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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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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四人告別奎木狼和百花羞,依著唐三藏的意思,曉行夜宿,不走荒野小路,一路倒也沒甚麼風波。

只是,吳箜畢竟不是真正的孫悟空,擔心自己這個“外星人”在土著面前露陷,萬一也被當成妖怪打死,那可就太冤了。因此,吳箜打定了主意想找個機會再觸怒這唐三藏,最好讓這傢伙能把自己頭上的緊箍咒給去了,他們好一拍兩散,唐三藏願意去西天取經就去西天取經,他還是回他的花果山,沒事搗鼓點新奇玩意兒賣到星網上,等攢夠了星幣,便去星網掛任務,重金懸賞,請人幫自己繼續尋找爸媽的下落。

他始終相信爸媽沒有死,或許也像他這樣,流落到了陌生的星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然而——

“悟空,你過來。”唐三藏渾厚柔和如暖陽一般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不得不說,這和尚雖然討厭,但這把好嗓子真的是聲控們無法抗拒的存在。就憑唐三藏這把好嗓子,要不是他對“孫悟空”做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在吳箜看來,緊箍咒的作用等同於監視罪犯的手環),吳箜是絕對不會對唐三藏這般忌憚防備的。

沒辦法,人家顏控,他聲控。

唐三藏彷彿沒有察覺到吳箜若有似無的防備一般,自顧自笑眯眯地從膝蓋上捧起一件短打上衣:“如今天氣愈發炎熱,你再穿著這虎皮也悶得慌,為師替你做了一件衣裳,快換上試試。”

吳箜看他一臉聖潔慈祥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還是原著裡的唐三藏嗎?難不成星網還敢賣盜版書不成?這不科學!

“一點也不科學”的唐三藏,賢惠卻不容拒絕地替孫悟空脫掉了他身上那件皮毛已經有些打結的虎皮上衣,新制的上衣是深褐色的,好像寺廟裡的小沙彌穿的衣裳差不多,沒辦法,雖然唐三藏有心想給孫悟空做一件頂好看的衣裳,但他畢竟從小在寺廟裡長大,所接觸到的“時尚”,也僅限於大師傅和小沙彌了。

他總不能給孫悟空做一身袈裟吧?

對重活一世的唐三藏而言,雖然在他眼裡大徒弟無一處不好的,但是,他也絕不能昧著良心說這廝穿上袈裟就能像個得道高僧……

吳箜倒是對他這身短打挺滿意的,本來他現在賬戶已經有錢了,其實完全可以自己買幾套衣服穿,但星網裡賣的那些衣服和這個世界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他暫時還不想被當成妖怪給人道毀滅了。原本他是想等到了下一個城鎮去買兩身這裡的衣裳穿的,但是現在既然唐三藏已經給他做好了,那他就勉為其難地先穿著吧,反正這都是唐三藏欠了自己的!

要不是這傢伙,“孫悟空”現在還逍遙自在地在花果山當他的美猴王呢,哪裡像現在,餐風飲露,連肉都沒得吃,簡直殘忍!

不過,讓吳箜和豬八戒等人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這天晚上,唐三藏竟然讓豬八戒拿了寶象國國王贈送的盤纏,找借宿的農家買了一隻雞、十來個雞蛋,那肥雞拜託主人家幫忙燉了一大鍋鮮美的雞湯,雞蛋也都煮熟了,一起放在一個大盤子裡,端上了桌。

“都過來吃啊?愣著做甚麼?”唐三藏伸出手,取了雞蛋來分給他們,連白龍馬都得了一個水煮蛋。

“師父,你不是說出家人不可食葷腥……”豬八戒目瞪口呆地捧著一顆尚帶著餘溫的雞蛋,好像捧著他那顆飽受驚嚇的豬心。

唐三藏一面慢吞吞剝著雞蛋殼,一面耐心地跟三個徒弟一匹馬絮叨,從吃不飽肚子就走不動道,到吃不飽沒力氣會打不過沿路等著吃唐僧肉的妖怪,再到百姓家貧,一路化緣到的粥飯越來越少,反倒是這一路上都是山林,野味肉食反倒是最容易得到的食材……總之,說來說去就一個核心思想:要想取得真經,必須吃飽喝足!

吃完了水煮蛋,唐三藏又親手挖了半碗粗糙的麥飯,拿鮮美的雞湯泡了,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他從小便在寺廟長大,不食葷腥,突然破了戒,其實生理上還是有些不習慣甚至反胃,但是,在心理上,唐長老是非常痛快的。

因為他知道,只有秉持戒律的得道高僧,死後才能有舍利子,破解吃葷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還要還俗做官呢,反正,但凡佛門不讓幹的事兒,他都要挨個做一遍,就不信這樣他還能像前世一樣成為世人膜拜的高僧玄奘。

遲到的中二期,非但沒有令唐長老感到困惑或者不安,反而讓他老人家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又加了一碗飯,還啃了一個大雞腿,大晚上的一下子吃了這麼多,肚子實在撐得慌,唐三藏索性叫上幾個徒弟,去院子外面散散步。

他們借宿這一戶農家並不算富裕,籬笆圍著的院子不大,門外便是山林,只這院子附近的樹木都被砍掉了,以免野獸藏在叢林中害人。豬八戒素來嘴饞,見山下有幾棵果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野果子,那野果子沒人摘,有的都掉到地上腐爛了,頓時歡呼一聲,便要去爬樹摘果子吃。

其餘三人都沒有跟上去。

“這豬八戒怕不是個傻子吧?這果子看著紅彤彤的如此喜人,又長在離村子不遠的地方,要是真的能吃,村子裡那些人早把果子摘光了,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它落在地上腐爛?”吳箜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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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星球確實有許多他在書上都沒見到過的物種,這果子雖然不一定能吃,但萬一有別的用途呢?想到這裡,吳箜悄悄從地上撿起兩顆李子大小的果子,裝作不經意地聞了聞,又隨手丟在了地上,丟的時候卻偷偷留了一個,塞到了網店的“待檢測新品”倉庫裡,等著排隊接受檢測中心檢測。

星際時代,每天都有源源不斷來自其他星球的新物種等待檢測,好在真正的好東西人家也不會拿到星網上賣,因此檢測流程也不是很漫長,吳箜把樣品送過去就不管了,反正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按照他的猜測,這果子十有八九是不能入口的。

果然,爬到樹上摘果子的豬八戒剛把果子塞到嘴巴裡,便齜牙咧嘴地吐了出來,一張大胖臉簡直扭曲得不能看——

“呸呸呸!這果子是苦的!怪道落了滿地都沒人摘。”豬八戒悻悻地跳下樹,懟著無辜的樹根踹了兩腳,沒想到這樹就跟成了精似的,被這豬頭踹了,當場就報復了回去,成熟的果子噼裡啪啦下雨似的落在豬八戒身上,這豬頭被果子砸得吱哇亂叫,抱頭鼠竄著逃出了果樹的“報復圈”。

這也真是一棵脾氣暴不好惹的果樹。

眼見豬八戒舉著釘耙就要去砍了那果樹洩憤,唐三藏急忙喊住了他:“八戒住手!這果子再難吃,也不曾見附近農人砍了它,想來也是有些好處的,我們如今借宿在人家裡,豈可一言不合便隨意砍了人家的果樹?”

豬八戒不敢不聽唐三藏的話,只得悻悻地收了釘耙。

幸虧他及時收手,回去之後,師徒四人才從他們借宿的農戶家老漢口中得知,原來,這果子雖然吃著苦澀無比,卻是真的有大用處的。

原來,並非此處百姓懶散,見那野果不好吃便任由它成熟落地腐爛,而是因為那果子全身上下,只有果肉腐爛後留下的果核,才是最有用的。那果核乃是一味良藥,久服可令白髮復黑,肌膚潤澤如少女,只是還需要其他珍貴的藥引子。

這就罷了,農人們不敢砍了這幾棵樹,最主要的原因還是——

“長老有所不知,離小老兒這莊子不知多少裡地,有兩個極厲害的妖怪,叫做金角大王、銀角大王,這兩個妖怪便住在那平頂山蓮花洞裡,麾下養著成千上萬的妖怪,四處蒐羅珍寶奇藥,供奉他們的老母。”

“聽說那兩個妖怪的老母也不知道幾千歲了,看著依然如中年美婦一般,美若天仙,雍容華貴,全是靠著山裡的各色稀罕藥材養著呢。這幾棵樹幸虧是不曾砍掉,否則定要被那兩個妖怪給打殺了。”

難不成這真是什麼稀罕的藥材不成?師徒幾個都聽住了,那老漢見他們愛聽,這件事本身又不是什麼秘密,便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們。

原來,這苦澀難當的野果子山裡人本是不吃的,只是愛它狀若雞心、紅潤可愛,山裡也不缺柴禾,這才留著給小娃娃們看著稀罕的,沒想到忽然一日,山裡來了兩個巡山的小妖,只說他們奉了平頂山蓮花洞兩位大王之命,要徵收了這幾棵果樹,非但如此,還威脅叫他們在此處好生看著這些果樹,每年等果子落地腐爛之後,拾取果核洗乾淨曬乾,到了重陽那日,他們自然會來取這果核,他們若是敢不聽,便要吃了他們。

“幸而這些妖怪雖然形貌兇惡,卻不曾真的吃了我們,只是每每害怕果核收得少了,叫那妖怪拿著錯處,要吃了我們。”那老漢畏懼道。然而,再畏懼,他們也是不敢逃的,這方圓數百裡聽說都是那兩個妖怪的地盤,若是他們逃了被抓回來,只怕到時候真的要被吃掉了。

相反,只要乖乖留在這裡,好生替那兩個妖怪照料這幾棵果樹,最起碼,那些妖怪為了留下他們這些免費勞動力,也相應的會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否則的話,人都被吃光了,誰來替他們幹活?

吳箜一聽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就覺得有些耳熟,忍不住就開始作弊,悄悄翻閱起了電子版的西遊記譯本,果然找到了這一段故事。

原來這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本是太上老君門下看守金爐的童子,被菩薩借來試驗唐僧西天取經的決心。這兩個妖怪也很厲害,偷了太上老君的七星寶劍、紫金紅葫蘆、羊脂玉淨瓶、芭蕉扇還有幌金繩,件件都是不得了的厲害寶貝。

原著裡,唐三藏就是被這兩個妖怪抓了去差點吃掉,連孫悟空都差點被抓走。後來還是孫悟空機靈,先是變成了小妖,跑去騙了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的老母,拿走了這老妖婆的幌金繩,又變成了老妖婆的模樣,幾番鬥智鬥勇,這才收服了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唐三藏被黃袍怪給嚇破了膽,從寶象國出來之後,一路盡挑人多的大路走,實在免不了要走山路,也是曉行夜宿,絕對不在野外露宿,簡直就是讓觀音菩薩派出來的那些妖怪沒了活路!

也不知道他們這一路錯過了多少排隊等著吃唐僧肉(然後被孫悟空恁死)的大小妖怪,這才終於重新回到了原著劇情上。

吳箜神色複雜地看了唐三藏一眼,越看越覺得,他可能買到了一本盜版的西遊記白話文譯本。

這傢伙跟書裡的唐三藏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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