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涼如水。
寧婉心和其他人一樣,剛從溫令遮的房間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屋內燭火搖曳,牆上有一抹暗影飛來飛去,好似蝶影。
可寧婉心沒有心思注意那麼多,她眉心緊皺,坐立不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親自過去找葉子琅解釋一番。
於是寧婉心又離開了房間。
這時候,白落塵恰巧在走廊經過。
寧婉心看到他的第一時間,除了控制不住的臉紅心跳之外,頭一次腦海裡面出現了‘快跑’這樣的下意識。
於是,寧婉心就真的裝作沒瞧見,打算低頭走過去。
白落塵起初也在盯著某處發呆,忽然餘光內就闖入了寧婉心的身影。
他回神看向寧婉心,淡聲問了句:“婉心,你怎麼出來了?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嗎?”
“……”
就不能當沒看見她嗎?
寧婉心緩緩抬起頭,眼中的尷尬還沒來得及卸下,臉頰卻又不自然的燒了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
簡直沒完沒了!
寧婉心捂了捂自己的心口,然後朝著白落塵的方向走去。
可路上也不知道怎麼了,寧婉心的腳步跌跌撞撞的,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剛這樣想過,寧婉心的腳下忽然磕絆了下,而後她的身體因為慣性,猛地衝進了白落塵的懷裡。
與此同時,旁邊有一道輕微的開門聲響起。
完蛋!
一頭栽進白落塵懷裡的寧婉心,頭一次希望眼前的男人不要接住自己,就讓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吧!
然而,事與願違。
寧婉心撲進白落塵懷裡,白落塵因為沒有準備,又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去接她,導致兩人雙雙倒地。
她在上,他在下,嚴絲合縫的抱在一起。
“吱呀——”,周遭陸陸續續響起開門聲,一個個從屋內探出頭來,似乎想要瞭解走廊內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眾目睽睽之下,寧婉心瞬間心如死灰。
“呃……你們沒事吧?”
旁邊有人不確定的小聲問道,但問出口之後,又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於是匆匆道了句‘打擾了’,便迅速關上了房門。
其他人也反應迅速,一個接著一個縮回了房間內,大門緊閉,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寧婉心:“……”
白落塵被她壓在地上,半晌後淡聲詢問道:“你沒事吧?”
一句驚醒夢中人,寧婉心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白落塵身上爬了起來。
臉上就跟熱油滾過似的,火辣辣的燙。
但寧婉心陰沉著臉,眼角都憋紅了,她看都沒看地上的白落塵一眼,提著裙襬垂頭喪氣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砰——”的一聲,宣洩自己的不滿。
白落塵:“……?”
走廊內恢復安靜,白落塵慢條斯理的從地上站起來。
他也沒管白袍上沾染的泥土,眉眼沉下來,到過寧婉心的房間,目光又停留在了寧婉心門前的某處。
白落塵提步上前,他站在寧婉心房門前不遠處,而後伸出手掌,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他掌心瀉出,環繞在廊內的紙鶴,顫顫巍巍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但紙鶴似乎意識到危險,還在拼命的舞動翅膀掙扎。
但白落塵面無表情的狠狠攥緊掌心,掌心的紙鶴便縮成了一團,再也難以恢復之前的模樣。
‘望救’。
上面用血跡寫出來的兩個字,早已乾涸。
白落塵攤開掌心,直接用了道靈訣,紙鶴連同上面的字跡,瞬間化成粉末,消失無影。
做完這一切,白落塵拍了拍手,又轉道去了南霜的房間。
這時候,隔壁另一間房門再次開啟,沈鐸探頭探腦的走出來,走到白落塵身邊,臉上帶著幾分不情不願的小情緒。
但白落塵完全無視了他的表情,直接冷聲道:“這是師尊和令遮師伯給我們的任務,你就算不願意,也得聽命行事。”
“可是……我們瞞著霜霜算計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生氣又如何?只要她看清裴珩之的真面目,自然會明白師尊和令遮師伯的用意,他們都是為了霜霜好,咱們決不能拖後腿。”
話雖如此,可沈鐸總覺得白落塵的用心值得懷疑。
他口口聲聲奉命行事,難道其中就沒暗藏自己的私心?
但這些話,沈鐸也只敢在心裡嘀咕。
接著沈鐸又問:“接下來要做什麼?”
“子琅已經服下了令遮師伯給的丹藥,天亮之前他不會醒,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裴珩之知道霜霜的處境,然後讓他自行暴露。”
說完,白落塵不再廢話,他直接上前推開了房門,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屋內,葉子琅靜靜地躺在地上,桌上剩下的飯菜,還沒來得及收起。
沈鐸跟著白落塵進來,看到葉子琅的身影之後,忙走上前探了探葉子琅的鼻息,而後才松了一口氣。
“放心,不會有事的。”
白落塵淡聲解釋了句,而後朝著沈鐸吩咐道:“你把他抬回去吧,我留在這裡。”
沈鐸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裴珩之,不放心道:“你想做什麼?”
白落塵沒有說話,但已經在掌心內聚集起一道暗藏殺意的靈力,他的掌心,已經對準了裴珩之的心脈,正要打下去的時候,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攔下了他的動作。
白落塵眼神不悅的看向沈鐸。
“沈師弟,你要做什麼?”
沈鐸忙道:“大師兄,他被禁制反噬,生不如死,已經丟了半條命,你這一掌下去,他怕是根本挺不住,也就別談什麼讓霜霜看清他的真面目了!你還是停手吧。”
話音落下,白落塵看向沈鐸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但他也確實放下了自己的手。
“也對,來日方長。”
白落塵意味深長的道了句,而後朝著沈鐸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吧,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多說一個字,否則壞了事……”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聽到這個回答,白落塵露出滿意的笑意,而後轉身離開。
身後關門聲響起,沈鐸面色複雜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令遮師伯的本意,是打算利用禁制,直接誅殺裴珩之,以免後患無窮。
但白落塵卻以為,如今南霜心繫裴珩之,是被他的妖術迷惑,只要南霜看清了裴珩之的本來面目,定然會如當初一樣,對裴珩之貓嫌狗棄,絕對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所以才有了如今這個局。
他們以為從小在天玄宗長大,視所有妖魔為仇敵的南霜,在知道裴珩之的身份之後,一定就會倒戈相向,不再心悅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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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鐸卻覺得,南霜知道,南霜始終都知道。
但她依舊愛上了他。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但沈鐸沒有多說。
如今看著裴珩之,知道他們即將要面臨的一切,他的心裡也有幾分不忍心。
“裴師弟,你別怪我,我也有自己的無奈之處。”
沈鐸一邊用白落塵教給他的方法,讓裴珩之甦醒,見他睫毛顫抖了下之後,又連忙補充了句:“如果小師妹願意的話,帶著她遠走高飛吧,或許你們之間還有一線生機。”
話音落下,躺在床榻之上的裴珩之,倏然睜開眼。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絲毫不見被禁制反噬的痛苦之色,甚至噙了一抹玩味兒。
他靜靜看著沈鐸。
沈鐸驚愕的站起來,指著裴珩之半天說不出話。
“你你你你……”
裴珩之理了理自己的領口,淡聲道:“沈鐸,我饒你一命。”
說完,裴珩之掀開被子走下床,行動間腳下漫起黑霧,瞬間沒了蹤跡。
沈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