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拜訪?”
游魚放緩腳步,臉色微變。
族中‘意外’死亡兩名弟子,家族派人調查他能夠理解,畢竟死人的事不是小事,要經過家族親事堂、總判堂親自調查,理出卷宗,這樣才能給族胞家屬交待。
他捲入其中,只不過經歷了其中一個環節而已。
可剛被審問過,這來人又是誰,難道後續家族派出的?
游魚心中一沉。
他在集場上晃悠,多呆了一段時間,如果是家族調查此事又查出新的端倪前來尋他,那的確會派人提前一步到他家中。
想到這裡,他抬腳向竹樓走去。
來到二樓,室內靜悄悄的沒有聲響,游魚沉默了下,吱啦一聲推開門。
胸膛凝血已經在此時擴散一絲開來。
房屋內,空無一人,只有一盞暗沉的油燈,被進門的微風吹動,明滅不定地閃爍了下。
游魚呆了呆。
沒人?
油燈是被點亮的,下午被綁走的時候明明關了。
誰能開啟,明明?
他謹慎地走了進去,屋裡擺放整潔,並未有被翻動的痕跡。
游魚收斂腳步,走到床鋪旁,手指丈量,將一本暗黃古樸的冊子抽了出來。
要說屋內最不想被別人看到的東西,唯一就是這本記錄某些想法的冊子。
不過這本冊子上面寫的是漢語加拼音,他也不害怕別人翻出來。
裡面的句子都是去掉主語,零零散散,亂幾把記得,就算被人翻去了,想破解也不現實。
翻看了下,確定沒有外人動過的痕跡,游魚將它放到一旁。
手中大包小包藥物扔在了桌上,游魚脫去長衫,在屋裡又左右看了看。
家中的確沒有外人翻動痕跡。
他腦袋發脹,心如亂麻,也許是一天經歷太多,神經變得敏感了,油燈之事,暫拋腦後罷。
疲憊交加之感湧上全身,游魚唯一的想法就是燒些熱水,衝藥泡澡。
身上還粘著遊巖的血漬。
這個時代,燃燒物都是柴火,用火摺子點燃草絮後,放入木柴中,隨後架上鐵架子就可以燒熱水。
他平日裡也是這麼煮飯的。
游魚來到偏室,準備解開一捆木柴。
正在這時!
他心中猛地一跳!
只見,偏室角落裡,一道藍袍身影,正雙手抱膝,蜷縮不動。
這人身影高大,黑瀑般的髮絲披在身後,透過餘暉暗淡光芒,能夠看清其人白皙的皮膚。
是一個皮相不錯的男子。
“是誰?”
游魚身上泛起雞皮,倒退幾步,從牆壁上摘下油燈。
“別…別照.…”
一道怯懦的聲音傳出,游魚將油燈對著黑影角落掃去。
在油燈的晃動下,牆角黑影又縮了縮,
“太亮了…關一下….”
游魚皺眉看去,牆角裡蹲著的,是個藍袍男子,樣貌二十左右,秀髮披散,一副蒼白的面孔在手指後流露出膽怯情緒。
“閣下到底是誰?”
藍袍代表是內山弟子,游魚想不起自己認識這個傢伙,跑到自己家裡,目的不明,燃起油燈卻又跑入偏室藏起來。
“我…雪兒讓我來的…別照….”
藍袍身影,縮在角落裡,對燈光十分懼怕。
而聽完話後,游魚心頭凜然。
“雪兒?自己認識名字裡帶雪的,好像就一個今天剛認識的遊初雪,這傢伙管她叫雪兒?”
他臉色微變,將油燈收在身後,俯身蹲了過去。
藉著落日餘暉暗淡的光芒,游魚能夠看清藍袍男子面容。
紅唇白皮,劍眉星目,刀削的面孔上立著挺直鼻樑,不說英俊,只能說十分英俊了。
這麼帥氣的藍袍青年,又稱呼遊初雪為雪兒,難道是….大姐夫??
“你是我大姐頭遊初雪派來的嗎?”游魚試探道。
藍袍男子點了點頭,
“我來尋你,帶你進內山….”
他回答游魚,高大的身體卻是蜷在角落裡,迴避著什麼。
游魚感覺到腦袋裡千萬條思路都纏在了一起,一陣頭大,他抓了抓腦袋,黑著臉道,
“大姐夫…你來就來,躲在這裡幹什麼…我與遊大姐穿著同一條…嗯,同流合…嗯,都是自己人,來就來,害羞什麼?”
說著,游魚將手伸向藍袍男子,想將他從黑灰滿地的角落里拉起來。
偏室是生火洗漱的地方,房屋破敗,不常打掃,牆壁上早就鑲了厚厚一層髒漬。
而這行為,卻又令藍袍男子一陣慌亂,將他伸出的手打了回去。
“別!別碰我….”
游魚半張嘴巴,將兩隻手舉起。
看著男子古怪的反應,腦袋爬滿黑線。
這都是什麼事!
“我帶你去內山,你把油燈滅了,不要多說話….”
說完此話,藍袍男子小心地從牆角爬起,蜷著高大的身體,從游魚旁邊走了過去。
游魚只好跟上。
走出偏屋,男子並未停留,而是一句話不說,又直接向門口走去。
游魚看了眼屋裡的被褥衣物,又看了眼消失在屋外的膽怯身影,嘆口氣,快步追了上去。
出了竹林後,前面那道高大身影像是與他刻意保持距離,總是將間隔保持在十步以內,游魚走慢了,會等一等,走快了則是加快腳步。
揹著西天暗淡的青色餘暉,兩道身影就這樣向內山方向走去。
一路上,二人無言。
游魚絲毫沒有因快要進入內山了而感到喜悅,相反,內心卻是十分不安。
他走在路上,仔細觀望四周。
這是一條從集場方向岔開的小道,沿途沒有房屋,四處栽滿荊棘矮樹。
也有不少毛竹長在林子裡,在路上灑滿黃色的竹葉。
小路上很靜謐,一條路前後無人蜿蜒曲折,即使夜色降臨,這裡依然能夠看清四周。
藍袍男子帶著他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在天色完全漆黑時,來到一處燈火閃爍,有衛帥看守的巖洞處。
衛帥看了眼藍袍男子,對著他微微頷首。
而身後的游魚則是被忽視了,沒人搭理他。
走進巖洞,這裡的空間漸漸變大,牆壁上點著油燈,有很多不同方向的路。
在某條通道上轉了三道彎後,游魚跟出了這裡。
走出巖洞的一瞬間,涼爽的山風立刻迎面吹來。
遠處,燈火閃爍,竹樓遍地,長長的木質築牆將大小幾塊區域劃分,視野極為開闊。
藉著星光,以及竹樓燈火,游魚能夠感受到這裡的熱鬧氣氛。
即使相隔很遠,也有打鬥吵鬧聲不時傳來。
一條長長的主山道上,寬敞無比,在其上走動的無不是身材高大的藍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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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魚呆呆看著面前的一幕,恍如來到了鬧市之中。
“你拿著它到溪宛樓住一晚,明日自會有人接應你。”
此時,藍袍男子突然說話,將游魚從思緒翻湧中拉回,緊接著,一塊顏色古樸的牌證便朝他飛了過來。
接在手中,看了眼牌證上雕出的一個大大宛字,游魚若有所思,他抬頭,想問些什麼,發現面前的人影已經消失離去了。
“……”
站在冷風中,游魚只覺得內心十分堵塞。
想說些什麼,張開嘴半天沒有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