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霜沒有回答,捂著嘴巴咯咯笑了起來。
她看著眼前的裴珩之,心裡十分愉悅。
這種愉悅,摻和著另一種讓人不經意的放鬆,是她和裴珩之之間區別於其他人的一種氛圍。
南霜敢保證,整個兒天玄宗內,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讓裴珩之露出這樣家常的笑容的人。
同樣,南霜也不會在這樣的一個雨夜,賴在另一個人的房間、榻上,還對他面對著面說笑。
南霜往前傾了傾身,朝著裴珩之道:“你想不想下山去玩玩?”
“嗯?”
裴珩之挑了下眉,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南霜解釋道:“就是下山歷練呀,降妖除魔,很威風的。”
呃……
裴珩之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南霜愣了下,反應過來便立即改口道:“降作惡的妖,除作惡的魔,和你這只乖巧的小狐狸自然是沒有半分關係的,你放心好啦。”
裴珩之哼笑一聲,有些無奈。
他算什麼乖巧的小狐狸?
裴珩之搖了搖頭,淡聲道:“我不能離開這裡,也沒辦法和你們一起下山。”
“為什麼?什麼叫不能離開這裡?又沒人拿繩子捆著你,你想離開就能離開呀。”
“事情要是真像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裴珩之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
南霜不解道:“什麼意思?”
裴珩之不想多言,直接朝著南霜道:“行了,你要是沒事就趕緊回去睡覺吧,這麼晚了,你待在這裡不合適。”
“天玄宗就是我家!我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誰敢多話?”
南霜嘟嘟囔囔的不挪地方,裴珩之無奈笑了笑,而後站起身。
南霜扯住他的衣角,不讓他走。
“幹嘛?你要去哪?”
“口渴嗎?說了這麼半天喝不喝水?”
南霜小手一鬆,俏生生的點頭:“喝呀。”
裴珩之把茶杯端過來,遞到了南霜手裡。
南霜抿了小小的一口,就又遞了回去。
裴珩之問:“是不是太涼了?”
“沒事,挺好喝的。”
“就是白開水而已,能有多好喝?”
“你自己嚐嚐不就好了?”
話音落下,裴珩之還真的端著茶杯往自己唇邊送了送。
旁邊的南霜微愣。
這可是她喝過的呀!
但裴珩之只是做了做樣子,目光落在南霜臉上,瞧見她的表情從起初的愣怔,到後面的調侃,又變得疑惑,頓時覺得有幾分有趣。
裴珩之向來是個寡情之人,從不知道有人的表情還能豐富到這個地步。
南霜知道被耍了,眉眼便凌厲起來,紅唇微微翹起,顯得孩子一樣的嬌氣。
半晌,南霜又忽然開口,“裴珩之,你為什麼要殺唐柔?”
裴珩之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黑眸望向她。
南霜又篤定了補充了一句:“我知道是你。”
“和我有什麼關係?”
裴珩之扭過頭將茶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聲音平平淡淡的,沒什麼起伏。
南霜繼續道:“怨靈陣是你弄的吧?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不過卻做的有模有樣,很不錯呢。”
面對南霜的誇獎,裴珩之未置一言。
“你說話呀?”南霜催促道。
裴珩之抿了抿唇,把頭低了下去。
看不清他的模樣,但能感覺到他的抗拒。
他不想和南霜說這件事。
“我本來以為這些陣法都是為了吸收怨氣,但是後來我從子琅的話裡聽出了幾分端倪,便有了一些大膽的猜想。”
“什麼猜想?”
“怨氣不過只是個障眼法而已,靈力才是你的最終目的。”
唐柔受了重傷,靈裡不停被陣法吸走,導致靈裡枯竭,所以本來能夠用來救命的丹藥,也就沒了用處。
因為那樣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仙家丹藥。
最後唐柔便很快一命嗚呼了。
說完,南霜靜靜的望著裴珩之,希望能從他的表情上面看出一些端倪。
但不知道裴珩之是真的無辜,還是他心思足夠深沉,愣是沒有露出一星半點的心虛與慌張。
裴珩之忽然笑了笑,笑容透著一股冷淡的疏離。
他不答話,南霜便有些生氣。
她伸手勾住裴珩之的下巴,強迫他把視線移回自己身上。
“我今日問你,不是沒事找事,也不是要懲治兇手,讓你承擔責任什麼的,我只是很好奇,你這麼做的目的。”
“你別問了,這件事與你無關。”
“真的與我無關?”
南霜爬起身,雙膝跪在床邊,整個身子都湊到了裴珩之跟前,“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
裴珩之想往後退,又被南霜扯住了衣領。
她的小手只抓了一邊,若是裴珩之用力後退的話,衣衫遲早得鬆鬆垮垮的掉落下來。
裴珩之無奈握住她的手,低聲哄道:“別鬧。”
“說實話。”
實話,確實是因為南霜。
但在她面前,裴珩之不想承認,最後也只是含糊的道了句:“確實跟你有一點關係,但不是完全為了你,所以你沒必要揪著這一點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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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和我有什麼關係?”
聽見裴珩之鬆口,南霜的笑容整個人又明豔起來。
她退回床頭,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扯著他的被子蓋在了自己腿上,靠著他的枕頭,好整以暇的望著他道:“展開說說。”
裴珩之忽然很想連人帶床直接把她塞回紫藤閣。
有些事情,裴珩之真的不想承認。
他和南霜之間,看似南霜都在圍著他轉,但實際上他才是被動的那一個。
以前的種種,裴珩之暫時不想提。
但如今日日的撩撥,裴珩之就算想不明白,也不可能不明白。
她向來大膽又驕縱,有些心思若是被她察覺了去,只怕他在她面前,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裴珩之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以前沒少在她那裡吃虧,能夠殺了她本來就是我心之所向,說起來也是你和葉子言給了我機會,不然憑我的本事,肯定沒辦法報仇雪恨。”
報仇雪恨?
裴珩之以前就是個小可憐,天玄宗內幾乎人人都可以欺負她。
唐柔性格跋扈,自然也是榜上有名的。
但要說這個的話,誰還能比得上南霜呢?
就算裴珩之真的決定報仇雪恨的話,南霜怎麼也該排在唐柔的前面吧?
現在南霜還悠閒的活著,難不成是因為她沒給裴珩之機會?
南霜忽然警惕的瞄了裴珩之一眼,小聲道:“你這麼記仇呢?”
聞言,裴珩之又笑了起來,他學著方才南霜的模樣,一點一點湊到她跟前,半個身子幾乎疊在她的上方,頗為威壓感。
他嗓音低沉,“嗯,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