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此事話多起來。
老漢笑出聲來,“有多強?全堡五六百戶人家,三千多號人,至少半數以上為王氏家族,就連鄉正大人亦是他叔輩兄弟,你說何人敢與他作對?”
老嫗詭秘地說:“據說,隨縣亦有親屬為官,好像是上佐,僅次於縣丞。”
樂叔會意地點頭,“若是如此,他果真有耀武揚威之本。”但馬上改變口吻,“然而也有古訓,一個人猖狂至極,便離死神不遠矣。”
老者頓然伸出大拇指,“言之有理,有道是人不報天報。”
老嫗卻說:“話雖如此,他們王家卻是一代比一代旺盛,老身此生恐難見到。”
幾人聊得投緣,突然有一個患者從東面一間屋子跑出來說:“不好,郝叔嚥氣矣……”
樂叔騰地站起來,跑過去,“剛才還好好的,如何突然嚥氣?”
那瘦弱漢子一臉哭相,“就是,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打個盹兒醒來,居然只剩下我一人,其餘皆無氣息……”
樂叔拍拍他的肩頭說:“切莫驚慌,我進屋瞧視。”
進屋檢視,炕上六人皆已身亡,臉上沒有痛苦表情,實在是有些可疑。
仔細檢查,找不到致命傷痕,全是自己抓撓之痕,不至於致命。但是他清楚地記得,這屋裡全是輕症患者,即便發作也不可能如此迅速死亡。
是有人偷襲!如此一想,頭‘嗡!’地一響,悔恨自己未能盡責,等何醫師和景辛寅回來如何交代?不做正事與人閒聊何用?
樂叔懊惱地揪自己的頭髮。
那個年輕人不解,“叔叔因何自責?此事豈能怪您?”
樂叔不答,趕忙挨個房屋檢查,果然又有一間屋內的患者全部死亡,有七人,加上這六具屍體,一共十三人離奇死亡。
這個訊息瞬間傳開,原本緩解緊張的患者又開始誠惶誠恐起來,感覺死神又在向他們逼近,有些人居然跪地唸叨耿秀才的名字乞求饒恕。
樂叔立刻派人去喚何醫師和景辛寅,叫他們速回。
景辛寅和何醫師很快趕到。
在他們進行屍檢之時,死者家屬得知訊息紛紛趕來哭鬧,院內聚集人群越來越多,之前的騷亂場景再次重現。
一些家屬鬧得很兇,指著何醫師責罵,
“早晨尚能行走,送到你處為何嚥氣?定是你在湯藥內投毒!”
“你爹生前治死過三人,你今日治死十三人,多出十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錯!這廝比他爹還要歹毒!”
…………
無數張毒舌噴毒,躲也沒處躲。若不是景辛寅攔在中間,恐怕早有人動手。
景辛寅雙臂一伸,義正言辭,“各位切不可衝動,失去親人之痛我能理解,但是非曲直一定要分清,我已然檢視過屍體,每具屍體後腦處皆有神秘針口。”
眾人聽罷皆為驚訝,其中有一人提議,“可否指給我等看個明白?”
家屬紛紛要求指明,“正是!眼見為實……”
景辛寅將何醫師請到前面,恭敬地作揖,“此事務必由何神醫指點給大家。”
何醫師作揖還禮,“好,我雖不才,願為大家指明。”向死者家屬恭敬地做個手勢,“請隨我來。”
眾人跟隨移動。
所有屍體皆已臥姿擺放,何醫師蹲下來撥弄後腦髮絲,“可近處細瞧。”
大家紛紛蹲下,果然看見髮絲內的皮膚上有一紅點。
何醫師將若干屍體,逐一撥給大家看,一邊解析,“此乃風池穴,每個死者被刺部位皆為相同,據此可以斷定是人為。”
其中有一家屬問詢,“只是如何證明是毒針?”
何醫師便說:“這好辦。”扭頭看著景辛寅說:“可否在庭院捉一隻雞來?”
景辛寅起身張望,看見有幾隻雞在庭院籬笆下吃蟲子,便隨手發功,一隻雞便被他的內力吸過來,巧然落於手中。
眾人皆用驚訝的目光望著他,“好強的功力……”
何醫師便用一根細針,在屍體的針口採集一點血漬讓那只雞啄食。
眾人定睛觀察,只見那只雞在三個數內陡然耷拉著頭死亡。
皆吃驚,“果然有劇毒!”
…………
景辛寅便起身仰頭向大家說:“正所謂眼見為實,證明這十三位鄉鄰被人謀害,並非何醫師醫治不當。”
樂叔忍不住上前插話,“瞧瞧你們剛才那副兇相?可是要吃人?何醫師好心為鄉人醫治,不貪圖分文,豈能這般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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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低頭無語。
樂叔不解氣繼續說:“可曾記得,之前感染者痛苦之狀?在炕上搔癢、打滾,死亡之快令人咋舌。”指著那些出屋來圍觀的患者說:“問問他們,教他們自己說,自從喝下何醫師湯藥效果如何?”
那些患者紛紛說:
“是啊,樂鏢師所言不假,何醫師湯藥著實神奇,搔癢感全然消逝。”
“何醫師醫術實在是高明,那些死者定然是被惡人所害。”
“不應該這般對待何醫師……”
…………
樂叔朝幾個鬧得最兇者逼問:“剛才你們吵著要把家屬帶走,請便,我絕不阻攔……還有你,居然要動手?”
那幾人灰溜溜地後撤。
景辛寅趕忙勸阻,“二叔,點到為止,莫再多說。”又對大家說:“家屬儘快將屍體送到村外火葬,不可像往常停屍太久。”
此時,鄉正聞訊趕到,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式,嗓音提得很高,“瞧瞧?果真惹出大亂!本官早有預感,爾等將耿秀才房屋燒燬,怨靈豈肯放過?”
眾人聽罷又是議論紛紛,剛剛壓制的怨氣又提升起來,
“哦?燒了耿秀才的房屋?這還了得?”
“那怨靈才安生幾日,因何又去招惹他?”
“是哪個在造孽?莫非要害死全堡人?”
…………
景辛寅向大家解釋,“大家切莫誤解,並非是我縱火,是神秘人為攻擊我使用箭火點燃草屋……”又趕忙補充,“昨夜,我為查明鬧鬼之事前往鬼屋,所謂惡鬼未遇到,倒是撞見圖謀不軌之人……”
眾人驚駭。
鄉正指著他的鼻子打斷他的話,“休要胡言亂語!你一個外鄉人無權干預堡內之事,我才是一鄉之長,有本官在絕不容許你胡來!”
有人當即迎合,“對!不得外鄉人干涉,將他二人趕出我厲山堡。”
景辛寅斬釘截鐵地說:“懲善除惡乃是安民大事,並非鄉正一己之事,天下義士皆可管得。”環顧著大家繼續說:“我定將那裝神弄鬼之人捉拿歸案,在大家面前現出原形。”
聽到這般豪言壯語,不少人交頭接耳小聲稱讚,但又怕被鄉正聽見。
鄉正急得團團轉,“你叔侄二人只是過路鏢師,並非捉鬼道人,少管此事。”看著鄉民說:“大家可是我的子民,絕不可被外鄉人任意擺佈啊?”
迎合者寥寥無幾,“自然聽從鄉正大人決定……”
突然,有一個瘸子擠進人群說:“大事不好,我剛才撞見耿秀才怨靈……”
眾人目光皆投射到此人身上,有人大聲問:“姜驢磨!莫說瘋話……”
瘸子做出冤屈的表情說:“我當真未說胡話……剛才我在河裡摸魚,河面陡然出現身材高大的惡鬼,披頭蓋臉好不可怕……”眼珠子都要脫出眼眶。
鄉正逼近他說:“姜驢磨,有本官在莫怕,詳實敘說一番。”
瘸子緩和一下情緒,學那惡鬼說過的話,“惡鬼說,‘我乃耿秀才是也,鄉人生前待我冷漠,故來尋仇,今已殺夠二十人,已然解恨,打算歸還地府。但務必答應我一個條件,那便是將何家次子和那兩個外鄉人逐出堡內。’……”
鄉正大人眼睛一亮,打斷他的話,“姜磨驢,耿秀才果真這般言語?”
瘸子連連點頭,“絕無半點虛言。我說‘此事不歸我管,可去找鄉正大人’。那怨靈便說‘你代我去傳話,鄉正若是不從,定取全堡子民性命!’。然後狂笑。”
鄉正便看著眾人說:“聽見沒有?這三人定會將災禍殃及全堡人……”
於是眾人意願分為兩派,一夥人支援鄉正,一夥人擔心何醫師離開無人為他們醫治。院內一時紛亂趕來,兩夥人開始爭執,
“何醫師不在,這些患者如何醫治?”
“耿秀才不是說了?只要驅逐他們三人,便迴歸地府,屆時大家自然會痊癒。
“惡鬼之言如何信得?若是食言如何是好?”
“少廢話!聽從鄉正大人定奪,生死聽天由命。”
…………
鄉正思考半晌說:“何醫師乃我厲山人氏,可以留下。”指著景辛寅和樂叔說:“將他叔侄二人驅逐出去便可。”
樂叔仰頭大笑,“啊哈哈——難怪聖賢說民眾頑固不化,果真如此……世間豈有鬼魂?皆是惡人奸詐之計,待我叔侄二人離開,可肆無忌憚地殺人。”
景辛寅這一回沒有阻止樂叔,自己也力求說服眾人,“我已然見過那怪物,雖然沒有人樣,但那絕不是鬼魂,一臉怪相皆因自種蠱毒所致,切不可被表象所迷惑。”環顧著大家說:“請大家給我兩日時間,定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