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通天教主疑惑地看著他，掩口輕咳兩聲。
陳萼也看向通天教主：“教主為何這樣表情，似乎頗為驚訝。”
通天教主搖了搖頭：“你可知道，我們之間並無真正師徒名分，你不必為我效力。”
“之前，你斷多寶一手，去定光仙一耳，令佛門束手無策，便是千年以來我最快慰之事。”
“前兩日又奪回蓬萊仙山，重開碧遊宮，趕走了南極仙翁。”
“我雖然再不去碧遊宮，一樣深感欣喜。因此你我之間一來一往，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不，”陳萼微笑，“話卻不能這麼說。”
“教主救我數次，雖然是給佛門、給宿敵添亂，並不是專門要救我性命。”
“但我卻自覺，自己的性命不該是一個碧遊宮、一座蓬萊仙山這種物品所能衡量。”
“教主若是想不明白，我為何還要來報恩，為你奔走；那就不妨將我當做自視甚高的，我的命就是價值這般高，一定要高高的價格還給你才行。”
“哈哈哈哈哈！”
通天教主怔了一下，指著他，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直彎腰。
甚至於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從手指縫隙中灑落下來，又紛紛灑灑消散在空中，不見蹤影。
“陳萼，你倒也有些逸才！”
“許久未曾這麼開懷大笑過，真正是……咳咳咳咳！”
“教主想笑的時候，以後再笑也不遲。”陳萼說道，“還是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勢能否治癒。”
通天教主漸漸止住笑聲：“陳萼，你今日一來，令我開懷大笑，也令我大發感慨。”
“修仙修道，從古至今，有一個問題。”
“恩義道德、因果交情，這些糾纏與衡量，少有能夠分的清楚的。”
“大師兄有人之道，卻是個清淨無為的，並非是真的為人；我那截教萬仙來朝，任意妄為的有，安分守己的也有，重情重義的有，薄情寡義的也有，真正秉持的少之又少。”
“如今見你這樣做，還不是我的門人弟子……忽然感覺你的大道，為己為人，似乎恰有其名，甚是喜人！”
這話背後的蕭索之意，卻是他人無從得知。
截教萬仙，另投他處的，何曾有一個，像是陳萼這樣想法的？
待到通天教主感慨完畢，陳萼取出都天神煞圖，來到他面前。
通天教主訝然：“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巫族的東西，還能夠用來看病？”
陳萼也不隱瞞，說道：“恰好得到一點祖巫精血，乃是生髮萬物的祖巫苟芒。”
“我想，苟芒昔日也是洪荒中大能力者之一，本身能力又與尋常修行大道不同，或許能夠另闢蹊徑，幫教主煥發生機。”
“苟芒？祖巫？”
通天教主訝然：“不是仿造的苟芒金人，而是真正的祖巫本源嗎？”
“對，正是祖巫本源。”
陳萼說道。
通天教主露出期待神色：“那還當真有一絲可能——若是仿造的後天之物，其實不必嘗試。”
“但如果是真正的苟芒本源，那就是未知之數了。畢竟這群祖巫，萬法不侵、天命不歸、是聖人也掐算不出的一群混不吝。”
陳萼展開都天神煞圖，向苟芒祖巫道：“苟芒祖巫，請現身吧，我要請你治癒一位聖人的傷勢。”
“是，陣主。”
渾身青翠碧綠的苟芒祖巫從都天神煞圖中現身出來。
見到通天教主，兩人四目相對，微微頷首。
“紫霄宮一別，再見面時，我已經死了一次，你也不甚安好啊。”
“是啊。”
兩人簡短各自說了一句，再無其他話說。
道不同，毫無興趣多言。
苟芒祖巫伸出鳥爪一般的手掌，按在通天教主身上，釋放生機之力。
剛一開始，苟芒祖巫，立刻瞪大了眼睛。
“聖人之力，如此渾厚，當真萬劫不滅嗎？”
隨後，又駭然失色：“這股毀滅般的力量，又是何物！”
“人稱隕聖丹，是紫霄宮的那位老師專門給我們師兄弟三人煉製的東西。”
通天教主說道：“因這三顆小紅丸，老大與老二已經一千多年不敢現身世上，不敢動用神通。”
“反倒是西邊兩個，肆無忌憚，彷彿成了世上兩個真聖人。”
“苟芒，你能治我這傷勢嗎？”
苟芒苦笑道：“這傷勢如何能治？確切說來，這並不算是傷勢，而是一團不該有的東西，與你的聖人身軀連線在一起，兩者不可分開。”
“若要強行分開，則你也要性命難保：若是不分開，我能給你多少生機，這一團東西便能獲得多少生機。”
通天教主灑脫一笑：“看來是無法可想了！”
“有勞你了，苟芒。”
“不必客氣，我也是因為陣主所請。”苟芒祖巫言道。
他們兩人這便要放棄，陳萼卻是開口道：“此事卻也未必！通天教主，可否讓我試試？”
通天教主和苟芒祖巫皆是失笑。
陳萼這是沒有辦法也要找出辦法來——若是他真有什麼辦法，何必要等到苟芒祖巫無能為力之後再嘗試。
不過，念在陳萼也是一片心意，通天教主還是讓陳萼上前來試一試。
陳萼剛一伸手，就感覺身軀中紫色霧氣頓時倏忽而動，要朝著通天教主的成道之基，鴻蒙紫氣而去！
這一下，頓時驚得陳萼一頭冷汗，急忙鬆開手。
這紫色霧氣是什麼！
怎麼這麼兇狠，居然準備強行掠奪聖人的成道之基！
“怎麼樣？沒有辦法吧？”
通天教主微笑道。
你還笑的出來，真是不知道事情嚴重程度——要不是我收手的快，剛才那一瞬間，你的成道鴻蒙紫氣就要被搶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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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萼無語地微微搖頭：“不，你等一下，我再看看。”
苟芒祖巫露出微笑，轉過頭去。
通天教主也無語微笑，等他“再看看”。
“分個敵我，忍耐一下，好不好？”陳萼以自身神念對紫色霧氣問道。
紫色霧氣無動於衷。
陳萼的神念探入進去，居然感覺，似乎隱約有些可以操縱的感覺。
這一下，他總算是放心了，再一次站在通天教主面前。
吞噬鴻蒙紫氣的衝動再次襲來，這一次，陳萼神念強行抑制住，沒有讓紫色霧氣衝過去。
然後，陳萼看到通天教主身軀內的一顆旋轉的紅色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