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說研究西塔潘猜想，接著有點樣子了，跟他申請了四年的教材，說要修完本科四年的全部課程。
他正感到欣慰呢，感慨這個學生終於肯靜下心來好好學習了，結果沒安分幾天又開始寫論文了。
始終沒能確定一個方向堅持下去，每隔幾天換一個新的目標，完全沒有定性，這怎麼行呢？怎麼搞得好學術呢？
像這種心浮氣躁的學生必須得好好敲打敲打，讓他擺正自己的位置，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不能一步子邁的太大，扯到那啥了。
再任由他這麼揮霍下去，一刻好苗子就要報廢了。
呂安平剛想發威信讓這個學生來辦公室一趟，好好進行一番思想教育。
仔細想想，他覺得有些不妥。
誰都有過年輕的時候，在年輕氣盛的那個時間段裡，每個人都覺得天地老二自己老大，別人的說教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所以，他直接把李瑜叫過來說教一頓，有可能會起到反作用。
呂安平猶豫思考了一陣，最終挪動滑鼠雙擊開啟郵箱。
要教育不能光是口頭上用大道理教育，得拿出實際的東西指出這小子的缺點，讓這小子大受打擊，感到羞愧！
知恥而後勇，知道自己丟了面子，以後就懂得腳踏實地虛心學習了。
他倒也十分好奇，李瑜的論文裡到底寫了啥。
點開李瑜傳送的附件，附件被開啟，滿滿當當一螢幕的英文映入呂安平的眼簾。
“嗯！整得還像模像樣，知道發sci要把論文翻譯成英文，已經提前翻譯好了。”
呂安平微微點頭。
看來這個學生不完全是東一榔頭西一榔頭，起碼他想做什麼事情，肯定是有認真瞭解過的，整得像個樣子了。
不過英文的論文只是第一步，每個月那麼多人給sci投稿，不也是用英文的嗎？照樣被退回來了。
說到底，論文這個東西，最終要看的還是有沒有乾貨。
讓他看看這個學生寫的是什麼吧。
標題“西塔潘猜想的證明過程”。
“！！！”
看到這個標題，呂安平震驚之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個學生是不死心啊！沒有放棄對西塔潘猜想的研究，居然為此寫出了一篇論文。
標題叫西塔潘猜想的證明過程，一個剛上大一沒幾個月的學生，能證明得了這種十幾年來那麼多專業研究員都破解不了的未解難題？荒唐。
李瑜要是真能破解西塔潘猜想，他和李瑜的身份都可以互換一下，他來當學生，讓李瑜來當他的老師。
呂安平輕輕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認真看一遍李瑜寫的這篇證明西塔潘猜想的論文。
西塔潘猜想是反推數學型別的猜想，反推數學領域不是呂安平的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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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身為一名對數學瞭解頗深的老教授，就算他研究的方向，只要沒有跨越數學這個領域，他肯定也會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只是跟專業研究這方面的人比起來不夠深入罷了。
接下來，讓呂安平感到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儘管他抱著挑刺的目光來看李瑜的這篇論文，居然都沒能挑出什麼毛病。
論文已經看到一半了，李瑜的邏輯思維都很縝密，在這方面無可挑剔，以他老教授的毒辣眼睛都挑不出問題。
當然，問題不是沒有，問題是存在的。
只是有問題的不是這篇論文，而是李瑜這個寫論文的人。
舉個例子，一個本科生和一個博士生同時解決一道博士數學題。
博士生可以用博士這個階段的知識點解決這道數學題，中間可能會用到許多高階的公式，簡化掉整個過程，整體想對會簡潔一些。
而本科生沒有學到博士生那個領域的相關知識，他只能用本科的知識點解決這道博士數學題，所以即便和博士生得到了一樣的答桉，過程可能會顯得有點冗長，不少可以簡化掉的過程沒有得到簡化。
這是呂安平目前為止唯一能夠從這篇論文當中挑出來的毛病。
不過這個毛病放到李瑜的身上不算毛病！
人家本來就是本科生，才剛讀大一沒多久，用本科知識點破解西塔潘猜想不是很正常嗎？這也能算毛病？
如果連這都能算毛病的話，只能說是雞蛋裡硬挑骨頭了。
上述的只是個小問題，只要這篇論文是有價值的，那就是一篇好的論文。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這篇論文算是一篇好論文嗎？
呂安平繼續往下看，前面的他能夠看得懂，到了後面，對西塔潘猜想的研究開始深入了，對於他這個不是研究反推數學領域的老教授來說就有點頭疼了。
整片論文看下來，思維邏輯方面他挑不出任何漏洞，但他不敢保證李瑜破解了西塔潘猜想。
依舊是那句話，他的研究方向不是這個，他評判不了這個。
“這小子，有點意思，真讓他搞出點名堂來了？”
先不管李瑜這篇論文有沒有破解西塔潘猜想。
就算最後證實了李瑜的研究方向是錯誤的，這依舊是一片優秀的論文。
因為李瑜給後來者提前試錯了，告訴後來者這個研究方向解決不了問題，得換一個新的方向。
很多未解的數學界難題都是這樣，前人一次又一次試錯，後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吸取前人的經驗，最終把難題解決掉。
也就是說，即使李瑜的結論是錯的，呂安平依舊要給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如果是對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當下的問題就在於這不是他研究的領域，他拿捏不準李瑜到底是對是錯。
不過這不是問題，京大的數學系放眼全國都是最強的。京大數學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呂安平不是研究反推數學領域的教授，京大數學院裡有啊！找一個研究這個領域的教授幫忙看看不就行了嗎？
於是，呂安平想到了京大數學院，研究反推數學多年的宋時宋教授，把李瑜的這篇論文轉發過去，然後打個電話提醒一番。
有了點歲數的人不會時刻捧著手機看資訊，發威信的話，可能過兩天宋教授都不會看到。
對於他們這種中年人來說，電話聯絡效率比較高。
“老宋，我這裡有一份驚喜要給你。”
電話打通後的第一句話，呂安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情緒有幾分剋制不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