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公堂無比混亂,林彥問的人和公門衙役拔劍相對,一群圍觀的百姓看熱鬧,吵鬧聲恨不能將屋頂掀翻。
賈仁畢竟是個假縣官,哪裡見過這種陣仗,早就嚇得腿軟了,要不是坐在凳子上,只怕早就跌到桌子底下去了。
正在此時,有下人到衛雨伯身邊,附耳低聲誰:“大人,公子讓你拖著,其餘事情,他自會安排。”
衛雨伯到底是見過世面的,能鎮得住場子,他拿起驚堂木狠狠一拍,大喊:“肅靜,肅靜!”
幾聲怒吼後,公堂總算恢復平靜。
衛雨伯露出平時偽善和氣的笑容,義正辭嚴地說:“公堂乃是講法講證據之地,總不能空口白牙亂說。林彥問,既然你說你是真的,賈仁說他是真的,那你們各自自證身份。”
賈仁本就是衛文昊安排的,他連忙說:“我自京都而來,一路西下到西洲履職,帶著委任狀。”
說著,賈仁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繼續說:“委任狀中寫明官員樣貌官職等,還有吏部印章,如何能造假?”
“賈大人,京都有什麼特色小吃?”突然,林彥問沒頭沒腦地問一句。
沈豆蔻原本沉浸在悲傷中,被這樣的亂子一打岔,分散了注意力,聽到特色小吃便兩眼放光。
也許是這幾日悲傷,對什麼都食之無味。
賈仁愣住,一時答不上來,隨後便回憶書中看到的:“京都有最美味的花糕……”
“你亂說。”林彥問高聲道,“京都無人喜歡吃花糕,又怎麼會成為特色小吃!”
“明明《裡乘遊記》裡所寫,行至……”賈仁不假思索地說。
陶綰綰明白林彥問的用意,連忙說:“原來,你並沒有去過京都,都是書裡看來的。真是可笑,京官竟然沒去過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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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彥問給陶綰綰一個讚許的眼神。
陶綰綰只覺心動無比,滿面通紅,他的眼波便是她盪漾的春心。
“我自京都來,我不誇大說熟悉京都的每一條小巷,但也知京都的模樣。”林彥問侃侃而談,“京都自南往北……”
離開家這麼久,林彥問許是想念,說京都模樣時神色略略惆悵,若有所思。
雖然賈仁是假的,但並不能證明,指出他是假的人,便一定是真縣官。知道此事之人,按理說都可以冒充。人的神情不會撒謊,林彥問說到京都時,是那樣真摯。
此時,衛雨伯已經確定,林彥問就是真縣官。
賈仁絕不能承認,反駁說:“你說你來自京都,但他們都沒去過,你所描繪的京都是真是假,他們無從辨別。你如何能靠這個證明,你就是真縣官呢?”
“此話在理。”衛雨伯裝模作樣地點點頭。
林彥問並不強言爭辯,也覺得他說得話並非沒有道理,便道:“好,那我再說別的。賈大人,請你將委任狀拿出來。”
家賈仁按照林彥問說的辦,將上官憑證拿出,一臉疑惑地望著林彥問。
“賈仁,年三十又二,崇州人。靖國十年考取……身八尺,相貌英俊,左臉又豌豆大小的黑痣……”林彥問一字一句的背賈仁委任狀上的字。
賈仁瞪大眼睛,發現竟然一字不差。
“賈大人,你知道你為何叫賈仁嗎?”林彥問笑道,“不是你爹孃替你取名,而是我取的,假的人!”
林彥問就是在對映此人是假的。
他取名字也太隨意了一點。
“呶肆嘎作銀乏?”林彥問忽然你冒出一句。
賈仁一愣。
林彥問笑道:“這是崇州話,問,你是崇州人嗎?你看,委任狀中寫著,你是崇州人,但你連崇州話都聽不懂……”
“衛大人,你能聽懂崇州話嗎?”賈仁連忙問。
衛雨伯搖搖頭:“不能。”
“衛大人又不知崇州話怎麼說,你怎麼證明自己說的是崇州話呢?”賈仁反問。
林彥問無奈地笑道:“你這強詞奪理的本事,倒是比你演技好上些許。不知我寫‘賈仁’二字,你是不是還要問我,他們都不認識,我如何證明這兩個字就是叫‘賈仁’?”
“在座各位都沒有人能聽懂崇州話嗎?”林彥問突然問。
有人一個人瑟縮著站出來:“衛大人,草民平時天南海北跑商,這位……說的確實是崇州話。”這人不知應不應該稱呼林彥問為大人,便略過了。
陶綰綰笑起來:“怎麼樣,有個旁證了,你還敢狡辯?”
“無礙。”林彥問無所謂地說,“若是你還不承認,我自然還有各種證據,證明你是假的,我是真的。”
“不瞞諸位,自京都出發後,一共兵分兩路,我和驚歌喬裝打扮,現行出發。然後,才是正規隊伍,大張旗鼓一路西下。在半路,隊慘遭屠戮,你們一定拿走了隊伍中‘縣官’的委任狀,只可惜委任狀帶了血,不能用。”
“若是要有人冒充縣官,必須找人按照委任狀中的描述來頂替。可這份委任狀本身,便是我胡編亂造的。沒想到,你們還真能找到這樣一個人。這左臉的豌豆大小的黑痣,極為絕妙。”林彥問諷刺道。他只是一時興趣,隨意寫的。
最開始,他做這一切只是老爹再三囑咐,西洲是窮山惡水之所在,一定要萬事小心。還安排心腹官差最後跟著。若不是如此,此時林彥問身邊除了驚歌,一個官差都沒有。
這才無心設定這樣一個圈套。
只是以防萬一,卻一語成讖。
想來衛文昊也不知道,自己精心謀劃的一切,從一開始,便掉入林彥問早已設定好的圈套裡。
“你們拿著帶血的委任狀,上面的血跡,其實也是我事先安排,故意染上,以便你們不能用,必須偽造新的。”林彥問道。偽造新的委任狀,便會漏出破綻。
“可能,你們可以將一切都造假,但是,委任狀的紙張,你們卻不能造假。”林彥問從手中的信封裡抽出真實的委任狀,“官員官憑的紙張,乃金花五色綾紙,在陽光下可以泛出五色光。此技術除了京都的工匠,無人能掌握。而且,不放在陽光下照射,根本就無從發現。”
“你們都沒有去過京都,又如何知道這些微末細節呢?”林彥問緩緩地朝公堂門檻走去,舉起紙張。
果然,在陽光下泛著五色光芒,煞是好看。
“真有光誒!”
“是的!”
陶綰綰望著賈仁,冷笑著說:“賈大人,你可敢將自己的委任狀拿到陽光下照射?看能不能泛出五色光芒?”
賈仁當然不敢,還要再找出什麼藉口反駁。
陶綰綰早已摸清他的套路,反問:“你不會又要問,他們都不知道官憑用的什麼紙,憑什麼證明林彥問說的就是真的?”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憑什麼?”賈仁終究是假的,假的成不了真的,他早就亂了方寸。
賈仁不停地望向衛雨伯,用光請求他幫忙。
陶綰綰玩笑調侃:“衛大人,你的委任狀,不知道是不是金花五色綾紙?要不拿出來比對一下?”
衛雨伯卻含糊其辭:“陶大小姐,公堂之上,你就不要拿本官開玩笑了!”
“賈仁,你反正就是咬定不承認唄!”陶綰綰將矛頭轉向賈仁,立馬大喝,“你知道根據靖國法律,你觸犯了哪些罪嗎?殺害京官、冒充官員……隨便哪一條都夠你掉腦袋的!”
“你還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陶綰綰爆喝一聲,將賈仁嚇得渾身癱軟,從凳子上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