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天地裡，寒風料峭，吹入骨髓。
嶽巋然獨自一人，在洞窟外喝著老酒，目光深邃裡透著思索，幾乎是放電影一般，回憶著之前玄玉，銀妙天，還有那頭蒼老鬼魈，施展出來的手段，思索著其中蘊藏的玄妙，和自己碰上了，該如何應對。
未雨綢繆，素來是他的好習慣之一。
光影！
火星！
對轟開的氣浪！
彷彿都在他的腦海裡，真實存在一般上演著，其中每一絲，似乎都能將他們幾個，瞬間絞成碎片。
到了最後，是早逝的蕭萬子的身影，浮上心頭來。
“不好辦啊！”
想到最後，嶽巋然一聲輕嘆，光是這四個字，當然也不在意被人聽到。
......
“嶽兄在擔心什麼？”
溫朗有力的聲音，從後傳來。
一身麻衣的鳳一，大步走出，雖然換了一張平凡面孔，但眼睛裡的神光，卻是極明亮又清澈，帶著無比的從容自信。
眾人之中，果然還是他第一個祭練成功。
出了洞窟來，與嶽巋然並肩而立，朝四面裡看了看後，也摸出一壺老酒來喝起。
“不瞞鳳兄，自從之前遠遠見識過玄玉，銀妙天他們的手段之後，我便感覺到，我的這個決定有些冒險了，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都能應付住我們的圍攻，甚至是將我們所有人擊殺。”
嶽巋然傳音道。
鳳一聞言，微微點頭，卻又如同尋常一般，帶著幾分戲謔的一笑。
“嶽兄手裡，應該還藏著不少手段吧？”
嶽巋然聞言苦笑。
那神秘的銀灰珠子不算，怨憎劍令又已經還給了戲小蝶，他自己手裡，能夠被稱的上藏著的手段的，只有那神秘玉牒了。
而且此物，也就是硬一些，能砸能扛一些，除非偷襲，很難對銀妙天這個層次的修士，起到大作用。
“就算手段匱乏，我平生所見的修士裡，也以嶽兄你，最是智計百出，機敏應變，我相信你定能帶著我們，周旋到底的。”
鳳一老朋友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嶽巋然微微點頭。
“至於我們，正如小浪所說，來這世間一場，就該痛痛快快的浪個痛快，生死早已經置之度外。況且我們幾個可沒有那麼好對付，你同樣不必太擔心。”
又道一句。
嶽巋然再次點頭。
這種老朋友傳來的力量感覺，格外的令人心安心定。
不再糾結此事，二人聊起修煉之事來。
嶽巋然見識廣博，鳳一才情天生，這一聊起，久違的相見恨晚的感覺，也是再次誕生，而不知不覺間，二人就聊到了那銀灰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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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兄，我不知道你感覺到沒有，在我閉關悟道，將將有所感覺，心神有所觸動的時候，那些珠子，總是莫名放光，傳來玄妙氣息，彷彿在指引我——那個方向裡，繼續揣摩下去，會有一條玄妙的天地之道一般。”
鳳一傳音，目光也深邃起來。
“不錯，我也感覺到了。”
嶽巋然點了點頭。
他的確有感覺，之前的二十多年時間裡，閉關閒時悟道的時候，那些珠子，不為外人知的閃爍著。
“儘管沒有直接指點我什麼，但那令人悸動的感覺，彷彿在肯定我的感悟方向一般。”
鳳一亦點頭，又微微一笑。
“不管那珠子是什麼寶貝，反正我已經決定了，就叫他們悟道珠了，而且我相信——我們到現在，連它們得神效的皮毛，都還沒有搞懂。”
“悟道珠？好名字。”
嶽巋然重複了一句，點了點頭。
鳳一聊到這裡，卻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嶽兄，你有想過嗎？或許——這套珠子寶貝，只有收集齊了，才能真正展現他的全部威力。”
......
當然想過！
嶽巋然心中說道，神色卻微微有些訕訕。
論起數量來，他得到的自然是最多的，或許也最有資格，傳承完整的這套悟道神珠，但那樣一來，就意味著，有一天要和鳳一，浮生夢，浪空歡等人，討要他們手裡的珠子，這卻不是他願意去做的。
鳳一目光如電，似乎洞穿他心中所想，笑的也是越發溫和起來。
“若真有那一天，我手裡的，可以奉上給嶽兄，嶽兄不必有任何的為難。”
嶽巋然聞言，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鳳一此人，心胸竟如此開闊？
“嶽兄不必想太多，我只是內心裡，也極想知道此寶的真正玄妙而已，就像我追求的那些天地至理一般，為了一窺全貌，我可以放棄我得到的所有東西！”
鳳一正色說道。
一雙眼睛裡，沒有一點作偽之色，一派坦蕩赤誠。
嶽巋然與他對視了一眼，笑道：“鳳兄真君子也，但恐怕還是你想多了，這樁事情，多半是不可能，也不該成功的。”
“為何？”
“因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總留一線機緣給別人，這套悟道神珠，如果真的是如此逆天神物，就絕不應該由一人獨有，那也是我們分別得到的原因。從分別得到的那刻起，就已經註定了。”
嶽巋然郎朗道來，還搬出了後世的道理。
鳳一這個道痴，自然是首次聽到這樣的話，目光直震起來，彷彿被暮鼓晨鐘轟過一般，呆在那裡，眼睛之中，煙雲變化。
不妙！
嶽巋然一看對方那樣子，立知自己又說了超越時代的話來了，眉毛耷了耷，連忙收口。
......
“嶽兄，什麼是大道，何為天衍四九，為何是四九之數，不是二九，三九，你說清楚一點，你剛才的話，聽的我彷彿醍醐灌頂一般，若有所感，但又雲裡霧裡，一片模糊。”
鳳一一把扔下酒壺，抓住嶽巋然的手臂，就是說道。
嶽巋然聞言，更是尷尬頭疼。
“鳳兄，冷靜，冷靜！”
嶽巋然一陣尷尬，硬著頭皮說道：“只是我家鄉的幾句閒話而已，總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不足才是常態，一旦完美，便是盛極轉衰之時，人事如此，法寶爭奪之事，也是如此......”
下意識般，又把後世話道來。
鳳一眼神，果然是再震。
看著嶽巋然的樣子，彷彿看著神人一般，滿眼的高山仰止般的感覺。
完了！
嶽巋然臉色再黑，再不敢多說下去。
“天之道，損有餘而不足......說的真好，說的太好了，嶽兄，你的家鄉還有什麼話，一起說來給我聽聽，說來聽聽，你說的這些話，簡直就是我畢生在追求的東西！”
鳳一終於瘋狂起來，眼中徹底亮起。
握著嶽巋然的手，再放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