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發委任狀之後,泰學院便為孟仞他們安排了新住處——畢竟,讓已入職的學者住窩棚,會顯得泰學院過於小氣。
封京、合昌和山陰三座城池內,都有一些宿舍,供沒錢蓋房的導師和學生入住。然而,負責分配宿舍的吏員說封京城內只剩下了一間空房,因此只能讓他們三人擠一間。
本來還覺得泰學院想得周到的三人,對泰學院的印象頓時又跌了下來。
好在這間宿舍的面積還說得過去,擺下三張床,放好兩桶甘油之後,還能勉強留出一條僅容一人透過的過道。
雖然不怎麼樣,不過總比住窩棚強多了。
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上,三人回到宿舍之後,巫澎便在孟仞的教學下進行內力控制精度的提升。昨日孟仞已經讓他進行過一些嘗試,結果要麼毫無效果,要麼弄得他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因此,巫澎現在對孟仞的教學恐懼不已。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幫忙,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
“我說老孟,”孟仞想進行下一次實驗時,巫澎舉起一隻手阻止道,“如果這次還失敗,你能不能找李士瓚試試?”
李士瓚正躺在床上,眼皮打架,聞聽此言,立馬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
巫澎道:“你看,他一聽要做實驗就這麼興奮。這種為科學而奉獻的精神是多麼令人感動!我看你還是成全他吧。”
李士瓚一口回絕:“我拒絕。我不是興奮,我是嚇的。”
孟仞道:“李兄也逃不掉的。在巫兄這裡實驗成功之後,下一個就是你。”
李士瓚僵在原地,臉色在燭光的映照下都有些發白。
不過看完這次實驗,李士瓚覺得自己短時間內尚可免遭厄運。孟仞這次在口頭教學的同時還嘗試往巫澎的大腦皮層中灌注內力,結果沒過多一會兒巫澎就像觸電一樣,全身抽搐起來,孟仞緊急卸去所有的內力之後他的症狀才停下來。
“我不幹了!”巫澎拿袖子擦了擦嘴角,哀嚎道。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巫澎瞬間停止了嚎叫,警覺地看向房門。
孟仞走到門口,問道:“哪位?”
“我!”門外一個清脆的女聲應道。
是霍嵐的聲音。
她和白湖剛剛結束了這一階段的觀測,從北部冰原趕回來,結果發現原來住的客棧變成了廢墟。霍嵐央求白湖找到伍仲孚,又從伍仲孚那裡問到了他們的住處,如此折騰了老半天才找到他們。
孟仞剛一開門,霍嵐就撲上來湊到他跟前,抓著他上看看下看看,同時連珠炮似的丟擲一大串問題。
“客棧怎麼沒了?是被誰炸掉了麼?你們沒受傷吧?怎麼到這裡來了?我都快嚇死了……行李沒事吧?我要買的貨物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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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稍微停一停……”孟仞無奈地道。然而霍嵐根本無法阻止,仍然在不停地提問。
“誒,不是四桶麼?怎麼只有兩桶?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剛剛本來該問伍仲孚的,結果跑得太急就沒問……是城裡出了什麼叛軍麼?那你們的考核怎麼樣?如期進行了麼?”
話聲戛然而止。霍嵐退開一步,依次打量了一下他們三個人,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怎麼搞得這麼髒?”
從客棧廢墟裡出來之後的幾天時間裡,他們根本沒時間洗衣服洗澡,只能簡單地擦擦臉,擦擦外袍,因此全身都髒兮兮的。
問題實在太多,這幾日也確實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留守封京的三個人花了不少時間才跟霍嵐講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也急於知道北部冰原的情況,然而剛要發問,霍嵐就急切地開口問道:“所以,你們最晚明天就要確認那塊石頭上的時間會不會倒轉?”
孟仞道:“是啊,怎麼了?”
霍嵐一跺腳道:“哎呀,誤事了。真是的,要是能遠距離通訊該多好!”
“怎麼回事?”
霍嵐講起了在北部冰原看到的風柱,還講起了她和白湖關於風柱的猜想:“……如果風柱是暴風雪的源頭,而暴風雪又跟那個石頭有關,石頭上的文字又跟所謂的科技突破有關……哎呀,怎麼這麼複雜……總之,如果是這樣的話,明天應該接著觀測風柱的資料!”
“確實如此……”孟仞喃喃道,“霍嵐,風柱的資料你帶在身邊了麼?我想謄抄一份。”
霍嵐從懷裡取出兩張皺巴巴的,寫滿數字的記錄紙,交給孟仞:“紙的一面是風力,另一面是風柱的尺寸,記錄是從二十三日開始的,每隔半個時辰會記錄一次。”
李士瓚道:“應該把這個資料和石頭上的時間流速對比一下,看看有沒有關聯。”
霍嵐點頭道:“記錄紙你們留著吧,我還得去問一下白姐姐,看她願不願意再回去一趟。只有以她的速度,才有可能及時趕過去。你們儘量多拖一會兒吧,拖到明天傍晚。”
她說著有點羨慕地看了看房間裡的床:“累死了,真想睡一覺……好不容易趕回來,結果又要回去,北部冰原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我又不是人。”一個輕柔的聲音突然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孟仞定了定神,問道:“白先生在門外?”
“開門。”那聲音說道。
霍嵐攔住正欲起身的孟仞,衝過去拉開門一看,白湖果然正站在門外。
“白姐姐!”霍嵐驚道,“你剛剛一直在外面麼?”
白湖走進屋內,關上門道:“聽了一陣子了。至少,關於重回北部冰原的提議,我是聽見了的。霍嵐,現在出發,你再跟我走一趟。”
霍嵐一愣:“還需要我麼?我以為一個人御劍會快一點。”
“不,你必須去,”白湖露出一絲慵懶的微笑,“伍仲孚剛剛跟我說了你們的工作,我很感興趣,想拿你順便做做實驗。”
“啊?”霍嵐苦著臉道。
“保證安全,不會像你們一樣弄得人口吐白沫。”白湖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想法,把正欲發難的其他人全都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