中央是一朵跨越黑白的玫瑰。
第十天,都城“理想鄉”的左近隆起規模龐大的山川,無數植物的嫩芽鑽出泥土,已經有弱小的哺乳動物入駐,而在世界樹的最中央,那裡有最肥沃的神田,那裡的作物已經開花。
一個月,理想鄉建成,最強大的狐人族符文師們開始在都城上空修建“天空花園”,矮人族黑塔之上的熔爐又燃起熊熊的烈火,王國百里之外的迷霧逐漸散去,矮人族的遺產逐漸被發掘。
德洛麗絲,這個在遙遠的未來動搖天堂統治的王朝,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
冰凍領域,極夜還未結束,群星與月色依舊是天地的主角。
茫茫雪原之上,普通人的目力僅僅能看到數米前的景物,所有的礦工們都遙望著遠方直插雲端的冰川行進,那是冰原之上唯一的燈塔。
“吱……吱……吱”
暴風雪中,有一個身材勻稱、手無寸鐵的身影一路向南,向遠離冰川的方向緩緩前行,他每一步的頻率都完全相同,踩在皚皚白雪之上,發出規律的腳步聲。
“極夜”
那身影抬起頭,看著風雪中朦朧可見的星光,嘟囔了一聲。
“快到了,陛下”
他的身邊,一個仿若帶著利刺的玫瑰的身影隱約浮現。
“艾麗卡,這些禮儀我還沒有完全習慣……你還是不要這樣叫我了”
“不,我覺得這樣很好——我還從沒感受過稱呼別人為‘陛下’的滋味”
夏曉天無奈地笑了笑,他已經能夠看到遠處冰面上龐大的冰窟了。
當他真正來到冰窟前,星光中安然端坐於王座之上的那具屍體讓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輕輕一躍,跳進冰之大廳,艾麗卡的屍體依舊如活人般端坐,像是個枕著長劍沉睡的天使一樣。
軀體並未腐爛,但手腳之上觸目驚心的貫穿傷口卻讓人無限憐惜。
王座之下,數名乾枯的屍體依舊在向王座行禮,他們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瞬,都在服侍艾麗卡。
“他們和超古傳送陣殘骸的那些死人一樣,是德洛麗絲王國的英雄,他們保留了王后生存的希望——也許未來的歷史會這樣書寫”
夏曉天一揮手,數具屍體一下子便被收入隨身空間中。
很顯然,這些乾枯的屍體書寫著救贖的史詩——
他們是艾麗卡女王忠誠地擁護者,即便她已經死去,但在這些追隨者看來,她的軀體是不容侵犯的,即便失去生命,她的屍體也值得被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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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偷出艾麗卡的屍體,來到了超古傳送陣前,但超古傳送陣需要大量的符文灰石作為啟動力量……只有一小部分人攜帶著艾麗卡的屍身來到了米瑞科河的支流。
而那些沒有能夠進入傳送陣的人,紛紛用自裁的方式保守秘密,他們死前,都還一直在向艾麗卡殘缺的手指躬身行禮。
這根手指如今就在夏曉天身上。
還活著的勇士們乘上苦渡的船,來到了世界盡頭,在巨大的冰蓋之下,他們為艾麗卡修建了最後的王座,在寒冷與飢餓中度過了生命中的最後時光。
夏曉天不知道在他們死前,艾麗卡的黑暗面是否甦醒,他由衷的希望黑暗面曾經醒來——血色暴君還活著,沒有比這樣更能讓這些勇士感到滿足與寬慰的事實了。
然而這一切都無從考證。
“嗖——”
夏曉天的身影與艾麗卡的屍體一同消失在銀色的漩渦中。
“陛下”
世界樹的樹冠頂端,一個又根莖與枝丫組成的人形行了一禮。
夏曉天緩緩扇動翅膀來到了世界樹的茂密枝葉中心,懷中的艾麗卡屍身彷彿沉睡的公主,沒有一絲一毫被冷氣凍僵的跡象。
“像是沒有死一樣”
艾麗卡的靈魂盤繞在夏曉天身邊,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身體,神情複雜。
“半神之軀——陛下,你早就準備好了,是嗎?”
世界樹的聲音中包含著震驚與讚歎。
“復活的儀式需要別的什麼東西嗎?”
艾麗卡發現夏曉天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在興奮還是在害怕。
“不,什麼都不需要,驅體的完整程度越高,這一過程就越快”
世界樹伸出數百條觸鬚將艾麗卡的身體託舉到巨大的平臺之上。
“嗯?”
“怎麼了?”
聽到世界樹的驚疑聲,夏曉天的心瞬間揪緊。
“……詛咒,王后的死因並非外傷,而是詛咒”
“詛咒?”
“如果說復活的過程需要的只是大量的生命力的話,詛咒致死的軀體則完全斷絕了這種可能性”
“……不可能”
夏曉天的心臟都要爆炸了。
“的確不可能,陛下——詛咒致死的軀體,除了世界樹,在沒有什麼可以醫治”
世界樹停頓片刻,接著說道:“如果陛下沒有將我培育出來,無論花費多大的功夫,王后都是無法復活的”
“呵呵呵,這……”
夏曉天歇斯底里地笑了笑,坐在了木質地面上,汗水瞬間浸溼了他的全身。
“還有什麼別的困難嗎?”艾麗卡突然問道。
“……恕我直言,陛下,王后陛下,我並不知道這詛咒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所以復活的過程可能需要漫長的歲月沉澱,而且還有可能失敗,在這個過程中,陛下與王后陛下可能要分別很久”
“多久”
“少則數年,多則千萬年”
艾麗卡與夏曉天都沉默了。
“千……萬年”
夏曉天聲音顫抖著。
“其實——你們二位保持現狀也是不錯的做法,至少這樣沒有失敗的風險”
“失敗會怎樣?”艾麗卡緩緩問道。
“王后陛下,失敗,你的靈魂會化為精純的魂力融入輪迴,下一世代,你的轉生也許會誕生在德洛麗絲的某個角落吧”
“不用猶豫什麼了……即刻開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