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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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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隊伍裡, 熱娜牢牢抱著家裡唯一的水罐, 身後還跟著三個妹妹,他們的阿爹早就被殘暴的國主徵兵徵走了, 幾年來音信全無,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阿孃生完最小的妹妹之後也一病不起, 前年也去了,好在族裡的長輩們還算照顧她們幾個孤兒, 這次村裡人聽說國主又要加稅,還要繼續徵丁入伍,便商量著去上游,投奔那個據說特別有錢的老爺,他們全村人是一起走的,因為距離鼉龍的地盤近,所以也是最早一批抵達的。

沒想到一來就聽說那位有錢又仁慈的老爺還讓人煮了麥羹和麥餅分給他們吃,後來又來了些人, 扛著巨大的鍋子,足有半人高的曬乾的鹹魚煮熟後被撈出來,切成巴掌大的魚塊, 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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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娜珍惜地捧著分到手的魚塊, 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魚塊真的是很鹹啊!

熱娜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鹽是什麼時候了,自從爹孃去了之後,她和三個妹妹都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村裡人都不富裕,能給予她們的,也只是一點點多餘的雜糧、一把野菜、幾個果子,沒有鹽巴,她們就去野外挖來帶著鹹味的根莖,熱娜很聰明,知道吃了這個才能有力氣,也虧得她一路邊走邊挖,才能有力氣帶著三個妹妹跟上了大部隊。

鹽巴有多珍貴,再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了。

姐妹四個捧著鹹魚塊,互相看了一眼,三個妹妹自覺地把分到手的魚塊藏到了各自的袋子裡,熱娜滿意地點了點頭,把屬於自己的魚塊切碎了,姐妹四個每個人的碗裡分了一點,用力攪拌幾下,這樣整碗麥羹都是鹹的了。

“吶~這是我們莊子上發的鹹菜,給你們嚐嚐!”看到熱娜姐妹連一小塊鹹魚都要分著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穆克觸景生情,忍不住從袋子裡摸出了一大塊醃過的甜菜根,遞到熱娜面前。

穆克家以前比熱娜他們這些下游的百姓還窮,熱娜姐妹好歹出門還有鞋子穿,他們兄弟幾個從小就光著腳丫子,去野外撿柴火的時候,腳底板經常被地上散落的荊棘刺得鮮血淋漓,熱娜她們還能從野外挖掘帶著鹹味的根莖吃了補充鹽分呢,他們上游的百姓連根莖都很難吃到。

沒辦法,這些帶鹹味根莖的植物,大多生長在有些泛白的土地上,而那些土地,大多都在鼉龍這個妖怪的地盤上。

不過現在,他們早就不怕鼉龍了。

是鼉龍少爺,慷慨地拿出自己的土地,讓他們在土地上種植西瓜和甜瓜;也是鼉龍少爺,花大價錢收了他們辛苦種出來的瓜,讓他們全家人都過上了好日子。

穆克從沒去過集鎮,但他聽阿爹說過,他們家祖輩幾代人攢到的銀錢,都沒這一季賣瓜掙的多。

阿爹說,從前他們種出來的西瓜,要挑出最大最甜的,走很遠的砂礫路去最近的集鎮,運氣好的話,賣掉的西瓜能換回來一些珍貴的鹽巴或者糧食,運氣不好的話,賣瓜的錢還不夠交稅的,又不能背回去,自己吃又吃不完,只能丟掉。

可是,自從他們家跟著鼉龍少爺種瓜之後,家裡那幾畝地產出的瓜果,全部都被鼉龍少爺派人收了回去,聽阿爹說,鼉龍少爺給的價格和鎮上的一樣,別說一樣了,哪怕打個對摺,村民們也寧願賣給鼉龍少爺,畢竟,從前就算他們辛苦將種出來的瓜果背到鎮上,也不一定全都能賣出去。

更何況,他們如今不用揹著收穫的瓜果跑去鎮上買賣了,省下來的時間,全家人都跑到鼉龍少爺的莊子上打工,阿爹和小叔負責看守瓜田,每月有半串小錢的工錢,倆人加一起就是一串錢,光是這筆收入,聽阿孃說,就足夠他們家一個月吃喝了,阿孃和小嬸嬸就更了不得了,因為做飯手藝好,被二管事(鹿力大仙)提拔到廚房給管事們做飯,每人每個月就有一串錢的工錢,管事們出手大方,有時候廚房裡做了吃不完的麥餅和燉肉燻魚之類的,還讓阿孃她們帶回家吃。

穆克第一次吃到燉肉的時候,感覺這可能就是國王才能吃到的肉了。

還有他自己和小叔家的堂弟,雖然年紀不大,但手腳勤快,因為有阿孃和嬸嬸的面子,管事的便讓他們幫著給瓜田裡的瓜藤疏果,一根瓜藤通常只會留下3~4個健壯些的小瓜,剩下的都要及時摘了,以免所有的瓜都長不大,穆克本來還以為做這麼點事情,每天能管他們一頓飯就很不錯了,好歹也能給家裡節省點糧食。沒想到月底的時候,管事的竟然還給了他們一人50個小錢。

這是穆克和堂弟第一次給家裡掙錢,兄弟倆都激動得不行。

穆克覺得,鼉龍少爺一點也不像故事裡那些妖怪那樣可怕,他不吃人,對他們比以前的地主老爺還要好,簡直就像是傳說裡的神仙一樣。

而且,據說鼉龍少爺也只是落難在了他們黑水河,少爺祖上還是龍族血脈呢。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厚道,但,穆克一家和村裡其他人家,都在暗暗祈禱,希望鼉龍少爺千萬不要那麼早就回龍族去,只要鼉龍少爺繼續留在他們黑水河,不但沒有妖怪敢來欺負他們,連地主老爺都不敢欺壓他們了。

不對,現在誰還去地主老爺家裡做活啊?累死累活,一天就給幾個粗麥餅子,清水都要自己帶,哪像鼉龍少爺這麼大方,給他做工,中午吃的是大骨頭或者鮮魚熬的湯,做麥餅子的粗麥也是篩了兩道的,烤得兩面焦黃噴香,掰碎了泡在魚湯裡,鮮得人舌頭都恨不得一起吞下去。

想到這裡,穆克忍不住悄聲提醒熱娜姐妹——

“你們也是來我們上游找鼉龍少爺做工的吧?我跟你們說,我們管事的最喜歡手腳勤快的,待會兒你們就幫著我收拾東西,等到了那邊,我幫你們跟管事的說一聲,讓你們也跟我去給瓜藤疏果子,一個月有50個小錢呢。”

“一個月50個小錢?真的?!”熱娜眼前一亮,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穆克,直把穆克看得耳根子都紅了,擔心她不相信,穆克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了自己的錢袋子,抽開系帶給她看。

“吶~這個就是我月初剛領的工錢,我阿孃說家裡現在不缺錢,讓我自己留著花,嘿嘿~”這個年紀的小夥子,手裡能有點零花錢,那絕對是得意的不得了。

熱娜感激地衝著穆克連連道謝,不過,她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穆克的提醒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熱娜沒敢耽擱,馬上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大伯,大伯又去請示了村長,於是,等鹿力大仙過來巡查的時候,就看到下游來的百姓吃完了麥羹和餅子,有些已經非常積極地幫著收拾東西了。

“記下這些人的名字,讓他們去甘蔗田做工。”鹿力大仙滿意地點了點頭,蔗糖絕對是今後莊子上的暴力產業,必須得安排手腳勤快又懂得感恩的本分人過去,熱娜家族的人因為意外得到了穆克的提醒,在鹿力大仙面前刷足了好感度,幸運地得到了去甘蔗田做工的機會。

幾年後,當鼉龍莊子上的蔗糖暢銷大唐邊關的時候,所有人都羨慕熱娜一家的好運氣,而那時,熱娜已經成為了穆克的新婚妻子。

“不錯不錯,竟然來了差不多一千人,足夠開荒種甘蔗了。”看了看鹿力大仙呈上來的新移民名冊,鼉龍愛不釋手地翻了好幾回,這些可都是他的財神爺,只要甘蔗林能種起來,今後便能源源不斷地為他帶來更多的金幣,真是太好了!

“大人,方才我仔細看了看,來的這些人身子骨實在孱弱,那些帶著孩子的女子,有些餓的都走不動了,顯見得這一路上都沒吃甚麼東西,依我看,倒不如先讓他們好生吃幾頓飽飯,等養得有了力氣了,再叫他們做活去。”鹿力大仙提議道。

莊子上的農活實在太多了,哪怕是彪悍如妖怪們,做了大半年也是苦不堪言,反倒是那些看似孱弱的凡人,比他們妖還要堅韌些,甚至於有時候鹿力大仙還能聽到那些農人一邊幹活一邊高興地唱起了歌,雖然不明白他們到底在高興些什麼……但,總比像妖怪們那樣愁眉苦臉得好。

鹿力大仙並沒有什麼“關心員工身心健康”的意識,他只知道,那些凡人做起活兒來比妖怪們好管得多,只要隔三差五給他們吃頓肉湯,他們就恨不得半夜不睡也給你把地種好,鹿力大仙實在是太喜歡這些凡人農奴了。

連帶著,對剛來的這批新人也關心了許多。畢竟,養好了身體,才能更好地替他做活嘛~

“你說得有道理,這樣,你去問問你大哥,這幾日抽空再跑一趟沙漠,捉些大蜥蜴來,那玩意兒味道不錯。”鼉龍吩咐道。雖然悟空哥哥說可以馴養家畜,但那實在是太慢了,一頭小豬仔,養了半年才長了三十多斤肉,還不如直接去捕獵來得快呢。

鹿力大仙心滿意足地退下了,回去就把所有新來的都分了分,年輕力壯的派去跟大哥虎力大仙做力氣活,看起來機靈的留在自己這邊,跟著小管事的鍛鍊一段時間,就能提拔起來做小組長管著一支小隊伍了,還有一批看著有些木訥、但老實本分的,都留給三弟羊力大仙,這些人雖然看著不夠機靈,但做事勤勉。身為鼉龍小太子麾下首席hr,鹿力大仙將新人們的職務安排得明明白白。

看起來老實本分的熱娜一家,自然是被羊力大仙派去開墾甘蔗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愛的存稿箱君來代班咯,主人因為太胖被送去健身咯,讓我們祝福她早日瘦成一道閃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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