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一回身,就見顧嚴生正笑意盈盈地盯著她,眼裡似乎有一種說不清的“遺憾”。
“顧掌門,您這是為何?”辛夷作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她透過顧嚴生望去,就看見豎立在入境門口處的,幾面巨大的水鏡。辛夷心頭猛地一跳,糟了,忘了昆侖鏡這一茬了,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看到了在南面沼澤深處發生的事。
這時,季清酒不知在和哪個門派的長老交談,感受到她的視線,也只是略微一頷首。
“還不是太玄宗的那些弟子,若不是得了你的照顧,現在說不定早就被妖獸吞吃入腹了,哪裡還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顧嚴生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辛夷記起來,她確實是在一隻四階碧雲蛟的口裡,救下幾名太玄宗的弟子,但是也不至於讓一宗掌門來親自道謝吧?
“您客氣了,這都是辛夷該做的事。”
就在兩人客套時,韓望川也結束了調息,上前來打個招呼。
“見過師尊,見過辛夷師妹。”
“韓師兄,恭喜你奪得第一名,”辛夷剛出來,就看見外面的積分榜,韓望川是當之無愧的金丹第一,“不知這凌雲境感受如何?”
“天機宗不愧是天機宗,這凌雲境果然是不同凡響,不比當年法華寺的浮屠塔差多少!”韓望川興奮地稱讚道,看來他此次收穫不少,“就是可惜,師妹你未能一同前去。”
當年韓望川和辛夷參加了同一屆仙門大比,也是由此二人相識。因著他們都是一代弟子中的首席,二人起初都有些較量的意味,而後團隊戰中又機緣巧合地成了一組,見識到了對方的真本事,這才惺惺相惜起來。
“是挺可惜的,我還想跟在師兄後面接著撿便宜呢。”辛夷玩笑道。
若不是當初吳維對他們二人下黑手,她也不會因此契約了那枚蜃珠,被蜃珠的靈氣一衝,這才不得不在世俗界倉促碎丹結嬰。
就在幾人閒聊的同時,那邊季清酒也開始了收尾,巨大的水鏡被撤下,換上來的事所有參賽弟子,個人戰和團隊戰的積分排名。於是,仙門大比也由此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就只剩三天後的頒獎典禮了。
辛夷想著吳憐兒的事,即便有扶疏的提醒,她還是決定要找懷濟問個明白。於是她就跟在季清酒後面,隨他一同回了天樞峰。
“辛夷,你這是有什麼事?”季清酒進門,便見懷濟早就等候在內,不由得眉頭一挑,想必懷濟是被辛夷叫來的吧。
“師尊,掌門,是這樣的……”
未等辛夷開口說道,殿外就傳來內侍的通報聲,說是不少外門弟子前來求見掌門,要為吳憐兒討個公道。
這群領頭的,居然還是開陽峰的尋真長老。
“見過懷濟長老,見過掌門,”尋真沒想到辛夷也會在此處,愣了一下,雖然她年長辛夷許多,但畢竟修為還是遠遠比不上她,“見過……和光真人。”
“尋真長老前來,究竟是所謂何事?”季清酒搖著手裡的扇子,沒分給她一個眼神。
尋真有些吞吞吐吐,甚至極為忌憚地瞟了辛夷一眼,隨後還是打定了主意。畢竟吳憐兒是她看好的後輩,如今她身死,即使沒有師徒情分,至少自己也要為她討個公道。
“回掌門,尋真此次前來,是為了吳憐兒死在凌雲境一事,向和光真人討個說法。”
“什麼說法?難道是我徒兒殺了人不成?”懷濟聽到辛夷的名字,又看了看這群明顯來意不善的人,立馬就炸了鍋。
“怎麼不可能?誰不知道憐兒師姐之前得罪了內門的素珊、素瑚師姐,她們之前可是光真人的婢女。而且憐兒師姐不過練氣修為,真人如今已是元嬰期,在凌雲境裡滅口也不是不……”其中一名弟子說道,只不過在懷濟的怒視下漸漸啞了火。
“尋真,你今日來就是為了一個在秘境中隕落的弟子,去責備為宗門歷下無數功勞的元嬰真人?”季清酒盯著眼前的尋真,語氣不善。
其實在歷練中有弟子身死,對於每個宗門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修行本就是逆天而為,你若是爭不過、搶不到,那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而且,未免秘境中有什麼突發狀況,折損的弟子數量太多,以至於危及宗門傳承,所以在仙門大比中才會有元嬰修士一同入內,保證他們的安全。
不過,凌雲境能容納的高階修士數量有限,而且元嬰真人也不是萬能的。因此各門派間也都達成了共識,折損些許幾個弟子也不算什麼難以接受的大事,只不過吳憐兒“人緣極好”,這才有了一群人上門來為她討公道一事。
尋真也被季清酒如此明目張膽的庇護氣到了,此時她早就忘了自己若不是靠天機宗的接濟,早就和她的夫君一同死在山下了。她看著眼前年紀輕輕的辛夷,不到二十的元嬰修士,在修仙界中,和她令人豔羨的天賦齊名的,還有她那驚人的美貌。
“掌門您這是哪裡的話,尋真怎敢責備和光真人。只不過,真人若是為了一己私慾,便隨意斬殺宗門弟子,掌門可要給個說法,不然讓外人知曉了,到時候該怎麼看我們天機宗?”
話說到這裡,辛夷便明白了,昆侖鏡沒有將南面森林裡發生的事呈現在眾人面前。或許是因為那裡天然形成的瘴氣的緣故,抑或是有人不想讓旁人看到,曾發生在吳憐兒身上的事。
“你要說法,可以,”辛夷微笑,“不過我先給你們看個東西,看完了再告訴我,你們確定要還為她討個說法麼?”
辛夷拿出了留影石,裡面記錄了吳憐兒和醫仙谷弟子發生爭執的情景,還有時候她割斷幾人的手筋、腳筋,拋棄隊友的全過程。
那些外門弟子看著水鏡裡吳憐兒的所作所為,皆是白了臉,不敢相信他們心中的女神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而那位尋真長老,更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樣,呼吸一滯,連連後退,差點坐在了地上。
不經意間,她對上了季清酒不悅的眼神,心裡更是咯噔一下。完了,今後宗門不會收留她這樣一位識人不清的客卿了。
“吳憐兒事先偷取了,本應屬於醫仙谷弟子的旗幟,還有飛雲蜂的蜂王漿,許是得罪了誰也說不清……”辛夷一頓,“她獨自撇下同伴離開後,本座並沒有追上前去,而是留下守著那幾位受傷的弟子。而後吳憐兒到底經歷了什麼,又是為何而死,本座的確不知情。不過有一點我能向你們保證,吳憐兒不是我殺的,需要我向你們發心魔誓以證清白嗎?”
“不、不用了……”尋真磕磕絆絆地說道,“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這事……是我們衝動了,還望真人恕罪。”
面對尋真的道歉,辛夷卻是沒有說什麼,更沒有接受,就那麼把她晾在一旁。
“既然辛夷是清白的,那你們還不快滾!”懷濟喝道。
一群人如同落水狗一樣,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大殿,只剩下了懷濟,季清酒,和辛夷三人。
“這下消停了,說吧,你找我們要說什麼啊?”季清酒抿了一口清茶,帶著幾分愜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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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垂下眼眸,“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繼續探討一下,吳憐兒真正的死因。”