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皺著眉，埋怨道：“怎麼沒處理傷口？”
夏侯盡渾不在意，“小傷，不礙事。自己能好。”
顧喬想幫他包紮一下，才想起來他們兩都沒有帶藥，她伸手平放在傷口上方，念了念止血咒，發現沒用，她才真正意識到，夏侯盡不是人。
她眼中的光漸漸暗了下去，突然收手，語氣冷冷的，“那就讓它自己好吧。”
夏侯盡本來自殘也是想讓顧喬心疼心疼，她就不忍心過多責怪自己了，如今看來，反而適得其反。
他閉了閉眼，突然想起來這會不會人身了，人族那些咒語對他沒用。
他舔了舔唇，看著顧喬緊繃的側臉，有些懊惱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腳。
雖然說，早晚會讓她知道，但現在暴露還是早了些——顧喬還沒愛上他。
他突然又心慌起來，怕她翻臉，再也不理他。
“師父……”他扯了扯顧喬的袖子，“很疼！”
顧喬起先不想理他，但邊上的人就這麼委委屈屈站著，我見猶憐，顯得她像是個冷暴力的負心漢。
顧喬舔了舔後槽牙，沒好氣道：“疼死你算了！”
餘光又瞥見夏侯盡的臉，顧喬撇開臉，不想多看。
就算美得天地失色，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人！
夏侯盡垂眸，聲音低啞，“你剛剛跟南榮淵說的，人交往不應該看重是什麼種族的，你是不是還是介意我……”
顧喬眸光微動，還是不願意轉過臉看他，“你不知道麼，人就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
夏侯盡：…………
顧喬：“再說了，我剛剛說的是妖，你是妖嗎？”
夏侯盡一噎，還真不是。
顧喬等了等， 也沒等到他開口，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順勢告訴自己他到底是什麼嗎？
平時不是很能說會道的麼，怎麼現在啞巴了！？
自己都不坦誠，還怪她不大度嗎？
顧喬嗤笑一聲，氣鼓鼓地往前走。
夏侯盡這才發現顧喬真的動怒了，之前她雖然有些不悅，但還沒有到動怒的程度。
夏侯盡慌了，只知道不能讓她帶著怒氣離開，下意識地便勾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
顧喬正要掙脫，聞言，愣了愣，被氣笑了，“你說呢？信任是相互的，我一直以來那麼信任你，傾盡所能教你，你呢，你連你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願告知，我之前以為你學東西快只是因為天賦異稟，是個玄學天才，但我今天才想明白，你本來就很厲害，比我厲害的多，會的自然也比我高階很多，就像一個人已經會高等數學了，那他學小學生的知識，自然看一遍就會！
這樣逗我很好玩嗎？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可笑，就這點本事還來教你！我每次認真教你的時候，你是不是都在心裡笑我不自量力，笑我……”
她還未說完，就被夏侯盡一把摟進懷裡。他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撫著她的背，將腦袋深埋進她的頸窩裡，聲音嗡嗡的。
“沒有，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只是……只是太想靠近你了。我一時找不到別的法子將我跟你緊緊綁在一起，所以才撒了謊。對不起……”
顧喬的臉貼著夏侯盡的胸膛，聞言，她掙了掙，對方的雙手卻抱得更緊了，生怕她逃了似的，大有要把她嵌入身體的趨勢。
星魂：呵，惡臭情侶。
他已經很自覺地走開了，甚至還望起了風。
顧喬今天才知道夏侯盡額力氣有多大，她掙了掙，沒掙開，也就懶得浪費力氣了，默了默，問道：“為什麼要接近我？”
她聽見夏侯盡的胸腔裡發出長長一聲嘆息，“為什麼？因為我喜歡你啊。”
顧喬的雙頰有些發燙，“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見我一兩次的時候就在盤算著拜我為師，你不要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鍾情了！夏侯盡，不要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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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盡這會有點百口莫辯的感覺了，“一見鍾情不行嗎？”
顧喬的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容，“我雖然偶爾自戀，但不會那麼沒有自知之明！”
“為什麼？你那麼好，為什麼不信有人對你一見鍾情？”
顧喬被氣的無語，好好地說著，怎麼還吹起彩虹屁來了，這讓人怎麼罵！
她用力推了推，“不說就放手！”
“那我說了就可以永遠不放手嗎？”
顧喬：…………詭辯！
夏侯盡收緊了箍在腰上的手臂，一手順著她單薄的背撫上她的後腦勺，揉著柔軟濃密的發，“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會放手的！”
顧喬真要被他的胡攪蠻纏氣暈了，正想將雙手環到他的腰後去扯他的頭髮，腦子裡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然後她背嵴發涼，整個人都僵住了。
“夏侯盡，”她說，“你為什麼沒有心跳。”
顧喬的耳朵貼著他的胸膛，這麼近，她卻沒有聽到他的心跳聲。
夏侯盡沒有立即回答，顧喬只覺得揉著自己頭髮的手僵了僵，然後繼續像沒事一樣揉著。
在顧喬有些不安地動作中，他終於緩緩開口，沒什麼情緒，“嗯，它不在我這。”
大概是這件事帶來的震撼太大，顧喬一時都忘了自己在生氣，她向後仰身，抬起臉看他，夏侯盡這次沒有阻止她不讓她動，也垂眸看著她。
“你是……鬼嗎？”問完這話顧喬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夏侯盡毫不畏懼陽光，而且…………顧喬感受到她掌下的皮膚，比她的燙。
夏侯盡搖頭。
顧喬有些困惑，只要是活物，不管他是人是妖還是魔，都沒法離了心臟還能活蹦亂跳的。
夏侯盡伸手輕撫她的鬢角，將臉頰上的碎髮捋到她的耳後。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今時今日，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個什麼東西了。”
也許是他的眼底的自我厭棄太灼人，顧喬突然不想問了。
是啊，他是人是妖，是仙是魔，有什麼關係，他是夏侯盡就行了！
顧喬伸手指了指原本心臟應該在的位置，“它丟了嗎？”
夏侯盡搖搖頭，“我把它放在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