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尋得了法名,心中不由大喜。
原本,他對於老子收自己為徒如此順利,還感到有幾分不安。
但是,當老子親自給自己賜下法名之後,這份不安便煙消雲散了。
何為法名?
法名,即道名。
與所謂的“道號”不同,“法名”相當於是一個人“入道新生”的證明!
西遊記中,孫猴子被菩提祖師賜名“悟空”,從此方才能夠“打破頑空需悟空”。
從那以後,小說中也一直以“悟空”為名稱呼他。
而後來,孫悟空拜師唐僧之後,唐僧明知道“悟空”這個名字符合佛門法名,但還是取了一個“混名”,喚做“行者”。
自此之後,小說中便不再稱呼悟空,轉而改為“行者”。
同樣的例子,在古代有很多。可以看得出來,名字,代表的便是接納。而法名尤甚,相當於“再造”之恩!
老子真的收自己為徒了,而且,還是唯一的徒弟……
蘇尋,蘇道真!
這正是:
下有幽冥上有天,死生雲滅俱紅塵。
要識玄機先斬命,如求大道必尋真。
蘇尋對老子再行大禮,老子也沒有拒絕,畢竟這法名之恩,他的確當得!
等蘇尋行禮結束,老子說道:“蘇童兒,紅塵事已了,不若離去罷。”
老子開口,蘇尋頓時抬起頭來,略微驚訝地看向老子。
卻聽到,“哞”地一聲,守藏室中,一隻板角青牛緩慢踏出。
老子輕輕撫摸著那青牛,隨即,緩慢地坐在青牛之上,誦道:“時節因緣不偶然,既由人事也由天……”
詩詞誦著,便緩慢地向西方騎去。
蘇尋聞道,當即心中清醒,他看向天子宮的位置,拜倒在地,恭然行禮。
……
……
當得知蘇尋取守藏室後,姬貴當即與眾臣、眾王子也一同前往守藏室。
不過他們卻撲了個空。等他們到來之時,蘇尋與老子都已經離去了。
“稟告大王,我等遍尋藏室,皆未發現藏室史與王子。只發現木牘一封。”
眾人焦急之間,有侍官來報,隨即遞上了一封竹簡。
姬貴忙接過,開啟竹簡,卻發現上面正是蘇尋留給他的書信。
讀過竹簡之後,姬貴並沒有暴怒,而是眼中浮現出了幾分悵然。
忽地,他目光略微凌厲幾分,拔劍說道:“王子尋既然無心大位,那餘一人便承他的心願。今日起,便革去他的王位,以後王子尋便不再是姬氏之人!”
“這!”
眾王子面面相覷,沒想到姬貴竟然會如此。
若是普通的王子,如此不尊禮法,擅自離去。姬貴如此作為的確倒也正常。可是,蘇尋不一樣!
且不說天生瑞象,單說蘇尋本身的賢名,無論犯了什麼過錯,都不是不能原諒的。
而且,若蘇尋不再是姬氏之人,那,周室會不會像從前一樣,再一次漸漸衰微,連朝貢也不再有了?
這一點,眾人都隱約擔心。
大臣賓孟、單旗、劉卷等人與眾王子皆來勸說,原本朝堂之上他們勾心鬥角,但此刻卻罕見的齊心。但無論怎麼說,姬貴還是堅持己意,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眾臣無奈,只能離去。唯有那周天子姬貴,看著向西而去的滿天紫氣,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紫氣,並非是什麼人都能夠看到的。但姬貴畢竟是“天子”,他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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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貴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是卻也並不是愚蠢之人。他在位之時用諸侯進貢的銅器鑄造大錢,用於緩解周朝的財政危機,雖稱不上是賢主,但也算得上是有些智慧。
哪怕天子失官,但此事,他也能夠看得出,此事絕非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姬貴的眼中雖然滿是惋惜,但是,更多的,卻是欣慰。
鯉躍龍門,風雲際會。看來這“天子”之位,並不是你真正的歸宿。
只可惜……
今日一別,或許,便再無相見之日了。
翌日,周朝便發生了一件值得天下轟動的大事。
周朝王子姬尋,竟然捨棄了儲君大位,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洛邑,從此,不再是姬氏王族!
這件事情,震動列國。
普通的黔首生民不知道,但列國諸侯卻終於明白了,那引發天子命格,並且毅然斬天的人是誰。
半月之後,列國諸侯各自派遣使臣,向周室進貢,就連各自有戰火的諸侯也不例外。
貢品層出不窮,種類繁多,儼然竟有武王之盛。尤其是春秋五霸,更是奉上了諸多奇珍異寶!
雖然接連受到了兩次“打擊”,但是看到了如此多的珍寶貢奉,周室親族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看來這諸侯國並沒有因為王子尋的離開,而失去臣奉之心,而且甚至不知為何,反而比以往更加豐盛了十倍、百倍。
只有那姬貴,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看著那些貢品目光複雜。
蘇尋斬道而得道,周室,失天命而得“眾生”命。
對於蘇尋的離去,諸侯意外,歡喜,更尊敬。
周朝失去了天命,衰落,已經是必然的了,“天子”再也沒有了“中興”的可能。
但是,自今日起,列國諸侯,卻多了更多的可能。
否則讓蘇尋這尊“天黿”出現,或許,他們將再也沒有一星半點的希望!
正因為如此。
自此之後,直到戰國時期,列國諸侯的貢奉始終不斷,也再沒有了那“數典忘祖”的傳說。
……
……
蘇尋與老子一路向西,雖有青牛,但也步伐緩慢。並沒有印象中的“一日千里”之類的神速。
兩個人慢慢悠悠,一連行了七八日之久,中間竟然沒有休息。
不過,蘇尋更意外的是,接連七八日沒有休息、進食,自己卻沒有任何飢餓、勞累的感覺。
他雖然有心想要詢問,老子會教導自己什麼。不過老子沒有開口,蘇尋便也沒有開口,兩個人便是你前我後的向西方走著。
直到,十天之後。
遠處天空下瀰漫而去的紫氣,忽然間,彷彿遇到了什麼屏障一般,停滯緩散了幾分。
緊接著,更遠之處,忽然響起了禮樂之聲。
蘇尋抬頭遠眺,竟然發現遠處有整整齊齊有近百人向東而來,而為首的,則是一個身高九尺六寸,相貌儒雅,氣勢凜然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