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順毫不猶豫，“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能偷來！”
陶浪瞄準學堂南側長傅們居住的樓閣，“今晚你去那裡，給我偷一本功法秘籍出來，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枉來這裡一次。要是哪天死了，我都沒臉跟爹媽說謊，總不能只當了短工，連本學堂裡的書都沒見過吧？”
杜小順聽得很投入，不住點頭，順勢囑託，“到那時，代我向逝去的伯父伯母問好。”
陶浪啞口無言。
天色剛剛渾黑下來，杜小順便付諸行動，偷本書遠比給人下瀉藥簡單，只要瞧準哪個長傅不在就好，開門撬鎖樣樣精通，取走秘籍絕不留任何痕跡。
很快，兩人會面。
“給，快看，我還要還回去，被人察覺，可要出大事。”杜小順很緊張，因為長傅丟書會就像姑娘家壞掉貞節一樣，勢必在學堂裡引發動盪。
“下品！”
陶浪摩挲封膜。
玄原大陸流傳的紋修秘籍分為三等，分別為下品、中品和上品，下品最為普通，同時招法也最簡單，攻擊力最低，從而導致修煉的品質也最差。所有三等秘籍中又有底修心訣和外修心訣之分，前者是所有弟子必須要修習的，以煉化身體和領略紋氣，其中招法主要用於修身，所以是入門者必修；後者則不同，在修子已經完成底修之後，可以任意選取同品心訣修習，用於戰鬥之中，主要傾向於殺法。
這種偏遠的學堂中很難有中品以上的秘籍，因為弟子們的資質稟賦普遍都很差，領悟中上品秘籍比較困難，而且資質不佳去修習中品以上的心訣，往往導致修為提前停滯，得不償失，所以下品成為通用貨色。
如果學堂發現天賦極佳的弟子，會推薦給臨漠城總堂，待到考察合格便留在總堂修煉，否則便返回地方學堂。
每年十月，三年修期圓滿的弟子畢業，新弟子入學，堂長和長傅們便會採取各種形式對新生進行嚴格測考，確認秉性良好的弟子，經過堂長蕭正的允許，專門賜給中品心訣，而這些擁有中品心訣的弟子，自然而然也就成為堂子人選，在畢業之前稱為準堂子。
至於上品，東城學堂一本也沒有，地方學堂也不設這門課程，只有去總堂修煉。
這是下品展骨訣，用於普通弟子進入聖體境界的招法，直至修者突破換骨三層而結束，接下來就要修習脫胎秘訣，是學堂裡面最為普遍也是陶浪偷學招式的心訣。
杜小順也俯過去跟陶浪賞看，嘴裡讀道，“凝氣於丹，力起右臂而左為虛，勿……等等！”他剛念到這裡，陶浪已將第一頁翻篇，“你啥意思，我也看看，以後可沒機會了。”
陶浪沒理他，很快閱完，將展骨訣塞到杜小順手裡，“快還回去！”
“看夠了？”
杜小順摩挲少女手臂般來回擦蹭著秘籍。
這是兩人夢寐已久的寶貝。
待到杜小順返回，兩人無事一般返回到叢林中。
這已經是臨時的家園，除去蟲鳴鳥叫無人打擾，空氣清新，遍地草坪，是修煉的絕好場地。
陶浪折斷一根木枝，迅速拿起架勢。
這種姿勢他已經打了半年多。
“別打了，”杜小順無奈得要哭，“還有什麼用？人家弟子三四個月就能修成換骨境一層，你都打了很長時間，不還是原來的德性？”
陶浪道：“那是因為沒有心法。”
“難道你有？”
“有了。”
“在哪？”
“心裡頭啊。”
杜小順馬上躺下去，仰面沖天，“臨死還這麼吹牛逼的人，天下只有你一個。”
不刻，他的耳邊響起陶浪的聲音，“凝氣於丹，力起右肘而左臂為虛，勿施半力；氣穿右膝而左腿為虛，勿施半力。竭力而由骨出。身起而轉，變換左右……”
蹬！
陶浪擰身而轉，穩穩落在原地。
杜小順撲稜躥起身子，費解萬分，“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何還讓我偷？”
陶浪答：“不對，是你偷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的姿勢都對，只是不懂得拿捏丹氣和力道，所以一起就摔倒，展骨訣要求全部力量由骨脈而發，左實則右虛，上實則下虛，確保攻者的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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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全記下了？”
“不錯！”
杜小順打死都不相信，“就方才那半刻，三篇的心訣都已經記住？”
陶浪不再比劃，將紋修學堂下品展骨訣背誦下來，隻字不差，毫不遲鈍，從頭到尾朗朗而出。
過目不忘！
杜小順完全被折服，“你真牛逼！”
陶浪會心笑笑，馬上開始修煉，既然想要對付鄭三，再也不去理會什麼品級的心訣，而且根本沒辦法弄到中品，也不相信自己有那個天賦。
聖體境前三層為換骨，第一層為骨隨意動，做到力量爆發之源並非全部身體，而是渾身骨骼，以操控骨脈轉化；第二層為強如鋼鐵，以強大的力量磨鍊骨脈，致其剛硬無比，能夠承受巨大力量的衝擊；換骨最後一層為柔弱無骨，至強之末，反道而行，開始將骨脈之力向肌肉眼神，修至極處如同無骨，遊刃有餘，變化無窮。
每一層都會增加修者的傷害力。
枝條猛掃，人影翻飛。
陶浪終於領悟到修行的真諦，利用展骨訣開始操控身體施發招式。
他原本已經熟透展骨訣的招法要領，而且練習的時間遠遠超過紋修學堂內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他們有心訣，有長傅，歷時最多四個月就能突破一層換骨，他只是沒有心訣而已，如今功法已經入心，很快便熟練起來。
“起！”
陶浪低吼一聲。
他沒有刻意執行體脈，而是驅使骨脈發力，試探今晚的進展如何。
嗖！
身體穩穩而騰，由於四肢沒有任何動作，像是一個幽靈竄飛遠處。
杜小順被喊叫聲音弄醒，又發現陶浪整個身體僵直飛起數米，嘀咕一句：瘋子！隨後又倒下去睡。
陶浪驚呆！
這是展骨訣第一層最後的要求，意驅骨動，普通弟子至少三個月才能領會貫通，竟然做到了！不知什麼原因，體內湧出別樣的真元，很快便融會貫通！
在骨隨意動的境界下會生出極大氣力，而且速度異常驚人，在這種情形下對付街頭那些無賴遊刃有餘，撞上去對方就會碎成堆肉。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跑向杜小順將他推醒，興奮不已：
“你還在嗎？”
杜小順迷迷糊糊答道：“沒死。”
陶浪：“那就好！”
他睏意全無，僅僅兩個時辰就突破聖體第一層，恐怕鬼才相信，便騰身而起，放棄所有體膚的感念，只憑骨骼發力，驅使右臂骨脈揮動手中的木枝，向旁邊大樹垂下的一片枝葉掃去。
啪！
手中的木枝彷彿變成一柄利刃，或者是融入到骨脈之中，將整片垂條攔腰打斷，折脫的枝葉紛紛墜落，堆積成小山丘一般。
毫無疑問的第一層！
喜形於色！
陶浪笑得如同真正的弟子。
這也太便宜了，招式是從弟子們操練過程中撿最簡單易學的套路窺來的，也沒用長傅的教導，秘籍更是偷學的，而且這麼快就參透。
他將目光探向一株徑粗一米的千年榕樹，開始修煉下一層，強如鋼鐵。紋修學堂的弟子們修煉此層時都是依靠承受打擊來磨鍊，逐漸適應強大的力量而堅固骨脈，如果修成第二層，眼前這顆樹應該斷裂。
不敢奢求。
但是需要不斷錘鍊。
陶浪又是低吼，鼓起勇氣，仗起賊膽，挺身向榕木撞去，意念中，果斷調集展骨訣心法，將所有氣力強壓於骨脈之中不再爆發，力爭透過撞樹的土方法不斷提高聖體之境。
咔嚓。
榕樹在撞擊下應聲折斷。
陶浪毫無準備，身體沿順榕木倒落的方向摔個正著，可是他當即瞠目結舌，要想瞬間撞斷米粗的樹木，沒有百餘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這個尺度完全達到聖體二層的強如鋼鐵，骨脈已經渾然一體，能夠支撐和釋放超乎常人的力量。
“哈哈！”
陶浪再度狂笑。
以這種實力，在臨漠城東邊城鎮完全可以當一個徹頭徹尾的俠客，想拿哪個地痞流氓就拿哪個，誰人再去欺辱貧苦家孩子，一巴掌過去就可以鎮壓在地。
普通弟子八九個月才能修成的強如鋼鐵，陶浪在三四個時辰就已實現，這簡直是天外飛仙撲入懷中，夢都不敢做。
“杜小順，醒醒，你看！”陶浪迫不及待捅醒杜小順，指向剛剛撞斷的榕幹。
杜小順惺忪雙眼看過去，發現高大的榕樹已經折斷，“今晚怎麼這麼大的風？”
“媽的！”
陶浪嘀咕一句，這種喜悅本想和他一起分享，哪知道在杜小順的眼裡，這只與驟風有關。
第三層，柔弱無骨，徹底打翻原來的招式，在骨脈已經完全升化的情形下開始進行無限度的折彎，出之強力，避之若無，哪怕最小的空間都可以穿越，以求在對方瘋狂的攻擊下尋找空當，在力不能敵的對戰率先獲得自保。
陶浪開始施展枝條。
起初描刻出大大圓圈，然後拼盡意念從痕影中穿過，然後越來越小，極盡氣力將渾身骨骼軟化。
就在最後一刻，他徹底吼出狼音。
“啊……”
洞徹叢林。
杜小順彷彿要被非禮般坐起，捂住胸口叫喊：“你要死是不是，這都快天亮了，還在那裡發瘋，和你做朋友怎會這麼毛骨悚然。”
陶浪真心高興，他最後的衝擊幾乎化作斗大的圓團，將整個身體的骨骼疊加起來才能夠越過，可是，他衝了過去。
柔弱無骨！
即使普通無賴一百條胳膊打過來，完全可以從中間穿過，然後施出骨隨意動或者強如鋼鐵，徹底讓他爹媽都不認識。
陶浪老老實實跌坐杜小順身旁。
試探呼吸，還有。
這不是夢境。
可這一切只有在夢中才能實現，四五時辰，從一層晉升三層，這是玄原大陸換骨宗師也做不到的。
無奈杜小順睡的香，無法分享。
修為至此，已經停頓，接下來的修煉是脫胎，這不是普通弟子能夠突破的，沒有心訣秘籍絕不可能實現。
三層的突破，讓陶浪信心大增，逃跑的想法越來越淡薄，如果能夠抵住鄭三的攻擊，相當於給六千弟子和東城百姓出了口惡氣。
不死，就是奇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