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紅等人急急忙忙趕回天玄宗的時候，等到的只有南霜已經冰冷的屍身。
屋內低低緩緩的啜泣聲此起彼伏。
葉子言和葉子琅已經在門口傻站了半晌，他們甚至不敢親自過去看一眼，就怕真的看到已經斷了氣的南霜。
但不論如何，南霜‘身死’已經成為了事實，即便他們哀痛不已，也於事無補。
眼瞧著夜色漸濃，紫藤閣上下燈火通明。
來人不斷地進進出出，有人抱來白布，即將懸掛之際，卻被忽然衝出來的搖紅阻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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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我停手！誰讓你們掛這些白布的！全都給我拿走！”
搖紅顫著聲音，身體搖搖欲墜，扶著門框險些栽倒。
端銳從身後默默的將搖紅攙扶起來，而後低聲道：“師姐，節哀吧，滅靈符的威力你我都知道，霜霜強撐了這麼多天，她可不想看到你這幅模樣。”
“可她之前明明已經開始好轉了！為什麼會忽然這樣？”搖紅難以置信道。
緊接著端銳嘆了口氣，“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霜霜之所以看起來有好轉的跡象，是她一直用靈符強撐著，實際上她的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滅靈符的打擊，如若不是續靈草的話，她連三天都撐不下去，你我已經盡力了。”
“都怪我，是我沒有第一時間去冥界找息壤，如果我能找到息壤，說不定霜霜就不會……”
“師姐！冥界可是說去就能去的？息壤也不是我們想拿就能拿到的，就算你去了冥界，取了息壤，時間上也來不及！”
端銳抓著搖紅的手臂，緩緩道：“霜霜重傷至此，依舊強顏歡笑，就是為了讓我們安心，你現在這副模樣，是讓霜霜連走都走不安心嗎？”
“我……”
搖紅淚如雨下，“我實在難以相信霜霜就這樣走了，是我對不起她，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成全了他們多好？我為什麼非要拆散他們！”
“好了好了，都已經過去了，你就算再自責也沒有用了，眼下咱們還是把紫藤閣收拾收拾吧，等大師兄回來，還有得鬧呢。”端銳道。
聽到大師兄這個字眼，搖紅的眸光猛地變得犀利起來。
“他就是罪魁禍首！他還有什麼臉面回來！”
“搖紅！”
端銳擰著眉，輕斥道：“霜霜已經走了，你現在怪自己，怪他人還有什麼意義？不如讓霜霜走的清靜些，你自己好好冷靜冷靜吧。”
說完，端銳朝著下方的弟子們喊道：“來人，送搖紅峰主回去休息。”
“是！”
搖紅掙扎著：“我不走！我要守在這裡！”
“師叔，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裡就交給我們了！”
“是啊，您回去吧。”
三五個女弟子圍在搖紅身側，攙扶著她離開了紫藤閣。
庭院內倏然安靜下來，可卻多了好幾道沉默的身影。
端銳背著手，唉聲嘆氣道：“你們都回去吧，霜霜既然已經走了，你們該哭就哭，該傷心就傷心，只是霜霜生平是個愛笑愛鬧的性子，如果看到你們這幅惦念的模樣，怕也走的不安心，所以你們便也回去休息吧。”
話音落下，在場的幾人無人動身。
端銳便看向白落塵，“落塵，帶他們走吧。”
“……是，師叔。”
白落塵用指尖輕輕蹭了蹭眼角，而後朝著旁邊的人道：“子言，子琅，咱們走吧，想必師尊有很多話要和霜霜說，他們父女倆說體己話，咱們就先迴避吧。”
說完，在場之人，還是無人挪動，尤其是葉子言，整個人背脊僵硬，就這樣直愣愣的盯著紫藤閣門口的方向。
白落塵朝著旁邊的葉子琅遞了個眼神。
葉子琅緩緩上前，拍了拍葉子言的肩膀，低聲道：“哥，咱們先回去吧。”
話音落下，葉子言看了葉子琅一眼，狹長的眼角，一片猩紅。
他沉默的轉身，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腳步踉踉蹌蹌，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哥！”
葉子琅眼中的淚滑落，他顧不上擦，手忙腳亂的衝過去將葉子言扶了起來，“哥，你沒事吧？”
“先起來。”
旁邊的白落塵和沈鐸也跑了過來幫忙。
葉子言閉了閉眼，晶瑩的淚珠滾落，將他的側臉襯托的滿臉哀傷。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像是頓時忍不住了一般。
葉子琅沉默的趴到葉子言的肩頭，低聲聳動著肩膀，瞬間也哭了出來。
“哥……霜霜她……”
怎麼就捨得把他們丟下了呢？
“黃泉路上，也不知道黑不黑，她從小嬌生慣養，連夜路也沒走過幾次，也不知道她怕不怕。”
“若不是為了那個畜生，她何至於此？”白落塵淡聲道。
說完，葉子言睜開眼，冷冷的瞥了白落塵一眼。
葉子言冷聲道：“現在是說風涼話的時候？”
“……”
白落塵張了張口，但看葉子言這副模樣，也懶得和他爭辯，於是白落塵拍了拍葉子言的肩膀，“算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你們先回去吧，明日還有許多東西需要準備。”
葉子言拂開白落塵的手，藉著葉子琅的肩膀站起來。
最後他沉默的看了看周遭的人，嗤笑一聲，搖著頭撥開人群，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這裡。
葉子琅緊隨其後，追著葉子言的腳步便離開了。
葉子言沒有去其他地方，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二話不說拉開衣櫃，開始收拾行李。
葉子琅站在身後，無措道：“哥，你要做什麼？”
“離開這裡。”
葉子琅：“你又要走？你去哪？”
聞言，葉子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但很快又開始翻找，低聲道：“不知道，隨便去哪都行，反正這裡沒什麼可留戀的，如今霜霜也不在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你至少也要看著她下葬吧。”
“……”
葉子言回頭看向葉子琅，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平靜道：“在我這裡，她永遠不會死。”
葉子琅不再多言，就靜靜地看著葉子言收拾行李。
其實，他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只是把曾經珍藏的一些東西，都帶上了。
這些東西，無不跟南霜有關。
他是真的要走。
收拾好行禮，葉子言將東西隨手放進了儲物戒指內，而後朝著葉子琅道：“你與我不同，我對修行沒什麼執念，但你已經盡得端銳師叔的真傳，所以就好好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