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衡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顧喬嗤了一聲，“我這紅蓮業火來自地獄，專燒陰邪和業障，她的魂魄已經和這些怨靈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或可沒那麼智慧，還給分開燒，那肯定一起燒乾淨了，連灰渣都不會留，倒時候她就只剩下一具軀殼了，你們還要嗎？”
孟少衡搖頭，“算了算了，我就是隨口一說。”
孟舒冉伏在地毯上，雙肩微微顫動，死死咬著下唇，現在這房間裡沒人真心疼她，她害怕極了，她現在這幅樣子，若是被孟家趕出家門，要如何生存？回到她親身父母那？那個邊遠的山溝溝？不！不！不！她才不要回去當一個村姑！況且，她現在這幅樣子，顧家夫婦肯不肯收她還是個問題！
一個醜陋的怪物村姑，孟舒冉光是想到這，就寧可去死！
她閉了閉眼，再度抬頭看著顧喬的方向，雖然她之前一直沒清醒，但大約也知道，現在能夠清醒過來，全身的毛髮能夠退下去，都是顧喬的功勞。她看了看自己佈滿深深淺淺斑痕的手臂，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臉上是副什麼鬼樣子，既然顧喬能把這些毛給去了，那她肯定也能幫她把這些斑塊給祛了！
孟舒冉咬了咬牙，手腳並用爬到顧喬面前，抱住她的小腿嚎啕大哭，“妹妹！好妹妹！以前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豬油蒙了心，你心底善良又大度，從來不跟我一般計較！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捨不得孟家，我就應該有自知之明地自行離去，不該不要臉地呆在孟家給你添堵！我真的錯了！”
孟舒冉聲聲泣血，悔恨萬分，哭聲在房間裡迴盪，顧喬歎為觀止，瞧這能屈能伸的樣子，竟讓她一時忘了把她踢開。
“你幫幫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那麼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救我的！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要了，我只想讓我身上的東西離開，我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你放心，我好了以後一定滾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礙你的眼，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孟舒冉一般哀求，一邊砰砰砰地給顧喬磕頭。
顧喬站的地方沒有地毯，孟舒冉一個一個結結實實地給她磕頭，敲在地板上，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冬鼕鼕的磕頭聲。
顧喬微垂著眼眸，冷冷地看著孟舒冉的背。不說別的，就上次綁架那一出，受幾個磕頭她也是承受的起的。
夏侯盡倚著牆，看都懶得看一眼，哪怕孟舒冉今天磕死在這，他都不會多給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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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父子則是被孟舒冉突如其來這番卑微行為給震住了，想來他們活了這些年，頭一回見人這麼結結實實地磕頭吧！
“舒冉——”
謝錦雲被傭人摻著走過來，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鼕鼕冬的聲音，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在給顧喬磕頭。她的額頭都嗑出血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去阻攔她。
謝錦雲一把甩了女傭的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住孟舒冉的胳膊，“你這是做什麼？說讓你磕頭的？”
孟舒冉這會也虛弱的很，全靠一口氣在硬撐，一時竟也掙脫不開，忙含淚道：“媽，你放手，我在求妹妹救我……”
頓了頓，眼睛一亮，忙扯了扯謝錦雲，“媽，你幫我求求妹妹，讓她救救我，讓她救救我！”
謝錦雲這次發現孟舒冉身上那些令人惡寒的毛全都不見了，雖然現在身上深深淺淺的圓斑也挺噁心的，但終究比全身是毛的樣子好多了，驚道：“你身上的毛……”
“是妹妹幫我去掉的！媽，妹妹好厲害的，只要她願意，她一定能救我的！”
謝錦雲抬頭看向滿眼冷漠的顧喬，眼神複雜，“你做的？”
顧喬嗤笑一聲，沒有回答。倒是孟舒冉一個勁點頭，“是的是的！”
謝錦雲難得沒有發火，而是抓著孟舒冉的手，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她立馬對著顧喬理所當然下命令，“你還傻站著幹什麼？快救人啊！”
顧喬翻了個白眼，“謝夫人，恕我無能為力！”
謝錦雲怒了，“這種時候你還耍什麼脾氣，舒冉都給你嗑了那麼多響頭了，你看看她，嗑得滿頭是血，你有什麼氣還沒出夠？既然不願意救她，做什麼這麼糟踐她？”
顧喬似笑非笑地看向孟舒冉，“是我讓你嗑的？”
孟舒冉搖頭，“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磕頭的，媽，不是妹妹的錯，是我！是我！”
看到自己千嬌萬寵養大的寶貝女兒如此卑微，謝錦雲眼眶都紅了，她惡狠狠地瞪著顧喬，“她都這樣求你了，你還想怎麼樣，既然有這個能力救她，為什麼不救，你有沒有良心？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顧喬不怒反笑，“沒辦法呀，上樑不正下樑歪，做娘的沒有心，怎麼能生出有良心的女兒來？”
“你……”謝錦雲晃了晃身子，被一旁的女傭扶助，她半靠在女傭身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副要被氣暈過去的模樣。
孟霖川這回正稀罕顧喬，皺眉對謝錦雲道：“行了，沒你的事了，回房休息去，沒事別出來瞎摻和！”
說著吩咐一旁的女傭，“扶夫人回房去！”
女傭趕緊稱是，正要拉她走，謝錦雲卻一把推開她，看著顧喬，“我好歹生了你一場，給了你一條命，縱使你對我再不滿，這生恩也是實實在在的。”
顧喬嘴角慢慢回落，面無表情地回視著面前陌生的生母。
謝錦雲繼續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也不把我當媽看，但這生恩不是你否認就能當不存在的。今天，就當是我厚顏，向你討要這生恩……”
顧喬重新扯了扯嘴角，只覺得心口涼颼颼的，彷佛灌滿了冰渣子，她聽到自己沒什麼起伏的聲音，
“你想我怎麼報答。”
“換你救舒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