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功睜亮眼睛道：“爺爺的，他終於送死來了！田雄，你著水軍與我出戰，馬步軍沿江列陣，拿我的兵器來！”
語未畢，人已是跳上大船。田雄道：“侯爺的盔甲，兵器都已帶來。”
得功披掛好了，挽了一隻勁弓在手，後面一個親兵捧了箭筒侍立。
不多會，就見著前面江上一字並開駛過來十來條船，豎著左氏大旗，兩邊旗子多寫著“清君側”“救太子”字樣的，帆掛滿了，直衝過來。兩邊各自擂鼓吶喊，十分震動。
看看相離還有百十步遠，黃得功拉個滿弓，喊一聲“著”，一支箭飛出去，對面主船船頭立的將領看見箭來急忙閃過，身後一個兵卒應聲倒地。
那將領乃是左良玉部下勇將*，當下急令放箭。不想得功力大，所以射得遠，左兵哪裡能比，射出的箭都落水中了。
待兩邊離得近些，箭雨交接，你來我去，各自倒了一片。得功將持盾替他擋箭的兵卒一把丟開，自己開弓放箭。雖然箭無虛發，一連射倒了七八人，自己左臂上卻也中了一隻流矢。得功疼痛，不能拽弓，於是棄了弓箭。將箭拔出，鮮血直流。
從人急要替他包紮。得功大怒道：“不要你們來！”扯去勒甲絛，復把盔甲也卸了，只著了葛衣，將帛來束了傷處，又將小臂懸於胳膊上，右手持了短刀，喝道：“諸將與我殺賊立功！”
眾兵將見了，無不覺得凜然，努力催船前進。兩下兵船相交，兵士鋪了舢板，得功當先躍上敵船，一刀割倒一個左兵。其餘兵士看見得功勇猛，不敢相拒，只往後退。得功趕上，砍翻三四人。後面本部軍兵跟過來，一頓砍切，奪了這只船。
相鄰處*看見了，指著得功喊道：“此即是黃得功，殺了他有重賞！”引兵駕船來鬥。
得功其實還有三分醉意，大笑道：“汝輩小兒，刀未殺我，已笑殺我也！”在船舷邊候著。
*船到，乃跳過來，舞著一隻梨花槍來戰得功。得功用刀接過，原意三兩刀將他劈下，不想*的槍法有板有眼，鬥了幾招，拿不下來。復遮攔幾下，有些不利。得功叫道：“且慢著，我的刀短，等我換了鞭來打你！”
*笑道：“十分笑人！給你長的也不管用！你不要逃，我就等你換了兵器。”
須臾，得功的親兵捧了鋼鞭遞上。得功道：“才走得急，把這要命的傢伙丟在後面。現在有你好看！”揮鞭來砸*。
*用槍架住鞭，只覺分外沉重。不待他來挑得功，又見一鞭過來，急忙退開。得功如有神助，左三鞭，右三鞭，殺得*渾身是汗。國英喊道：“我的槍有些不順手，你等我取了鐧來戰你。”跳回自己的船，又尋條小船，急忙跑了。
得功並不追他，只殺那些殘兵敗卒。船上的左兵除少數得脫外，其餘或被殺死或被淹死。得功回到自己船上，令士兵敲起得勝鼓。
中軍田雄道：“侯爺，方才所敗不過左軍前鋒，後面還有惡戰，為何現在就要敲得勝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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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功道：“此是激勵士氣。待後來贏了，再擊它一通何妨！”
忽然對岸有人過來報道：“探馬來報，左軍多數下了船，從北岸來攻。我家伯爺酒還未醒，諸將請靖南侯來援。”
得功道：“老劉果然不行！喝酒誤事。幸而我在。好了，你回去說，我就過去，讓他們備了馬匹，我軍要用！”
待來使走了，得功向田雄等人道：“你們隨我過江去截左兵！”田雄道：“侯爺，那是劉良佐的駐地，我們何必去助他。您又受了傷，不如遣人過去推脫了便是。”黃得功道：“說什麼話！今日殺得起興，正要再大殺一陣呢。”
即率軍駛抵對岸，一面讓船回去接步兵過來。
得功令兵士嚴陣以待。劉軍在後遠遠看著，只上來一個偏將解送過幾百匹戰馬。得功選了一匹青鬃白馬，跨上去，叫道：“等不得了！左兵還不來，我等殺過去！”躍馬奔出，後面幾百騎兵跟著，再後陸續有上萬步兵相隨。
奔出三五裡，見著了左軍騎兵隊。得功大喝而入，手起鞭落，左軍一員稗將翻身落馬。衝了一陣，左騎大亂，得功匹馬而出，闖入左軍步兵中。
得功一條鋼鞭起起落落，不知擊倒多少人。後面各將領率兵趕上，奮勇廝殺，左軍勉強支撐一陣，早丟盔棄甲，紛紛敗退。
此時池口總兵方國安率部趕到，指揮軍隊夾擊敗軍。
左夢庚時在船上，見著水軍、馬步軍都被黃得功擊潰，嘆息道：“我將父親的臉丟盡了。”與黃澍商議，下令退兵。
得功與國安追出多里，又斬殺了數千左軍，方才收兵。此時劉良佐方領著軍隊迎出，翻身下馬向得功謝道：“黃兄神勇，小弟拜服！”得功哈哈大笑，把鞭交由親兵。看自己的手掌，幾已脫盡了表皮。再看左肩上，血已浸透束帛。眾人俱吃驚，得功顏色自若。得功、良佐、國安慶祝奏捷。
朝廷接到捷報，晉得功為靖國公，令他駐兵蕪湖，以防左逆再來。劉良佐部調往江北抵禦清軍。
那左夢庚吃了這場慘敗，惱羞成怒，意欲整兵再戰。黃澍諫道：“少帥，聽我一言。我軍容整時尚且敵不過黃得功，何況如今元氣大損？目今只宜暫時紮營，靜觀時變。清軍已經南伐，或許不要我們出力，南京已是保不得。”
左夢庚小聲問道：“黃叔父，其實我心中覺得詫異，我父親本為避李自成才東下的，難道真要推倒朝廷？清軍若來，我們究竟是助朝廷還是自己南下躲避？”
“問得好。我實與你說，以我們現在的軍力鬥朝廷不過，抗清軍更不成。若清平了南京，我們哪裡抵得住？倒不如歸降便是。總要歸順一方，歸明，眼見得不行。”
左夢庚面顯難色，“清是夷人，我們是漢人，那李自成好歹都是漢人，我心裡琢磨，若降了滿清畢竟說不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